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别走!爸爸妈妈,你们说什么?你们要去哪?”梦里,庄饮砚着急地向他们跑去,可是越跑他和父母的距离就拉得越远。
  “爸!妈!你们别丢下我……”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追不上他们,庄饮砚不由自主充盈泪眶,“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晶莹的泪滴在脸上游走的触感分外真实,行至半路,眼皮仿若压下什么重物,热乎又轻飘地在他两只眼睛摁了两下。
  梦里的他努力想要转动眼珠,把这股不舒服的温热触感挪开,却在听到一声呼唤惊醒。
  “砚砚……”
  猛地抬起眼帘,映入的又是白色快要掉皮的天花板,他大口呼吸,额头上的冷汗还没有晾干。
  “醒了?”安安静静坐在他身后的左序把水端过来给他。
  刚醒的双眸还带着迷糊,在听见左序的声音霎时转头,问他:“怎么是你在这?”
  “不是我在这,那应该是谁啊?”对他的话感到不解,语气带着责怪,拿水递近,“快喝吧,一天天尽生病了,抵抗力这么差。”
  喝了两口温水,庄饮砚问道:“是你送我来的吗?”
  “你说呢!不是我还能是谁?”声线越来越大,左序和他呛道,“你莫名其妙晕倒在球场,不是天天号称锻炼能强身健体吗?也没见你多强壮。”
  凝眸落在左序身上许久,把人看得发毛。
  左序眼神左右飘的时候,问:“看、看什么看。”
  收回目光,卷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惆怅,小声而肯定地回答道:“不是你送我来的。”
  他身上残留着曾和愈创木交融数次的熟悉味道,还有此刻身体的渴求,都在告诉他,送他来的人,不是左序。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发现衬衫领子里还贴了阻隔贴,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只听他蜷着身子,重复:“不是你送我来的。”
  左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很长很长的气。
  明知对方就在身边、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自己,还要装作视而不见的模样,属实让人觉得煎熬。
  从医务室出来那几天,宿舍属于自己的桌子上,总会在悄无声息里出现载着信息素的圆管瓶子。
  在肖鹤安那里清楚知道,肖询总会在背地里偷拍自己之后,对眼前的景象见怪不怪,平静地把管子放进抽屉。
  拒绝肖询的安抚,他只能固执而又倔强地咬着指关节,独自忍耐对他信息素的渴求反应。
  后来的两周,青年无孔不入,下雨的时候,他去装水的功夫,自己课桌上就会凭空出现雨伞;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某人也会在他去趟厕所的功夫,偷摸放带有明目功效的绿茶在他桌子上;
  因为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走路去打工的路上,庄饮砚也偶尔能听见身后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忙着打工忘记吃饭的时候,外卖就会准时送到自己面前;
  ……
  望着眼前为他点好的麻辣烫,东西还热乎着,里面全是自己爱吃的,还有浮上面汤的撒尿牛肉丸。
  庄饮砚眼尾下弯,他没骨气地揪紧心脏,晃神盯着肖询近来发的所有信息。
  他没有向自己解释和炫耀这些行为,而是每天准时和自己拍照汇报吃药的情况。
  除此之外,肖询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第125章 信息素飙升急诊
  因为发情期刚过, 这次除了肖询在晕倒的时候偷偷给他注入了自己的信息素之外,他没有被标记,所以不太放心, 挑了周末没有排班的时间重新去周时逸那检测。
  “苯基乙胺还在持续运作,只不过这次幅度弱了点,你用针剂了?”将眼镜向上推, 男人插兜看着测试器, 问他。
  “没有, 是我在学校晕倒了, 肖询给我注射了提炼出来的信息素。”说着,他默默垂下脑袋,想要挡住自己眼底的难过。
  “那你下个月打算怎么办?现在是要洗掉标记残留?”
  “……嗯, ”他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既然要分手,就断干净吧,更何况不洗掉标记残留, 我就没办法重新用回针剂。”
  “最早的时候就劝过你别惹他,你非不听。”舔过干巴巴的薄唇, 看庄饮砚在他面前一直低头, 不忍心再多说, “算了, 不说了。”
  整理器具的时候, 又忍不住回过头, 问他:“标记残留要是洗掉了, 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你可要考虑好, 庄闻萧外面的药剂迟迟没等到检测通过,你还是和他商量一下吧?免得老埋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听出他的满腹牢骚,庄饮砚本来阴云密布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笑着调侃:“你们和好了?”
  “又没和他吵架,哪来的和好。”
  “嗯,”庄饮砚颔首,顺着他的话说,“的确没吵架,是你单方面的分手。”
  “诶,”人没转过来正视他,而是伸手打断他的话,周时逸说,“别和你哥一样,把我说得好像渣男似的,分手这事我可是征得过他同意的。”
  “行,不聊这个,聊聊正经的吧,”反正下午没课也没排班,庄饮砚就在这多待会,“如果洗掉腺体的标记残留,会对我的身体有什么损伤吗?”
  “临时标记的话,损伤其实比较少啦,但像你……”
  刚要和他细细科普,医院突然想起一阵紧凑的铃声,位于两人头顶的广播响起。
  “请omega检测中心周时逸主治医师、药物检测中心林尔医师、alpha腺体检测中心王蔚渠副主任医师、血液内科陈宗起主治医师到急诊室来一趟。”
  “请omega检测中心……”
  广播还在循环,瞧见周时逸神色越来越严峻,庄饮砚站起来问:“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突然一下叫这么多科室的医生。”
  “嗯,八成是,”周时逸换了一副新口罩跟手套,和他说,“你先回去吧,看这紧急程度,我这一时半会怕是没工夫回来了。”
  “行,那你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不愿意给他添堵,庄饮砚说完就收拾东西走人。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跟匆匆往楼上赶的护士和医生交叉路过,庄饮砚的心脏倏地剧烈抽痛了两秒,唇色苍白捂住自己的胸口部位。
  里头像是被生生挖掉一块,空缺的地方成了风声鹤唳的喧闹口,不安、焦灼……各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蓬勃而发。
  咽了口口水,回望他们奔跑的方向,庄饮砚的脚尖朝那处迈了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奇怪情绪后,青年皱眉又将脚步回收。
  直到他在楼下看见熟悉的人影,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猛烈……
  赵导和汪君菘焦灼地左右踱步,庄饮砚朝他们走过去,张嘴还没问出话来,汪君菘先崩溃了。
  看见庄饮砚的时候甚至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也在这,眼眶微红,朝他大声地说:“学长!肖哥……肖哥出事了!”
  就在这话落地的一刹那,庄饮砚脑子里全是鸣叫,眼前只剩下他们着急上火朝他解释的模样,庄饮砚眼前一黑。
  见他要倒,汪君菘和赵导急忙扶住,手机持续震动,是没有备注的号码,庄饮砚战战兢兢接听,里面的声音格外熟悉。
  “不好意思小庄同学,虽然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我希望你……”
  “一分钟,”庄饮砚眼神涣散,片段闪回刚才诸位医生往同一方向奔的场景,庄饮砚甩开他们往楼上跑,喘着气强调,“等我一分钟。”
  呼喝的疾风在他耳边吹过,中间不小心因为地板打滑擦到行人,庄饮砚也来不及道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肖询这个人,不论如何都不可以出事!
  他亲眼见过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看到过自己视如珍宝的人在自己面前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模样,也感受过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鲜血横流,碰到自己身体,最后逐渐冰冷的触感。
  生命像脆弱而又坚韧玻璃花,该让它绽放的不该是红色的血液,而该是各色鲜艳而曼妙花映射出的光芒。
  跑到急诊室的时候,走道来来回回的人像搬家的蚂蚁,一个个接连跑出来,还带着沾血的纱布和各种测试用具。
  周时逸匆匆忙忙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惊呼:“你怎么来了?”
  “是我让他来的。”披着白大褂,肖鹤安仅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眸,他朝庄饮砚走去,盯着他的眼睛坚决道,“小庄,我需要你的协助。”
  “不可以!”
  周时逸第一时间把他护到身后,厉声打断对方的话,“院长,我可以帮你联系到d国最具有权威的药物研制专家团队,但你不能放我弟弟进去冒险,我弟弟如果出了什么事,十个肖询都不够赔!”
  “你联系到d国专家是多久?肖询现在就快死了,耽误之急是要让他的信息素数值立刻降下来!”
  一连串有来有回的话语让庄饮砚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可以清楚的得到认知,肖询危在旦夕,这次是真的快没命了。
  大门打开,里头又走出来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邬缪瞧见他先是愣神,随后在肖鹤安焦急的眼神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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