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大晏朝对哥儿还有女子很包容,没有女子、哥儿不能露腿露肩便是不洁的说法,因此,十岁以下的小女娃,在故事书红极一时的热潮下,谁还没有个公主梦了。
之前叫许云帆看书,这人宁愿跑出去当孩子王都不愿坐家里被他念叨,现在来了县城,许云帆美名其曰要放松心情,更是喊不动了。
在一众学子紧张的期待之中,县试终于到了。
一大早,秦润便把许云帆喊起来,待他喝了粥又干了两个肉包子,本还想再吃一个,秦润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吃这么多就好了,吃太饱了容易犯困。”
按照许云帆的胃口,吃了这么多,应该有六分饱,秦润来陪考不是没有打听过,听说很多考生都会觉得考试时间不够用,因此,这考场上,那是能少跑茅厕尽量少跑,如此才能省下时间用来答题,而且许云帆这人吃饱了就会犯懒,秦润自然得控制着点。
许云帆叹气,明明他才是那个考试的人,秦润倒是比他还紧张,吃过朝食,天刚蒙蒙亮,秦润便拉着许云帆叫上徐致风去排队了。
手臂上挎着篮子的许云帆看着前头的长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二月的早晨还是有些冷的,“什么时候才能排到我们?”
明明他们来的已经算早了,结果有人比他们还早,如今他站在冷风中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双腿都酸了。
徐致风探出身子看了眼,“再耐心等等,前头已经有官差过来检查了。”
闻言,许云帆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一言难尽,“哎,听说这检查可严了,就是那地方都要掰开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徐致风还没回呢,前头一大叔便替他回了,“方才小兄弟说的不仅是真的,这进场检查,各学子开襟解袜,以杜亵衣怀挟之弊……”
这大叔估计是有很多经验了,还劝徐致风待会主动自觉一点,要是主动了,官差心情好,至少不会检查的太用力,要是不识好歹,不愿配合,多少是要受点罪的。
进场检查,就是玉冠这种东西官差都不会放过,生怕有的学子把小抄夹在头发里,当然了,那处自然也得差查的。
许云帆当即夹紧了屁股,他探头探脑看着前头从侧房里出来,头发乱糟糟,衣裳半解,面上带着受辱之色的学子,不知道的不得以为他们在里头遭遇了什么非人的遭遇,许云帆看的都看得紧张了。
轮到许云帆时,失了“清白”,不干净的许云帆差点没哭,要不是负责检查的兄弟看他长的不错,放水的只是掰开他屁股看了一眼,否则这会猛男早落泪了。
许云帆领了牌子,按照牌子上的考场座位号找到自己的桌子,这才委屈巴巴的把带着的篮子放上去,将被掰碎了的馒头拢起来包好,这可是他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好在这负责检查吃食的与负责掰屁股的官差不是同一个人,否则,这馒头,许云帆估计得扔了喂狗。
一连五天的考试,不仅考查学子的学识,更考验他们的体质。
二月份的天气本就还冷着,不少学子都带了炭,在没开考前,许云帆见其他学子把炭烧了起来,他也跟着烧,后才将秦润给他准备的小毯子铺在身上。
进入考场,这五天,他们这帮考生就像被圈养了一般,吃喝拉撒都在考场内解决,好在许云帆的位置里茅厕远隔的远一些,味道再大也飘不到他这儿。
开考第三天,不知是不是心理素质不过关,还是单纯的体质问题,有几个考生在答题时就晕了过去,被负责巡场的监考官招手唤来两个官差把人抬了出去。
许云帆好奇的伸头看了一眼,暗道,这考生现在晕了,估计醒来得知自己被抬了出去,错失了机会,估计还得晕一次,这般想着,当了半年多夫子的许云帆惋惜的摇头,见状,另一位监考官曲指在他的桌上敲了敲,示意他少探头探脑的,否则他们就以作弊处理他了。
许云帆尴尬的笑了笑,找了一颗柠檬酸糖出来含着,这才继续答卷。
坐在上守的总监考官周县令都替许云帆着急了,看许云帆不急不慢,还有心思看热闹,周县令汗颜不已,好歹他也是有几次监考的经验了,从未见过哪位考生像许云帆这般漫不经心,哪有人一边吃糖一边答卷的?
活了三十年,许云帆是第一人。
五天的县考,对个别考生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对许云帆来说,无非就是换个地方吃馒头睡硬铺罢了,考场那等地方,不是让考生进去享受的,许云帆睡了几天,只觉腰酸背痛,回客栈休息了几天又再次忍辱负重任人上下其手后可怜兮兮的进了考场。
最后一场考试,许云帆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其上就一个“面”,问考生对其的见解。
看到此题的很多考生内心默默流泪,他们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类模棱两可的题目,看似简单,实则还得揣摩出此题的考官是何用意。
例如前几年,也有一题有关与“黄花”有关的考题,着实把一大考生考懵逼了。
“黄花”,很多考生第一想到的自然就是黄花菜,可它又可指“菊”,如此,考生就不得不深思,谨慎下笔了。
如今这考题搞笑,居然问考生对“面”字有何见解,他奶奶个腿的,此“面”,谁知道你想问的是脸面的面还是食方面的面,又亦或者是旁的,都不知道所指的具体是何物,又何来的见解?
考生最怕遇到这种题目了,而考官有时候偏偏最爱出这种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题目。
许云帆看到题目时也是一懵,他连考官都没了解过,谈何猜测其用意?
没办法,许云帆只能试试了,反正这种题目,最忌讳的就是留空了,数学老师还有物理不是教过了,遇到解不出的大题,甭管会不会,总之写个解字,再把会的公式全给写了,看在你这么辛苦且态度积极的份上说不定还会给你一分呢。
想到这,许云帆撑着下巴寻思着,要是此题答的不理想,按照他之前的答题情况,不至于会落榜了才是,如此便不必过多深思浪费脑细胞了,这才动笔点墨写道:“无盐面,无言面,无颜面。本是清汤无盐面,泪落碗中方觉咸……面无盐,面无言,面无颜。”注1
这下好了,无论是脸面还是面条不都有了吗。
说来惭愧,许云帆虽是读书破万卷,但他对做诗算不得精通,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学生写作文时写下的名人名言还有古诗名句有哪一句是自己做的?
他现在也是考生,此举应是没有不妥之处。
写完最后一题,许云帆走了个形式,检查了一下卷面,觉得没问题了,又估算了一下答题所需时间,这才举手示意自己要离场了。
周县令看了许云帆一眼,开考到现在,其他考生答题不过答到一半,许云帆居然要离场了?
这就是蒋岚方看上,委托自己关照一二的有才之人?
要是许云帆连个童生都考不上,蒋岚方大抵不会放过许云帆的,奈何在考场上,作为考官,他如何能提点一二,只能目送许云帆抱着小被子,挎上菜篮,仿若背后有猛兽追捕一般,急不可耐的跑了。
秦润一大早就在考场外等着了,明知许云帆不会那么快出来,考场外一个人过来等候的亲眷都没有,秦润在客栈坐不住,早早便过来等着。
“小哥儿,你过来太早了,听叔一句劝,先回去吧,半个时辰后再过来。”考场外不远处摆摊做生意的大叔看不下去了,他在这儿做了好几年的生意,不知经历过多少县试,往年一般都是到了下午酉时?考生才会陆陆续续的出来,这会还早呢,这小哥儿一大早就过来了,站累了就蹲,蹲麻就站,这二月份的天气还冷着呢,哪怕这哥儿长的壮实了些,但也架不住一直这么等啊!
秦润摇摇头,“谢谢大叔,我再等等。”
“你家夫君也是读书人啊!哎,这天气冷的很呢,你过来,叔给你打碗热汤喝,不收你钱。”大叔看秦润长的这般,再一看其手上几道大小不一的疤痕,暗暗猜测,这哥儿也是个苦命的,人家估计就是把他娶回去当个免费的劳动力,否则,就他这样的,应当是学子们最不喜欢的那一类。
这帮学子大多喜欢怎样的呢,他们喜欢能与他们锦瑟共鸣,最好会些琴棋书画的,要是这些都不会,那就是无才,如此,那也该是有点颜色才是。
秦润过去了,大叔拿了个凳子过来,又给他盛了一碗肉汤,里头还放了几块碎肉,“喝吧,暖暖身子也好。”
秦润又道了一声谢,这才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起来,“大叔,您这汤真好喝。”
得了夸,大叔憨厚的笑出声,略显得意道:“那是,我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已经有几年了,很多人就爱来我这买包子再喝碗肉汤,这大冷天的,一碗热汤下肚,全身都暖和了。”
秦润看了周围一眼,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现在是还不到客人过来吃东西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