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王爷!”一声惊呼划破天际。
  孙洪带着云华等人从远处赶来,他一眼看出其中猫腻,指挥侍卫利落地解决了燕岭。
  随即,几个傀儡像被抽了灵魂的假人,缓缓飘落在地上。
  寂静无比,暮雪烟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她只来得及和面色惊恐的云华对视了一眼,便无力地闭上眼睛,任由无穷的黑暗将她吞没。
  可闭眼之前最后一瞬,分明是刺眼的白光袭来,晃得她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也许这就是临死前的一瞬吧,没有痛苦,也没有悔恨,有的只是那道刺眼的白光,像生的希望一样,略带嘲讽地照在他们身上。
  无悔,无痛,亦不再有往后。
  ……
  不知过去了多久,暮雪烟从浑身酸痛中醒来,那道阴魂不散的白光还在她身上,她猛然间睁开双眼,恍然中以为自己身在地狱,一时间无法判断自己在何处。
  直到忍着疼爬起来,她才注意到,那束白光应当是窗外的日光。
  看着身上残留的血迹和残破的衣物,她恍惚记起来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刻,是她和林长宴都神魂尽失,死在草地上的一幕。
  她忽然来了力气,将身上的衣服掀开看了个遍,除了身上血迹外,并未看到任何的伤处。
  身下松软的大床和软枕提示着她,这里仿佛并不是在大良朝。
  揉揉眼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陷入茫然和惊喜交加的复杂情绪中——这分明是她在学校外租住的那间公寓。
  她顾不上查看四周情况,而是先将她枕下翻找片刻,将平日里用的备用机拿出来——竟然还有电。
  看了下日期,她恍如隔世。
  离她失踪那日,竟然只过了几个小时。
  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人给她发信息,许是时间太短,并没有什么轩然大波出现。
  她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可一想,又害怕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导致被爸妈听出异常来,又迅速挂断了,改为发信息。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总以为她是在梦里。
  可这么久的记忆深到像是嵌在她的灵魂深处,略一动弹便觉得疼。
  或许,她记忆中的所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她从那个本不该进入的时代骤然抽身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想象到这样快、这样决绝。
  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做告别。
  而林长宴或许就永远留在那个黑夜了吧。
  若是郄世海的说法正确无误,那么林长宴便是做了那个愿意替她挡刀的垫脚石。
  一想到他,眼泪便再也止不住,随着颤抖的睫毛滚落。
  她缓缓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就当一切是一场梦,就当是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
  可她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心里像被利刃缓缓割开一样,伤疤越来越长,越来越痛。
  她捂着心口,禁不住瘫软在床上,哭到浑身颤抖。
  及至外头日光逐渐没那么强烈时,她这才觉得口干舌燥,缓缓站起身来,想去拿一瓶矿泉水。
  刚走到床下,便被床下不远处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是一团人形黑影,身形高大,但姿势蜷曲,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待了多久。
  暮雪烟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小心翼翼绕过黑影,打开墙上的灯。
  捂住悸动的心口,她回头望去,瞥见地上躺着的林长宴仍在熟睡中。
  心中警铃大作,她浑身瘫软,忙奔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
  和她一样,他身上的伤痕也奇迹般的消失了,他此时呼吸平稳,只是紧皱着眉
  头,似乎陷入难堪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林长宴。”她沉默半晌,右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林长宴!”她激动起来,用尽力气摇晃着他。
  “醒醒,醒醒!”她一边喊着,声音里又带了哭腔。
  她不知道这一切为何发生,可事实就是这样,他们两个人如同童话里描摹的一样,竟然都回到了现代。
  随着她的动作,林长宴逐渐有了些意识,他紧皱的眉头逐渐皱得更紧,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回应。
  第99章 第99章沛然
  林长宴终于勉强睁开了眼,可是灯光太刺眼,他忍不住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何处?”他含糊说道:“怎么这样刺眼?”
  暮雪烟这才意识到他似乎受不了这样强烈的灯光,又站起身来将灯关了。
  “林长宴。”她的声音中压抑着惊喜与不安:“我们……我们好像是回到我的时代了。”
  林长宴瞬间睁大双眼,不顾身上的酸痛,奋力从地上爬起来。
  “你说什么?”他面庞充满了震惊。
  “你看。”暮雪烟指着一旁的陈设布置,轻声说道:“这是我学校旁边租的房子。”
  林长宴先是沉默,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随即又反应过来,低声问道:“你身上的伤?”
  暮雪烟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背上一通乱按:“和你身上的一样,都好了。”
  不远处的地上,那块九龙玉佩还在幽幽发出暗绿色的光,暮雪烟见了,走上前去想要把它拾起来。
  “等一下。”林长宴制止道:“先别碰它。”
  若说他们二人都因为这块玉佩回到别的时空,那么原来时空的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碰到玉佩,可能会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暮雪烟没有再拿那块玉,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当日荣王府也有一块一样的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这玉佩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宝器,竟然能使人穿梭时空?
  林长宴想起前尘往事,忍不住摇摇头:“那只是仿制的罢了。”
  他不欲在这上头多说,情绪变得有些低迷,仿佛一时间还适应不了。
  暮雪烟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落日的余晖迎面而来,屋内蒙上了一层暗雅的氛围。
  窗外,隐约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声音,有老年人散步的,有年轻人放音乐的,也有孩童玩闹的声音。
  到这个时候,她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林长宴此时也站起身来,站在她身后,一脸茫然地看向窗外。
  这里是十楼,从上往下看去,难免觉得高处不胜寒,他很难适应。
  暮雪烟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到手机铃声响了。
  是王沛然打来的。
  她接了,抑制住声音的不自然:“喂?”
  王沛然的声音充满了开心:“倾闻啊,我现在在你租的房子楼下,你来接一下我呗?”
  “什么?”暮雪烟一瞬间被拉回到谢倾闻的身份,她懵了一瞬。
  “啊?你现在来干什么?”她张口结舌。
  “嗐。”王沛然只是觉得她近期分手了,有些心情不好,所以买了些吃的,准备过来和她一起度过周末罢了。
  王沛然这样想,却不愿意提起她分手的事,撒着娇说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快点来接我,买了很多东西,手都酸了。”
  “我……”谢倾闻还想推辞,但王沛然已经忿忿地说道:“算了,指望不上你,我自己上去。”
  谢倾闻租住的这个小区在学校对面,是年份有些久的老小区,最初建造的时候是为了安置学校教师家属,所以没有电梯。
  谢倾闻住在十楼顶层,她记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个顶楼小隔间,便一把拉住林长宴的胳膊,把他往楼梯旁推。
  “作什么?”林长宴略有些不满。
  “你先躲一会儿。”她来不及解释:“我有个朋友要来。”
  “你朋友要来,我为何要躲?”林长宴更加不快。
  “祖宗,让她看到你,我怎么解释?”她无奈地看了一眼林长宴身上古韵十足的装束和长发,不容他再质疑,将他推到隔间去,关上了门。
  随后,她火速拢了自己的头发,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塞进衣柜,又选了一身与此时季节相配的睡衣出来,手忙脚乱地套上了。
  门铃声响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一年没见的王沛然只是瞪了她一眼,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往里走,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累死我了,你这个没心肝的玩意,真的不来接我。”
  谢倾闻听到她熟悉的音色,忽然觉得记忆如开闸放水一般喷涌而出。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将王沛然牢牢抱在怀里。
  好歹还是回来了,终于见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她百感交集,禁不住掉下泪来。
  那么长时间的死里逃生、百转千回,如今终于回来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沛然只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谢倾闻这是还在难过。
  她把手上拎着的水果和零食放在客厅桌上,腾出手来轻轻拍着谢倾闻的后背,轻声安慰道:“别想太多。”
  “你长得这么好看,追你的多了去了,那个什么赵明宇根本配不上你,他就是纯种渣男,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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