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告诉她,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无法约束手下宫人了。”
  “凡事事不过三,若再有第三次,朕绝对不能容忍!”
  要是谨容华在后头还想着谋害皇嗣,那尉鸣鹤也绝不会因为前朝的慕容氏再做忍耐。
  他会直接下令处死谨容华。
  横竖就要大选了,慕容氏还有的是女儿。
  元子得了令,立刻就往兰心堂去传旨,顺便将黄莺给带了回去。
  谨婕妤准备了一晚上的对策,压根没睡好。
  天色刚亮,她就派了黄莺去瑶池殿蹲着,自己在镜前梳妆,用脂粉掩住面上的疲惫青黑之色。
  乍见元子,谨婕妤十分欢喜,以为是尉鸣鹤同意自己的求见。
  只要见了帝王,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谁知元子是来传降位的口谕。
  说完口谕,元子十分尽责地将尉鸣鹤的意思传达:“谨容华,陛下的意思是,事不过三。”
  “您好好思量着。”
  说罢,元子就甩着拂尘走了。
  ——现在陛下极厌恶兰心堂,他可不会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兰心堂中正是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宫人都屏气凝神,叩首下跪,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和眼睛,这样就能当刚才元公公没来过。
  谨容华维持着蹲礼的姿势,呆立在原地。
  她一向自诩冷静聪慧的头脑第一次罢了工。
  昨夜的陈情书,谨容华是花了大力气写的,措辞笔法样样精心,保准能勾起帝王的三分疑心。
  谨容华谋算得好好的:只要有这点儿疑心,她再见陛下分辨,绝对能将一半的嫌疑甩回瑶池殿,顺便让陛下和沈氏生出嫌隙。
  但谨容华绝没有想到,一向多疑的帝王,竟然直接选择惩处。
  纵然她能舌灿莲花,可见不到帝王,又有什么用?
  帝王就这般偏心瑶池殿?
  换句话说,帝王就这样信任沈知姁?
  这样深受宠爱与信赖的宸贵妃,诞下皇嗣之后,这皇后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那她怎么办?
  她入宫那一日,就和父亲起誓,定会给慕容氏带来第一位皇后。
  分明前面的谋划,包括定国公府之事,都是顺顺利利的……
  谨容华这样想着,端丽的面容一点点变得扭曲狰狞。
  似乎陷入一个难以走出的死局漩涡。
  周遭的宫人因为低着头,看不到谨容华的神色。
  倒是霍淑女打着哈欠从侧屋出来,被谨容华的脸容吓了一跳,小小地惊呼一声。
  谨容华瞬间回过神来,含着不服与一丝疯狂的目光落在霍淑女身上。
  就好像在赌桌上的赌徒,看向自己手中的最后一枚筹码。
  是了,她还有霍淑女腹中的皇嗣,还有韦宝林这个蠢货做垫脚石。
  接下来还有新人入宫,保不齐又是个机会。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
  “小文与茯苓如何了?”沈知姁一觉睡到自然醒,心情愉悦。
  正好御膳房奉了晶莹剔透的虾饺,是她的最爱之一。
  芜荑抿唇笑道:“原本陛下的意思,是要处死二人。”
  “不过奴婢以为小主子积福的名义劝了劝,将她们都送去皇陵除草了。”
  也算是圆了茯苓当初起的誓。
  箬兰在一旁担忧道:“娘娘,杜仲方才来报,说兰心堂以道歉为由,送来了重礼,奴婢已经去请诸葛院判前来检验。”
  而且都是贵重的摆件,没有入口上脸的东西。
  这样谨慎小心,这样能屈能伸。
  箬兰对谨容华的警惕心拉到
  了最高。
  “在兰心堂的禁足解开前,谨容华不会再有动作了。”沈知姁缓声开口,笑意温婉。
  一匹受了重创的狼,会退回黑暗处养精蓄锐,同时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计划着下一次更加万全的袭击。
  待到新人入宫,大约就是谨婕妤下一次出手了。
  沈知姁想着自己手中基本覆盖皇宫各处的人脉网络,清亮亮的眸中划过一抹期待的笑意。
  就像是深山中,识破郊狼陷阱的小狐狸。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再栽一跤。
  第76章 新人生得艳丽动人
  大年初十,是钦天监推出文曲星重明之日,宜做新年开朝之日。
  虽说在初八那日有点儿小意外,但在尉鸣鹤看来,自己登基后的第一次年节可谓热闹又欢喜。
  兼之沈知姁有孕的喜事,尉鸣鹤在心中给这次年节打了九分,对宫中赏赐出手也大方,宫中诸人无不称颂谢恩。
  如此神清气爽地重新开朝,尉鸣鹤听到的第一条上奏,却是位快要告老的老御史。
  “陛下容禀,嫔妃沈氏虽身怀皇嗣、对社稷有功,但其父其兄皆是大定的罪人!身为罪臣之女,陛下容她留九嫔之首已是仁慈不已,怎能破例开恩将她提拔为四妃之首!”
  尉鸣鹤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位向来迂腐的朝谏大夫上奏:
  “罪臣之女为妃,太祖时曾有元淑妃的先例。然元淑妃之尊号乃死后追封,其生前主动请降尊位,为父兄之罪请赎。”
  “若昭仪沈氏真为深明大义之人,就该效仿元淑妃才对!”
  “但她却闭口不提,更仗着陛下的宠爱与腹中的皇嗣,安安稳稳坐着贵妃之位,可见沈氏配不上陛下的爱重!”
  这两位刚上完奏,就像是在滚油里滴了滴水,乾正宫中瞬间热议如沸。
  接连又有七八人上奏,竟是和前面两位说得大差不差。
  韩栖云被喜公公带入夜影卫做事,是从九品小官做起的。
  他身着浅青色的官员服制,缀在早朝的最后面,不动声色地抬起桃花眼,望向高坐在龙椅上的尉鸣鹤。
  见对方周身明显环绕着一圈儿阴森森的不悦气场,韩栖云眼底就转过一抹嘲色:要是不知当初沈家女郎是如何苦求、又是如何被帝王无情下命养病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恐怕要以为帝王痴心宸贵妃了。
  现下尉鸣鹤生气,更多的是因为朝臣竟意图左右帝王的后宫。
  他眸光一转,将嘲色掩去,对前面悄悄回首的两位官员使了个眼色——这便是沈知姁让韩栖云尽力交好的官员之二。
  煽动那些老古董们齐齐上奏之后,韩栖云就将这消息透露给两位。
  他们也都是审时度势的人,知道此时出声,站在帝王喜欢的一边儿讲话,最容易让帝王记住他们的名姓。
  待老古董们上奏得差不多了,机灵的人顺势出列,表示反对,为沈知姁美言,顺便从能找到的角度来夸赞尉鸣鹤。
  自认为依靠了尉鸣鹤的韦中尉亦借机上奏,表明自己支持帝王。
  尉鸣鹤听得神色稍缓,扫了眼最先出列的两人,旋即就对古板上书的众人勾起唇角。
  只是这笑意怎么看都是冷飕飕的:“众位爱卿屡屡提及太祖时的元淑妃——不如爱卿们替朕去问一问太祖,对朕的所作所为是否支持?”
  “众卿都是忠君爱国的模范,想来太祖皇帝应当很愿意见到众卿一家去请安。”
  帝王话落,受了慕容氏和韩栖云双倍煽动、甚至意欲死谏的两位老臣,瞬间将话梗在了嗓子眼里——他们不介意以死明志,可家里的儿子孙子们介意啊!
  而且看新帝的神色,可不像是开玩笑……
  两句话平了底下的声音,尉鸣鹤却越发觉得烦躁。
  生辰时看到沈庆奏折的荒谬与恼火之感如林火遇风,愈发盛盛。
  与之相对的,是年前利用户部查账之事,搜刮银子与提拔心腹两不误的愉悦之感。
  是一种尽在掌握的畅快。
  尉鸣鹤捏了捏额角:他之前只顾看六部那些蛀虫,却忘了六部之外,还有叽叽喳喳的闹人虫。
  这些人最易受人怂恿、被人当出头鸟做试验。
  瞧这上奏内容,十有八九又是慕容氏。
  与此同时,尉鸣鹤心底对定国公府之案诞生了一点儿后悔之感:要是定国公府还在,底下那些古板的臣子定然不会这样闹腾。
  不过这一丝丝的后悔瞬间湮灭在尉鸣鹤转动的心绪中。
  他才不要听百官拣着他后宫的事上奏。
  尉鸣鹤想要……百官皆与他生得同一条喉舌。
  里头都是他爱听想听的话。
  *
  下朝后,韩栖云通过杜少监将早朝之事汇报给沈知姁。
  沈知姁一看,正巧,今儿范院使轮休。
  她便掐着时间,在皇宫里转了一圈儿,等尉鸣鹤到了瑶池殿,才慢慢悠悠晃回瑶池殿,然后面色苍白地动了“胎气”。
  尉鸣鹤看得心疼不已,赏赐下许多宝贝的同时,还令元子挑出朝阳殿多嘴多舌的人,一并打发出去。
  倒是便宜了沈知姁,趁机安排了人进瑶池殿。
  而前朝的声音见尉鸣鹤态度坚决,又担心自己一家老小的脑袋,渐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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