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至少我们能做到不去讨厌九里学姐，不再把那种莫须有的坏传言继续流传下去，就已经比前辈的前辈们好很多了。”
“怎么样？对比下来，我们肯定是更接近「好人」阵营的吧。”同学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全然不放在心上，似乎一讲完就能抛到脑后。
小川悠点了点头，和往常一样陷入沉默，没有接话。
因为习惯的问题，她会尽力和自我辩驳，努力迎合别人，碰到自己不太认可的事，也总会自动帮别人寻找到合适的理由。
但此刻的沉默却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
小川悠忽然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观点只是用来体现一个人想法的观点而已，它什么都不是。
即使她竭尽全力变成别人喜好的模样，她们也不会因此就将她视为好友和知己……
小川悠定了定神，在无数的思绪中捕捉到其中的一缕，那是一段比较悠远的回忆，是她和九里绘遇见的第二天。
面对排异，九里绘很轻快地抛着体操棒，相当自然地说：【人本来就不可能理解别人的吧。】小川悠迟疑：【可是人们应该能理解一点别人的情绪，然后和别人产生共情……】
九里绘砸了下嘴：【那应该是后天学习出来的东西，我学「理解别人」这个东西学得就很辛苦了。】
【诶？好奇怪。】小川悠呆滞住。
【你看，这也算是理解不了的别人其中一种可能性。】九里绘找到了现成的例子，兴致勃勃地谈到，【但是这种不理解，就像探索未知地图时永远不知道下次出现在面前的是什么挑战。】
【只要我不将「无法理解」视为不正常，那么下次，说不定我就有机会和史莱姆一起泡黏液温泉，下下次我就能和吸血蝙蝠一起玩自挂东南枝。】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九里绘暴露了自己热爱中二的本性，面无表情地捏紧拳头，【听起来，很棒吧。】
……
收回思绪，和同学道完别，小川悠在灯火通明的路中间追上了九里绘。
九里绘看见她来，吓得赶紧将手里的雪糕掰成两半——其中一半不慎掉落在地，两个人蹲在雪糕的尸体旁边，大眼瞪小眼。
“算了，这个给你。”把雪糕尸体清理干净，九里绘翻出了包里的苏打饼干。
小川悠撕开包装纸，嗞啦一声，里面的饼干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碎成了几团粉末。
九里绘的脸红温了，赶紧蹲到地上用手把一地的狼藉清理干净：“抱歉。”
很可爱。小川悠心想。
是面对社交不知所措，可爱又可敬的九里前辈。
“今天的事，非常感谢九里前辈为我发声。”小川悠听见自己说，“我还远远达不到报答的程度……单纯是想送给九里前辈一件礼物。”
“九里前辈高中准备去哪里？”
“乌野。”
“诶！耗时零点五秒就精准说出了答案…是已经想好了吗？”
“嗯，因为那里有很感兴趣的东西。”
小川悠偷偷在手机上搜索，发现乌野不是什么体操强校。
甚至连有没有体操部都是个未知数……九里前辈要放弃体操了啊。
不过，她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体操只是一块小小的地方，世界那么大，前辈喜欢到处去看看。
是九里前辈选择了体操，而不是体操选择了九里前辈。
特立独行的代价是团队的排斥，但换个角度来说，这是她铸造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灵魂的必经之路。
“如果九里前辈上了高中，仍然选择加入了一个团队，请把这个文档——我所编写的这段文字发送给前辈的队友们。”小川悠说。
“相信，前辈的队友们不会对你产生误解。”
“相信，前辈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勇夺第一、不断变强而努力。”
“相信，总有一个地方，能够包容前辈的个性，并且不摧残你的坚韧。”
就像九里前辈帮助她、让她学会与自己和解的那样，她也会用自己的办法为不善言辞的九里前辈发声。
小川悠站在原地，决定用文字来超越年级与学校的界限——来跨越时空的阻隔。
“请不要为孤身一人有所顾虑，始终像今天一样，享受孤独带来的乐趣吧。”
……
现实中，九里绘停止了阅读，关闭文档，正式收下了这份来自过去的礼物。
第30章
连中尾莲端出来的蛋炒饭吃进嘴里都不香了…还有点咸。
“滴答，滴答。”
最先缓过神的中尾莲寻找奇怪声音的源头，发现是有栖川由梨在感动得落泪。
几滴泪水掉进了她的小饭碗。
“……”罪魁祸首找到了，中尾莲发出惨叫，“不要糟蹋粮食啊！”
一嗓子将所有人从魂飞天外的状态拉回现实。
海野辉英擦拭起眼角的泪花：“小川悠同学真是个好人，小绘也好，只有乱起绰号坏。”
中尾葵的性格比较能共情，因此很有代入感：“其实，除了那些已经毕业了的人之外，后面几届的队员们还是比较理智的……可惜，她们的勇气不足以站出来。”
“哦哦，是这样嘛。”九里绘意义不明地回道。
中尾葵：“总之不是小绘的错，是她们太过依赖病态的平衡了。”
“哦哦，这样嘛。”九里绘继续意义不明。
“？”
“小绘你怎么了？”
九里绘心虚地开口：“其实字数太多了，我一时间没能完全看懂……”
雪菜萝丝给她夹鸡腿：“不怪你，吃饭去吧。”
“究其根本原因，还得是那个超级极端的「前后辈制度」引发的问题吧。”月见里纱希嚼着蔬菜沙拉，手里举着叉子说，“不谈极端的话，我们有这种氛围吗？”
“有……的吧？”道宫结不确定地开口。
井理世诚：“和九里，一样。”
海野辉英拍案而起：“我知道了，我们部的「前后辈氛围」通通是建立在前辈们都相当靠谱的基础上的——就比如说我！”
她自信叉腰。
雪菜萝丝伸手护食：“英子你给我坐下，拍那么用力菜都要飞出来了！”
“不好意思！”海野辉英马上比划出拉链缝上嘴的动作。
井理世诚忽然托起盘子坐到九里绘旁边，说：“因为，前辈们都值得被称作为前辈。”
“这样的「前辈」，我是愿意喊出口的。”井理世诚想了一下，仔细补充道，“我也希望，能成为让后辈们自愿喊出口的「前辈」。”
虽然听起来比较拗口，但在场的人都充分理解了她的意思。
九里绘感慨万分：“井理学姐——”
井理世诚紧跟其后：“九里——”
九里绘大声：“井理学姐！”
井理世诚伸出筷子：“九里！”
雪菜萝丝实在受不了，用力把两人分开：“不要趁转移我们注意力的时候抢饭！”
木头系和电波系的抢饭计划大失败。
干完饭的有栖川由梨将碗放在桌上，垂下的眼睛似乎在奋力思索着什么。
“既然小绘都揭露自己的过去了，我不妨也来讲讲。”有栖川站起来说。
“我的国中，是生活在友好的排球部与造谣我的谣言，这两个极端环境中的！”
九里绘立刻惊叹：“这么酷？”
“所以我超级偏爱一起打排球的同伴，认为喜欢排球的没有坏人。”有栖川由梨认真点头，“在选择高中前，我努力收集了各种渠道的信息，最后锁定了乌野——”
“我就是为了乌野女排，没有前后辈霸凌。即使没有成绩和存在感，也不会为任何一点小事斤斤计较的美名而来的！”
井理世诚：“能考到的最高分。”
月见里纱希：“我应该是离家比较近吧。”
“真好啊。”道宫结流露出愉快的笑颜，后知后觉，“诶，现在已经聊到来乌野的理由了吗？”
“我是随缘来着。”“我也是……毕竟成绩比较一般嘛。”
“我是听家里人的推荐。”
“黑色制服。”九里绘抱住双臂，再次因为理由特殊而成为了焦点。
“制服是黑色的，我很喜欢，比起女款短裙，我更想抢男款的穿。”
“咳咳咳。”雪菜萝丝被过于坦率的答案呛了口水。
有栖川由梨话锋一转：“我很喜欢小绘、小葵还有前辈们，但是有件事我想一并问问清楚。”
“开学那周，前辈们集体旷掉了部活，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冷静道。
道宫结坐在中间，笑眯眯地跟着复述：“是什么原因呢？我也很好奇。”
“……”二年级们背上的冷汗直流。
临时经理中尾莲专门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一旁吃瓜。
仿佛审讯一般的场景，雪菜副队只能跟着道宫队长憋住笑意，板着脸撑住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