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幼崽嘿咻嘿咻围着火堆跳跃。
  清跟州坐在火堆前做兽皮衣, 做了一半不清楚尺寸, 就顺手抓过幼崽来, 在他们身上比一比。
  气温骤降, 幼崽只兽形还不能下地。清又给他们额外裹了一层厚实的兽皮衣才行。
  那小衣服毛绒绒的, 像个长管儿, 下面掏出四个洞,幼崽四肢从洞中穿过。衣服上还带着连体的帽子,往幼崽头上一盖,乍一看,像个威风凛凛的小狮子。
  ……
  白争争将最后一个陶坯做好, 将其搬到离火堆远一些的地方, 洗了手, 这才歇下。
  紧赶慢赶这么多天,清几个把幼崽的兽皮衣做了大半,但兽皮帽子、兽皮靴这些还没动工。
  陶坯需要阴干一段时间,白争争就拿了兽皮,帮这边的忙。
  幼崽跟着芽围着火堆跳完了,吐着舌头,左摇右晃着靠近白争争。到了近前,卸了力,往他腿上吧唧一倒。
  赖唧唧的就不动了。
  白争争才坐下, 顷刻间,就被穿着兽皮的“小狮子”围住了。
  绒球脑袋被兽皮遮住,左右晃动,抬起头帽子直接将整张脸都罩住,怎么都看不见。
  白争争见状,只眼里含笑,也不帮他,看着他乱拱。
  还是旁边的雁看不下去,帮绒球勾了一爪子,脑门上的连衣帽才下来。
  绒球累得吐舌头。
  他控诉地看着白争争,慢悠悠舔过湿漉漉的鼻尖,埋头往白争争身上一栽。
  白争争抽了口气,差点把上顿的饭吐出来。
  他拎着幼崽后颈。
  绒球四个爪子在半空中划拉几下,哼哼唧唧。
  白争争:“悠着点儿,不轻了。”
  他见幼崽放下。
  绒球往白争争怀里拱拱蹭蹭,耍赖撒娇。
  忽然鼻尖碰上个冰凉凉的东西,他眼神一定,悄悄用爪子拨了拨。
  白争争扫过一眼。
  那是烬的鳞片。
  他在鳞片上穿个洞,用绳子挂在脖子上。鳞片暗红,像深色的石榴籽。
  绒球一抓按在鳞片上,爪子跟鳞片一样大。
  他奶声奶气道:“好看。”
  白争争手上戳着兽皮,笑道:“我也觉得好看。”
  绒球看着白争争,又用爪子拨了拨鳞片,重复:“好看。”
  雁看出幼崽眼里的渴望,往白争争腿上打了个滚儿,顺带将小幼崽两个前爪抱住,后腿兔子蹬。
  “想要也没有,人鱼拔鳞片可是很疼的。”
  绒球呜呜咽咽,被蹬得恼了,张嘴去咬雁。
  两个幼崽就这么闹起来。
  雁单方面欺负绒球。偶尔看绒球不愿意玩儿了,故意让他挠上两爪,再加倍还回去。
  小崽子下手狠,爪垫敲在绒球身上,梆梆作响。
  最后还是清看不下去,将绒球拎走,放在了自己身边。
  白争争捡起身上两戳幼崽毛,吹了口气,让它飞走。才拍拍雁的脑袋瓜道:“别打笨了。”
  雁一个幼崽占据了白争争的腿,慵懒地舔着爪子,道:“我有分寸。”
  算起来,雁今年就十岁了,过了冬季就是十一。
  白争争不完全将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幼崽,有些事儿跟她商量着说,雁听得进去。
  中午时,年、风还有羽拖着渔网回来了。
  渔网上还结了冰,可见外面多冷。
  走在后头的桐背着藤筐,已然成年的兽人也有了更为健壮的体魄。
  但不是幼崽说的呱呱兽,也就是青蛙一样的体型。人家只是长得结实了一点,壮硕了些。
  他藤筐里放着新鲜的大鱼,刚从海里捞起来,出水之后已然冻僵了。
  今年攒的兽皮多了,风几个冬季也有厚实的兽皮衣穿,所以他们才能出去干活儿。
  这个冬季一过,除了州这个最小的要翻过了明年才成年,风、羽、桐这三个雄兽人都成年了。
  也因此,他们也将承担起养部落幼崽的责任。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干个活儿还能分心去玩儿。
  进山洞前,兽人们先在外面跺一跺脚,抖干净兽皮衣上的雪。
  年推开门,先一步进来后,直接坐在火堆边烤火。
  白争争注意到他们脸上泛红,知道是冻的。
  他道:“下雪了,之后就少出去。”
  年将手放在火堆前烤了会儿,放在脸上搓揉,哆嗦道:“那食人鹰怎么办?”
  白争争道:“咱们晒的鱼干多,现在能用的陶锅也多了两个,大不了三个锅一块儿煮,它们也跟着我们吃一样的。”
  现下兽人们吃饭一个陶锅煮还不够,两个正正好。
  再加一个锅,煮些鱼肉,给食人鹰吃也差不多。
  而且食人鹰是他们重要的伙伴,明年去人鱼王国还得靠它们,这个冬季不能养坏了。
  清道:“大黑它们也养熟了,它们要愿意吃新鲜的,就松了草绳,让它们自己去海里找。”
  其实那草绳困不住食人鹰,先前大黑就挣脱过。
  但耐不住现在养懒了,饭来张口的日子比每日自个儿捕猎来得岂不更轻松。
  年点点头。
  他对着火堆,搓了搓已经回暖的手。又将渔网扒拉到身前,去篓子里拿了跟骨针跟线来,打算先把渔网补好。
  桐则放下藤筐,问正在洗过打算做饭的州道:“阿州,鱼要杀吗?”
  州估摸着,笑得露出两个酒窝。
  “杀两条吧。”
  下大雪了,外面几天就能冻上。
  年带兽人们弄了些鲜鱼、鲜肉冻着,但数量不算多。跟部落里的菜干肉干交替着吃,也吃不过一个冬季去。
  州看几个罐子里都没水了,赶紧道:“羽,风,你俩帮忙把洞里的罐子的装满水。”
  两个兽人起身,抱着罐子出去。
  现在洞里清、白争争两个都没空闲,做饭的活儿就交到州手上。他在白争争去黑羊部落的那段时间里做过那么久的饭,没出过错。
  部落兽人多,他一个不行,圆跟启就负责给他打下手。
  年一边捋渔网一边道:“争争,我看草屋上渐渐积起雪了。”
  白争争道:“你多看着点儿,积多了就用棍子敲下来。免得雪厚了给房子压塌。”
  清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雪那么轻,还能压塌房子?”
  白争争:“可不是。”
  清笑道:“争争你知道好多。”
  白争争直接把这事儿推到烬身上。
  他们林猫兽人自出生就没见过雪,哪里知道这事儿。
  没多久,风、羽抱着罐子回来,又被年叫去牵渔网搭在木棍上。
  接下来,几个兽人就坐下来一起补网。
  桐拎着杀好的鱼回来交给州,州开始做饭。
  白争争则跟清两个缝制兽皮。
  余下的幼崽或挨着他们打盹儿,或者将清用木炭画了线的兽皮摊开,用小刀一点一点沿着线切割下来,好方便他们做。
  洞内兽人各司其职。
  雪后的每一日,便在这样的重复中过去。
  等到陶坯阴干,便又有了其他的活计。
  白争争将陶坯检查完一边,发现有些因为天气太冷而冻裂了。
  好在这样的损失早计算在内,陶坯他们多做了不少。
  不过现在外面已经被雪覆盖,没过了脚踝,在外面烧陶是一件难事。
  清看着白争争在捡柴,劝道:“要不然咱就明年化雪的时候再烧,胚子都做好了,也耽搁不了多久。”
  白争争看了眼幼崽,低声道:“化雪之后咱们就得走,越耽搁,越没底。”
  他生怕还在人鱼王国的哥哥跟族人跑了。
  白争争冲着清笑了笑:“没事,这次我去山脚,那边没风。才下第一场大雪,不算多冷,等到后头再下,想烧也没办法了。”
  清知道白争争有时候认准了就得做。
  部落里最倔的,当属他一个。
  没法,他只能弄了几块大兽皮,到时候用杆子撑起来挡在亚兽人身边,也好避避寒。
  之后,白争争就让年几个帮忙搬了木柴,又拿着铲子出门。
  他在种地的山脚铲了一大块干净的平地出来,之后架柴,搬陶坯,当即开始烧。
  外面冷,白争争不允许幼崽跟着来。
  好在火堆一烧起来,整个人如置身烤炉一般,加之后面撑起来的几面兽皮挡着风,也挺暖和。
  白争争就在外面烧了五六日。
  只睡觉的时候回去躺一会儿,然后又接着过来。
  每日烧陶,他整个人犹如被烟熏过,灰头土脸的。头上帽子取了,额头那一圈是一道明晃晃的烟灰。
  六日过去,一批一批的陶器运往山洞。
  兽人们将山洞里面的东西挪了又挪,紫皮根还全部弄到草屋里去,这些东西才能放得下。
  一共二百多个陶器,烧完之后,山洞里的柴都消耗了大半。
  白争争怕之后冬季木柴不够,又趁着空,到处捡了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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