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徐临笑笑眯眯地:“哎,心肝乖,临哥在呢,头还疼吗?”
鹤庭雪看了徐临一眼,心说你刚才给我一拐子叫我装病,你说呢?
驰开看透不说透,这会儿也乐得让牛名春喂,关键是这粥喝下去确实十分舒心,口味回甘,值得细细品味。
几个人吃了饭,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牛名春搬了一个小马扎往驰开面前一坐,然后将驰开的脚搭在了自己的腿上,开始从脚趾给他一寸一寸地向上揉搓。
驰开这下才是真有点怔住了。
有必要做戏做这么全吗?
牛名春身高也快一米八,虽然看上去挺瘦的,但他常年锻炼筋骨,又日日给人推拿,手劲儿挺大。
牛名春一边揉搓一边道:“驰先生觉得脚底有感觉吗?麻,热,痒,什么都算,有吗?”
“刚才你用指节搓的那一下,好像有点。”
牛名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是里内廷穴,有镇惊安神、消食导滞的功效。我就说,驰先生这病看着凶,其实就是堵了,疏通了就好了。”
牛名春说着,手上也更加卖力,不多时鼻尖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两人离得很近,驰开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对方鼻尖上挂着了小汗珠,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牛名春这人……脑袋小,脸蛋也挺小的,看起来粉粉白白,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给这张脸全罩住。
也不知道是太阳太晒还是怎么,驰开的脚底就像是过了电,他自己都没意识,脚趾突然自己抽了一下。
牛名春的笑愈发可人了,像是在日头下晒着的一团棉花,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舒服柔软的感觉:“驰先生人长得好看,没想到就连脚趾都这么好看。瞧瞧这足弓,一看就是能走路的,脚踏实地。”
驰开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娱乐圈里男男女女这么多,灵族的美人更是世间少有,却不曾有谁在他这里掀起一丝涟漪……偏是这么一碗清清淡淡的竹叶粥,竟让他心里起了燥。
而且这种燥,跟他成年之后的经历的每一个春天都不同。
这下,一旁的徐临这会儿也没说话了,悄悄给鹤庭雪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临对上驰开的时候嘴巴虽然不饶人,但心里其实软得很,听说对方族里又给驰开身边安了人,他推了工作说什么也要过来亲自瞧瞧。
都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后来又在娱乐圈工作,什么人没见过?
牛名春这人一看就是没什么演技的。
可能雀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么一个人,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这不是对准了驰爷的心窝子捣实锤吗?
多年好友,徐临准备再试对方一手:“牛师傅这一身手艺是跟谁学的啊?”
“祖上传的。”
“您祖上哪的人啊?”
“东山省云溪市人,我们那是山区农村,从太爷爷那辈儿起就做这个了,在我们周围几个村里挺有名的,俺家针法的贴方是有非遗传承的,太爷爷他救过好几个灵族,但这事哪敢让外面知道,我再夸口,其实也只是学了浅薄的一层。”
“这样啊,那你们家几口人啊?牛师傅有师兄弟吗?”
牛名春:“我爹在我高中时候被车撞成了植物人,之后一直在城里的医院住着了。我还有两个弟弟,但家里就我学了这个。当时我们那边说要改造旅游区,好些人都拆迁到县城去了,我靠这手艺在老家县城找不到什么活,所以高中毕业之后我就去城里给一家私人推拿馆打工了。”
牛名春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我虽然有一些祖传的本事,但我没有文凭,诊所医院不收的。这几年我虽然考了理疗证,但我接触不到相关的人给介绍大活儿,只能在私人按摩馆干着,偶尔接接私活。出来好几年了,我也不长时间离开,挣得钱都不够给俺爹换大医院的。”
牛名春有啥说啥,也不怕别人笑话,他本就是一个穷苦的小老百姓。
驰开的眉头微动,想着这人也太没防人的心了,问什么答什么,几句下来,根在哪都刨出来了。
徐临心里也觉得奇怪:“那你这……是谁介绍你过来的啊?”
牛名春:“我们大老板介绍的,我之前就在他连锁的按摩罐打工。可说呢,我这边都出发了,大老板都不知道雇主是驰先生呢。你们这些大明星保密工作做的真好,那保密协议可厚实,我签名签得手都酸了。”
牛名春其实不傻,他知道徐临这是在探他的底。
但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驰开是公众人物,是话题流量之王,就算是在娱乐圈,那也是塔尖上的,更不用说还是个灵族。
人家问也是该问的。
牛名春:“我这个人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知道怎么做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知道的。”
徐临:“这么说,你过来之前……没见过中间人?”
“啥中间人?没有啊。”
徐临:“……”
“那你大老板叫什么名字?”
“张回。”
徐临的印象里可没有叫张回的人,徐临又看了一眼鹤庭雪,鹤庭雪也表示不知道这号人。
徐临简直一头雾水:“那你来之前,你老板就没交代你什么?”
牛名春眨了眨:“就……尽量治呗。大老板他又不懂中医理疗,他自己病了都是去大城市看西医的,所以专业方面他没啥可交代的,只说让我多干活,少说话。”
徐临懂了。
驰家这是送了个人质过来了啊!
确实是美人计,他们是想让这个人变成驰开的软肋,好拿捏驰开。
笑话,也不看看驰爷是什么人,疯起来老巢都能给他们直接炸了!
话既然讲到了这里,牛名春打心里觉得徐临也是个好相处的,虽然对方气场很足,看着就是个富家子弟,但并没有什么架子,便问道:“所以驰先生您到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要是能说的话,尽量还是说说,我也要时时调整相应的药方跟剂量。”
这下所有人集体沉默了。
牛名春心里也知道,驰开跟鹤庭雪眉眼间有一种野生的力量,就好比国内一些少数民族的同胞,你只要看了,就会发觉其中的微妙,更何况是灵族。
就当牛名春觉得驰开不会回答他了的时候,驰开却主动开了口:“前些年跟人血拼,身体落下了不少毛病。前些日子又跟对方的人厮杀起来,我把他们做掉后,不慎从山上滚下来了。”
驰开这话一出,徐临跟鹤庭雪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起来,徐临没想到驰开竟然真的说了。
关于驰开的族人父母什么的,网上那些营销号还真没提过。
牛名春也有些疑惑。
难不成驰爷是白手起家,自己在族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驰开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像是刀子一样,像是要把牛名春给盯死了,等着他他恐惧的模样。
仿佛看到了,就畅快了,就死心了。
牛名春这个人平时其实没什么大表情,但小动作太明显——
觉得不好意思或是有些尴尬的时候,就会用手指摸一下鼻尖,遇到自己想不明白的,发懵的时候就会呆呆着眨眼,开心的时候语调会上扬,笑起来的时候有俩小酒窝。
而现在对方就处于发懵的状态,眼睛直勾勾的,眨眼都比平时慢了两拍。
驰开突然想到了书上那句——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
牛名春便是在这时候开了口:“对方这是算计到了驰先生的种族习性了吧?驰先生为了求生被激起了兽性,加上灵族雄性之间斗争掠食的本能,进食的速度太快了,其中说不定还有腐肉?”
驰开的脑子像是被浪头拍了一下,嘴皮子一碰,第一次没兜住:“不是他们找的我,而是我找的他们。”
牛名春差点当场鼓起掌:“主动出击?驰先生您原来这么猛啊?!”雀科目有这么凶吗?
徐临差点丧失表情管理:“我说牛师傅……您这么冷静的吗?”
牛名春“嘿呀”一声:“俺小时候见过灵族,二弟他也是灵族,所以不怕。”
徐临:“牛师傅家里也是灵族?”
牛名春:“哦,我家不是,我这二弟是我爹当初捡回来的,为了报恩留在了俺家,干气活来一把好手。”
徐临点了点头。
牛名春又说:“说到灵族,我小时候听太爷爷说起过,当时说一灵族在春季求偶期突然失控了,半夜直接杀到了我们那的一个大养殖场。那可是几百只鸡啊,一夜之间鸡死蛋打,愣是骨头都没吐,说是头黄鼠狼,但当地哪敢说真话,就只说是禽流感。”
徐临:“……”
驰开:“可我吃的不是鸡,是灵族。”
徐临当即眼前一黑,完全不明白驰开为什么突然自曝。
牛名春:“哦,这个徐先生也跟我说了,说您有看家本领呢,三口一头牛!所以驰先生您遇见的是头牛人吗?那他是整个都能变成牛,还是只有一颗牛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