第71章

  元珊主动破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老婆给你戴绿帽这事告诉别人。”
  江游冻得比冰棱子还硬的脸出现一丝裂缝,却听到元珊问他,“我上次给你的电话手表,你放了没有?”
  “放了。”
  “放哪儿了?”
  “肯定发现不了。”
  “你别给我弄丢了。那可是最新款的,带楼层定位的。”
  “弄丢了我赔。”
  元珊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app看了一眼,不由惊呼:“到了到了!东湖山庄二楼。你赶紧的!”
  结果太背,一路上连吃几个红灯,又遇到超车的司机。
  元珊本来就跟江游不对付,千载万逢的机会埋汰他岂能放过,“你这开车技术,抓奸都赶不上热乎的!”
  江游气得脸色铁青,一脚油门往东湖山庄方向开去。
  这一路上,一个狼狈,一个气定神闲,形成强烈的反差,气氛渐渐往搞笑的方向发展。
  拍完路上的戏份,他们又回到农贸市场补拍了几组镜头。
  吃瓜群众们空前的兴趣,抓着剧组的人问东问西。
  黄书韵拿着话筒,用地道的宁市口音道:“感些乡亲们的支棱!俺们这电影叫’雪在烧‘,明年上映那会儿,大伙儿记着去影院支棱哈!”
  黄书韵父母裹得严严实实的,站在人群里,脸上的笑容连那口罩都遮不住。
  这些天,老两口没少跟着闺女的剧组跑。瞅着说话斯斯文文的闺女,指挥着一群大老爷们,几十号人,两口子的嘴角根本放不下来。
  北漂这么多年没赚到几个钱的闺女,这下好像真的出息了?
  外景结束,那些举着各种设备的工作人员,站在零下十度的街头,早已经快冻得失去知觉了。
  应真和李长风坐在车里还好些。应真背上腰上,甚至脚底都贴了暖宝宝,以至于拍完她甚至沁出一丝汗。
  暖宝宝太神奇了,神奇到她觉得冬天在北方拍外景好像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熬的事。
  应真不知道有这号东西,剧组的小姑娘送了她几张,这一用就离不开了。
  黄书韵又拿起对讲机:“收工!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欢呼起来。现在还不到下午六点。只要不拍夜戏,剧组就是雷打不动的朝九晚六的工作时间。黄导拍摄严格按照通告来,绝对不会在工作时间上压榨大家。
  一放工各个小群又活跃起来。
  “今天场务那个老油子骂群演员小姑娘,被黄导轻声细语几句话说得不吱声了。”
  “黄导真的是一股清流。好希望像她这样的清流多一点。”
  “我现在只希望咱们这部戏能多赚点钱。这样以后黄导不愁没戏拍,咱们可以接着抱大腿了。”
  “咱们这戏,到目前为止,顺得让我害怕。应老师一点不像退圈十几年的,太稳了,愣是一点链子没掉。”
  “呸呸呸!咱们这戏会一路顺顺顺!”
  *
  早上说要去宋幼萱的生日会,宁颐然其实也是在跟爸爸赌气。
  周五放学比平时早,一想到回去也是自己跟叶阿姨两个人在家,宁颐然就觉得没劲,拉着晋扬、魏珣和两个死党一起去美星广场那边玩剧本杀。
  新出的剧本杀难度太高了,玩了快四个小时还没结束。司机一直在催,宁颐然没办法,只能提前退出。
  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叶阿姨给留了一盏壁灯。
  宁颐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抬头看到沙发上那个身影,不由头皮一紧,然后假装没事地说了句:“爸,你怎么就回来了,我以为你会在宁市陪妈妈待几天呢。”
  壁灯只照亮着玄关那一块区域,客厅没开灯,宁君昊坐在阴影里,也没问女儿这么晚去哪了,只叹了口气:“然然,你妈妈想跟我离婚。”
  第48章
  宁颐然难以置信,但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爸爸,显而易见的心情不好,又觉得不像是假的。
  妈妈是疯了吗?一把年纪了要闹什么离婚。难道真的像奶奶说那样,妈妈想趁着爸爸公司上市的机会,离婚分割财产,然后过自己的潇洒生活?
  宁颐然觉得妈妈那种性格,干不出这种事。在她心目中,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温柔到她经常觉得妈妈没脾气。
  最近因为复出拍戏的事,妈妈跟她和爸爸有点冲突。但有一件事宁颐然无比确定,那就是妈妈对她的爱。
  虽然她经常嫌弃妈妈没文化没本事没个性,但妈妈的爱还是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
  宁颐然打心底里不希望妈妈跟爸爸离婚。她有一种预感,一旦他们离婚,她可能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得到他们全部的母爱和父爱了。
  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爸爸,妈妈想离婚,还没问我意见呢。我去跟妈妈说,我不同意你们离婚。只要我不同意,妈妈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宁君昊抬头,看到女儿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笃定。如果是以前,他确信应真会因为女儿的意见而动摇。
  现在……
  有些事宁君昊没法跟女儿解释,只道:“我会跟你妈妈好好沟通。你先去睡觉吧。”
  时间确实不早了,宁颐然回房间洗漱睡觉。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去,脑中闪过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妈妈没少在她耳边唠叨:“这个世界上,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
  那时候,她傻乎乎地问妈妈:“比爱爸爸还要爱吗?”
  妈妈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当然。妈妈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
  宁颐然脑中闪过当时妈妈那温柔坚定的目光,顿时安心地阖上眼睛进入梦乡。
  *
  从宁市回来的路上,严格来说,从在应真的酒店房间那一刻,宁君昊就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再往前追溯,好像从他收到应真让律师寄给他的离婚协议开始,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了。
  昨天,应真提到聊天记录的事,宁君昊才意识到那份离婚协议背后的原因。原来那次跟沈烨秋他们在公海玩了几天回来,应真跟他大吵一架,是因为她看了那个聊天记录。
  应真只字未提聊天记录的事,只说她希望他不要跟宋幼萱的公司合作。可是那时候合同已经签了,他觉得她无理取闹。
  那一次应真哭了。结婚前,她并不是个轻易流泪的女人,嫁给他以后,却变得越来越情绪化。宁君昊时常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时好时坏的情绪。
  现在再回想到那个画面,他胸口一阵闷痛。他不得不承认:年轻的应真感情固然炽热纯粹,但跟他结婚十几年的应真才是这个世界上跟他羁绊最深的女人。
  宁君昊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像往常一样准点起床,去衣帽间换衣服,挑选搭配的袖扣戴上,抬腕整理领带的瞬间,突然想起四十岁生日时,应真送他的那块手表。
  ……
  叶萍正在外头打扫卫生。宁太太不在家,宁先生不让她整理书房和卧室,说怕她弄乱了东西,找不着。
  听到宁先生喊自己,她慌忙跑进来。宁先生已经穿戴整齐,皱着眉头站在那儿,“我有块绿色鳄鱼皮表带的手表去哪了?我没找到。”
  叶萍最怕宁先生问她东西在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要不我打电话问问太太?”
  宁君昊的衣柜里有一层抽屉是专门放他这些年收藏的手表的。他找过了,所有手表都在里头,只除了应真送自己的那块,再看到叶阿姨一问三不知的模样,他有些颓然地摆摆手:“罢了。可能被太太锁进保险柜了。”
  叶萍“哦”了一声,赶紧出去忙了。她搞不明白,宁先生放着那一抽屉的手表不戴,非要找一块平时也不怎么戴的手表。可能有钱人就是心血来潮?
  宁君昊换好衣服下楼,周末一向要睡懒觉的女儿竟然起床了,手里捏着什么,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
  宁颐然看到爸爸,眼睛瞬间红了,扑到爸爸怀里哭了起来:“我妈留这个纸条什么意思?她以后是不打算管我了吗?”
  她早上迷迷糊糊醒来,从洗手间出来,头不小心磕到墙上的软木记事板,她发现妈妈留了个纸条给她。那纸条粘在一堆单词便利贴旁边,她前几天没注意到。
  看到上面的落款日期,是妈妈去宁市拍戏那天留的,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然然,照顾好自己。”
  宁君昊从女儿手里拿过那张便条,的确是应真的字迹。
  女儿哭得稀里哗啦,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安慰道:“你妈妈这次拍戏要在外地待三个月。她不放心你,才写这个便条给你,你不要想太多。”
  宁颐然还是觉得很难过,她的妈妈不会这样的。妈妈一定是生她气了。
  “爸爸,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吧。我保证不打搅你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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