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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40节

  “九郎,某乃赵氏子弟,此乃赵氏所赠刀棍弓箭一车,还望九郎一路顺风。”
  其他学子皆是愕然。
  陆安顿了一下,脸上带上礼貌性的微笑:“这一路山高水长,安正担忧路上是否会遇匪,亏得赵氏相赠兵器,实在解了我等燃眉之急。”
  赵氏子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又有戢氏子弟上前:“戢氏见昨日商贾雅士多有赠物,猜想诸位车马不便,便从族中搜来车马六驾,与诸位代步,以及运送钱物。而这匹枣红马,特与九郎。”
  众人一看,这枣红马形体肥硕壮实且高大,双眼湛然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好马,心中不免有些悲愤。
  过分了!过分了啊!同样是出行,九郎就能得到单独的赠马,我们就是借给我们马车代步!
  ——本朝风俗,士子出入皆以乘马为荣。
  但一想到陆安的才华,诸学子又微妙地平复了心情。
  陆安又一拱手,感谢了戢氏:“阁下家族实在体贴,有这些车马,翻山越岭时便不至于过于劳累,待到达文会时,便不怕均州学子以逸待劳了。”
  戢氏子弟就知他们的心意,陆安的确接收到了。便笑道:“九郎,还有诸位,此去大展才华,定若珠宝自匣中出,光芒万丈。”
  又有彭氏子弟上前,略显羞愧之意:“我家既无兵器,又无骏马华车,只有万钱相赠,望九郎出行后,切莫亏待自己。”
  彭氏是五大家族里底蕴最差的,他们家是真的只有钱。
  陆安表情温和,并没有因对方送得比其他人少而区别对待,反而是认真地对彭氏子弟说:“诸位的心意与情意,陆某牢记于心。”
  五大家族的人面上都是露出了笑意。
  他们没事这么给一个州学学子如此大的脸面干嘛,还不是觉得陆安值得他们投资,希望趁着对方身边没有太多人的时候,给她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
  中国自古就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传统,陆安记得他们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拉拔他们一把,哪怕陆安什么都没做,但等她以后高升了,高入云端了,其他人得知他们在对方微弱时赠与极大的善意和物资,也会掂量着他们的份量。
  卢氏子弟连忙上前,他的步履很急,但他把一个书箱交给陆安时的姿态又很稳重:“某家乃良乡伯后裔,虽非范阳卢氏那么大的家族,但族中仍有一些祖传的书籍,这些抄本就全赠与九郎了。”
  ——良乡伯就是刘备的老师,卢植,卢子干。
  陆安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赠书,尤其是赠藏书,这真的是大恩了:“堂堂子干,学洞令古。能得良乡伯族中藏书,安没齿难忘。”
  卢氏子弟微微一笑,向着陆安拱手作揖回礼。
  最后是朱氏子弟:“九郎,你们此去均州无地落脚不行,我们家正好在均州有一所独门独院的新房子,当日顺手购置,一直无人居住。诸位可随意使用。”
  说着,把房契和钥匙都递给了陆安。
  那淡淡的墨香还有青铜钥匙数把堆叠在一起,在阳光下晃着诱人的光泽。
  陆安拜谢。
  其余学子已经没有不服气的了。
  第43章
  “正是:赵戢彭卢朱, 一心为族铺!未知九思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酒楼中央,木板搭建的小台子上,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吊足了诸酒客的胃口后,才一拱手。
  “这陆安陆九思,乃是百年前的风云人物, 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然而诸位可知,当年陆九思未名扬天下时,这三州文会上,均州学子知其乃劲敌, 可是磨刀霍霍,卯足了劲儿要杀她的威风, 可谁知, 他们琴棋书画里一挑, 正好挑到陆九思最擅长的棋艺上!”
  ……
  陆安一行人到均州州学门口时, 总觉得对方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十分的敌意,百分的警惕,却又有千分的自得。
  打头的学子乖巧地笑着, 好似万分友好:“此次文会新增特殊规则, 来者需得展露一番才情方可上山, 否则便请打道回府。”
  看似说来者,目光却灼灼烧向陆安。
  朱延年对这种知道自己不敌, 剑走偏锋从其他方面去拉踩对手非常有经验, 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笑容都收敛了:“你要我们展露哪方面的才情?诗?还是词?还是赋?还是小令?”
  “哪能比这些!临时作诗不是欺负人吗?而且好诗词当然要用到文会上。”
  均州学子义正言辞地说完, 视线快速扫过陆安面颊,心里吐槽:和陆九郎比诗词,是没听过那首“天下谁人不识君”,还是自觉自己能胜过那阙《卜算子·咏梅》?
  随后,文绉绉地说:“才情么,自然是看琴棋书画,自古以来大才子皆是琴棋书画四艺精通,咱们顶多算个小才子,今儿个也就只试一艺——这位……陆兄,可能与我等手谈一局?”
  ——房州“三日棋局”一事,还没传到均州。
  均州这边的学子们发现,当这个话说完后,房州人的脸色骤变,一个个欲言又止,似是想回绝他们。
  果然!
  均州学子眼睛一亮。
  每个人每日的时辰是有限的,你再天资卓绝,一天也才只有十二个时辰,你便是每天只睡两个时辰,那也才只有十个时辰学习。
  减去练字的时间,减去学诗词的时间,减去背经典研习策论的时间,就算还有时间学琴棋书画,又能学得有多好?
  他们提前商量出来的对策果然有用!
  不先杀一杀陆安的气焰,怎么动摇他的心境?说不得心境一动,文会上此人就发挥不好了。
  陆安:“我曾发过毒誓……”
  毒誓一出来,均州学子更觉得自己赢面大了。
  如果这个毒誓是假的,岂不是说陆九郎的软肋正是围棋?
  如果这个毒誓是真的,陆九郎一人能破多少种棋局?均州州学可是他们大本营,他们随便一商讨,就能拿出奇局、诡局来为难人!
  便见均州学子含笑道:“这才情显露,也不是一定就要争个输赢不可,我们只当是以棋会友。唯有于此道一窍不通者,才会显不出才情来,被迫打道回府。”
  陆安道:“那便好。说来惭愧,陆某于棋艺不过略懂。”
  她的同窗们表情越发古怪,相互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均州学子听到这话,只是客气地说:“九郎莫要谦虚了,若真只是略懂,又怎会作出那般誓言?”
  有些话陆安不方便说,她只是微笑。
  赵公麟呛声:“你没听说过吗?有个话叫防君子不防小人。”
  均州学子们一下子就尴尬了。
  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样拦着人很不地道,但有些事情不地道也要做。
  便尴尬地笑了两声,接连道——
  “不论如何,陆兄的棋艺定然是不差的。”
  “愿于破局上领教陆兄高招。”
  “我先来,如何?”
  陆安慢慢道:“请。”
  ……
  又是一局再一局的残局被破掉,还是那样越难的破得越快。
  均州学子们早猜到陆安此前的说法有谦逊之意,但没想到能那么谦逊,明明是飞龙在天,却非要温文尔雅地表明自己不过是林中长蛇,一个两个下棋下得汗流浃背,手指湿滑得几乎要拿不出棋子了。
  看陆安的眼神,已是惊骇莫名。
  心中也暗暗叫苦,早知就不走这个歪门邪道,老老实实将人迎上去了。如今一局局下着,怎好脱身?
  好在,陆九郎仁义,赢了七八局后,见好就收,拱手道:“多谢诸君相让,琴棋书画我只通棋、书、画三样,若是比琴我早已输的体无完肤了,诸位不愿欺我,想必是听闻房州之事,才特意选了手谈,陆某拜谢。”
  房州之事?房州什么事?
  均州学子们压下眼底茫然。
  自己一下子就被对面捧成了君子,他们愣了一下,脸上表情羞愧之余,也和善了起来:“哪里哪里,陆兄,还有诸位,这边请。”
  一行人往均州州学的仪门走去,仪门后面是阶梯,他们的州学建筑落在山上。
  这些人走后,一棵大树后面,转出来兄弟二人。
  那明显是兄长的人深沉道:“益之,这人好有意思,能破棋局却又不愿下棋,你猜他是不愿还是不会?”
  名为“益之”的弟弟道:“我不猜,背后说人易生事端。”
  “哎!你别那么严肃嘛……好吧好吧,那就不猜了。走,我们也去试试琴棋书画。”
  *
  “诸位稍等!”
  两兄弟上前,兄长应劭之作了一揖,笑道:“方才听州学诸兄言,上山要显露才情,吾于琴之一道略有涉猎,不知现在可否一试。”
  均州学子:“……”
  他们说的那个话,分明是特意用来为难陆安的,没想过作为常态。
  但现在又不方便说,只能干巴巴道:“可以。兄台,请。”
  应劭之又是拱手一揖,垂首时,眼底的笑意像是水母向上轻轻浮动了一下,又慢悠悠潜下去。
  他当然知道所谓“试验才情”不是常态,但,这个事情实在有趣,他想掺和一下。
  应劭之将背上用布包裹的十四弦筝解下来,布铺在地上,他净了手,戴上义甲,席地而坐。
  所谓筝曲指法,便是左手揉、吟、按、颤、推、滑、点、泛,以韵补声,右手托、劈、勾、提、抹、挑、摘、打、花、撮、轮、摇等,针对不同的音位,有不同的技法。
  青年试音的指法很柔和,很轻灵,像是在抚摩琴弦。
  但当他开始分指弹奏时……
  “铿——”
  一个重音。
  “铿——铿——”
  是接连的重音。
  由慢而快。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如同潮水奔涌,又好似擂鼓声声,黑云压城。快得让人心头发颤,压得让人无法呼吸。
  只是开场,便已尽显此人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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