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虞秋砚什么都没说,把布料放回了原位。
顾浅浅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毕竟带着一身肥肉,走两步路就要喘,得歇一会儿。
挑来挑去。
虞秋砚把目光锁在了最下面一匹暗红色的布料上,他抽了出来。
这布料没有那么的细腻,上面有一些繁琐的图文,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
布料整体的光面和血一个颜色。
他摸着手里的布料,突然勾唇笑了笑。
“小公子,这是西域那边来的纱绸,用来制作里衣的,您看看怎么样?”小裁缝继续解说。
“就它。”虞秋砚把布递给他。
“小公子,您再挑一挑外衣的布匹吧。”
红色是嗜血的恶魔,恶魔来人间,自然是要用神的外表来伪装咯。
他顺手拿起一匹纯白的布料,白色干净似神祗。
一个死后本要下阿鼻地狱的人,却把神的颜色穿在了身上,多么讽刺多么挑衅啊!
他灵魂早已生蛆腐烂,罪孽无数,不过啊,他要把这不堪的一面埋在最深处,让人窥见不得。
他会是顾浅浅身边最乖的弟弟,永远都是。
顾浅浅走过来看着那两匹布料,红色的里衣,白色的外衣,这搭配确实不错,但是不是有点太单调了?
“阿虞,你要不要再选两套?”
虞秋砚抿了抿唇,摇摇头。
顾浅浅也只好对小裁缝道:“就要这两种颜色,衣服多做几套吧。”
好换着穿。
小裁缝连连应答。
付了定金走出了知衣坊,顾浅浅拉着他往甜品铺子走去。
“阿虞,姐姐带你去买糖。”
提到糖,他舌尖马上充斥着一股甜腻感,忍不住滚了滚尚不明显的喉结。
走到正街上,看到一群人围在一个地方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因为好奇,顾浅浅凑了上去。
“今年青泓书院要开始招生了。”
“好像是国公府的大公子自愿放弃了状元郎的身份创办了青泓书院,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书院招生,顾浅浅垂眸看着虞秋砚圆圆的脑袋,随后拉着他挤了进去。
不顾周围人的骂骂咧咧。
墙上贴着一张告示,简体字混合着繁体字,顾浅浅勉勉强强能看懂。
大概就是青泓书院要招生,二十天之后开始报名。
读书好啊,读书有出路。
读了书就可以考科举,万一中状元了呢,先浅浅的做一个梦。
她目光希冀的看着虞秋砚,双手按住他的肩头:“阿虞,你想不想读书?”
第11章 他配
读书?
虞秋砚愣了一下神。
“你个小杂种,还看书呢,恐怕字都不认得几个吧?”老鸨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嘲讽,把他捡回来的那本书撕了个粉碎,随后丢进了一旁的火炉里。
他识字的,有人教过他。
老鸨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想看书考科举?”说完之后她便大肆的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一件多么离谱的事。
“哈哈哈,笑死我了,小杂种。”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配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旁边火炉里烧书的声音滋滋作响,火光明亮,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可他的另外半张脸却处于黑暗之中,无人救赎。
“小杂种,要不是看在你娘还能接客,我能留下你?”说完她忽然仔细打量了他一阵,问道:“你今年多少岁?”眼里有着算计。
他紧紧闭着嘴巴,那一本书已经慢慢烧成了灰烬,火光越来越小,一半的光明也消失不见了。
周围黑了下来。
老鸨似乎是生气了,她撸了撸袖子,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龇牙咧嘴:“小杂种,问你话呢哑巴了,出气多进气少的家伙,呸。”
他头歪过去,紧抿着唇,眼中生出了丝丝寒意。
“来人,把他舌头拔了。”老鸨拍了拍他的脸,神色恶毒,“既然不喜欢说话,那就当一个哑巴吧。”
一个穿着黑色卦大衣的光头手里拿着老虎钳走了进来,钳子已经生了锈,表面污浊不堪。
虞秋砚立在原地,不动分毫,仿佛这世间没有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一样。
光头慢慢的靠近他,粗糙的手掌捏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把口张开,随后另一只手上的钳子慢慢向他的舌头靠近。
害怕吗?他不觉得。
就在老虎钳要碰到他舌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娇呼声:“住手。”
紧接着,一道瘦弱的身影推开了他面前的那个黑大汉。
他不知道一个女子的力气可以这样大,竟把那个大汉推的踉跄了两步。
他被人紧紧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着浓浓的脂粉气。
老鸨看着来人皱了皱眉:“虞娘,你不懂规矩。”
名叫虞娘的女子苦苦哀求,低声下气:“红姑,求求您饶了他吧,若他不小心冲撞了您,我代他向您赔罪。”
虞娘微微弯着腰,她本就穿的单薄,里面只有一件抹胸,是青楼的常用款式,外面套了一层透明的薄纱,此时弯着腰,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瑞泽。
那个黑衣光头见到如此美景,口水都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红姑轻蔑道:“你怎么赔罪?”
虞娘心里闪过一阵纠结,终究是狠下心:“每日客人的赏钱全部交给您。”
红姑似乎是不屑:“就这?”
虞娘身体微微颤抖,在她怀里的虞秋砚能感觉到她的害怕。
虞娘咬了咬嘴唇:“每日再多接五个客人。”
红姑神色这才松动了一些:“如此一来的话,你每天可要接十个客人,你吃得消吗?”这话貌似是关心,可言语间的冷漠显而易见。
虞娘点点头。
红姑挥了挥手帕:“行。”说着就走过来轻睨了一眼虞秋砚,随后问道:“虞娘,这个小杂种今年多少岁了?”
听到这话,虞娘抖得更厉害了,好半响都没有回答。
“哑了?聋了?”红姑不耐的催促。
虞娘闭了闭眼睛,缓缓说道:“七岁了。”
红姑满意的点点头:“小杂种跟你一样好看,过两年就把他的名字写到牌匾上去吧。”
说完还不忘挖苦一句:“小杂种,你这辈子就这样了。”
撂下这句话后,她扭着已经下垂的屁股下了楼。
这辈子就这样了,这样是哪样?
待红姑走后,虞娘忽然提起他的耳朵:“你个孽种,为什么要去招惹红姑?”
虞秋砚看着面前那张发怒的脸,他眼睛黑不见底,却又带着浓浓的恨意。
虞娘心里微惊,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眼睛。
他挣脱开虞娘,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虞娘脸上的愤怒转变成了担心,看着他的背影,本想叫住他,可那个黑衣光头已经摸上了她的腰,哄臭的嘴巴不断在她脖子上喷着气。
虞娘强忍住恶心。
“贱娘们,你房里现在有人吗,没人就好好来伺候大爷我。”他一张口,满口的黄牙,有几颗还沾上了菜叶子。
作为青楼的打手,他们睡这里的女人只需要付一半的费用,如果高兴的话倒是可以赏给她们一些小钱。
这虞娘可是天色楼里的头牌,每日客人爆满,今日终于轮到他来尝尝鲜了。
看着不断在自己身上作乱的那双粗手,虞娘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平常的媚态。
她勾着他往屋里走去。
光头拍了拍她的臀,模样贪婪又猴急。
……
虞秋砚跑到了一楼,他脸色冷得吓人,可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望着这里的场景,他一阵反胃。
一楼是接客厅,此时正值夜幕降临,客人不断从外面涌了进来。
妓子亦或者是小倌,都拿出了自己最风情的一面,他们坐在客人的大腿上,不断的调笑。
情到浓时,客人会拉着妓子走到最右侧的屏风后面,在那里办事。
所以这里除了调笑声,还有一阵一阵不堪入耳的□□。
空气中酒味、脂粉味、腥臭味不断的向他袭来。
他转过身,肩膀塌了下去,抬起脚步慢慢的往后院走。
天色楼外面都有打手围着,他出不去,他也从来没有出去过。
坐在后院的石阶上,他手里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野猫。
这里人少,再加上天黑,没有人发现这里坐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渐渐被乌云遮盖,此时,有两道声音从另一边的门廊里传了过来。
“光头,听说你今天睡到了虞娘,滋味怎么样?”
“啧啧啧,妙啊,不愧是技巧高超的贱人,简直能让你分分钟就……老子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光头,跟俺仔细说说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