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学子们依然硬刚,京都的学子来了很多,其中还有出身良好的人,他们可能是一腔热血,不知道家中情况,可能是知道自己家清正有恃无恐,更有甚者,故意混进去,假装自己家没有兼并民田,就算查,他们就有了理由置身事外。
  “奸臣在朝,百姓请求无法直达天听,我等为民请命,袁阁老竟然污蔑我等,你袁一清就是圣元朝最大的奸臣。”
  “罢黜奸臣,奸臣革职。”
  “罢黜奸臣,奸臣革职,彻查兼并民田案,还百姓一线生机。”
  学子们开始大喊,袁一清气得脸色铁青。
  迟晚走到众人面前,看到她一身素衣书生装扮,以为她也是学子的一员。
  直到袁一清行礼,“驸马。”
  见此,学子们暂停了呼声,听到袁一清称她为驸马,眼睛都亮了起来。
  “驸马,是驸马。”
  “求驸马为百姓做主,为我等做主。”
  “驸马来了,驸马为求百姓公正,不惜此身,我等钦佩。”
  迟晚抬了抬手,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说话。
  随后看向袁一清,“袁阁老是怎么学子们了,让他们如此愤慨。”
  此话一出,学子们就知道她是在为他们说话,都兴奋了起来。
  袁一清脸色阴沉,“驸马问老朽怎么他们了,怎么不问他们怎么老朽了?”
  “袁阁老乃内阁次辅,他们只是学子,日后还要入朝为官,成为袁阁老的下属,哪能怎么袁阁老。”
  不就是耍嘴皮子,谁不会似的。
  迟晚不等袁阁老说话,高声道:“刚刚本驸马都听到了,袁阁老上来就给学子们扣帽子,那帽子跟铁锅一样,你看看他们背得起不,要本驸马看,袁阁老这么会甩锅,不如去打铁吧。”
  “你……”袁一清的脸色一阵红绿,她以为迟晚是来处理事情的,结果是来怼他的,偏他气血上头,有些话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说得不对?他们是谁,他们是学子,是大周未来的官员苗子,并且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是为民请命,感情为百姓说话的人,在袁阁老这里成了谋反,本驸马也读书,只是没有考科举,我也知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袁阁老是进士出身,读的书比我多,怎会不知这个道理,还是袁阁老忘了自己的初心!”
  迟晚斩钉截铁地就得罪了一个阁老,如今内阁就五个人,她就得罪了一个。
  学子们全都激动起来,“好,驸马说得好。”
  “驸马言之有理,我辈读书人,理应如此。”
  “驸马若科举,一个探花定跑不了。”
  “你小子,别看驸马长得好就这样说,我倒觉得,驸马可为状元。”
  迟晚的嘴角尴尬地抽了抽,大可不必,她相信,以自己的过目不忘,学习个几年,未必不能考中进士,可做状元就难了。
  “迟晚!!!”袁一清大喝一声,下一秒就晕倒在地。
  谁叫迟晚不讲武德,直接把袁一清给扎晕了,这个时候可讲不了什么武德,她刚高光过,要是袁一清再说什么胡话,她都想不到那么多词了。
  她连忙上前扶住袁一清,“来人,袁阁老怒极攻心,扶下去找太医看诊。”
  顾城挥手让禁军上来,一边一个把袁一清架了下去。
  眼看就剩下了迟晚自己,学子们连忙跪下,继续道:“驸马,我等是来自各地的学子,早早地来京都,一是为了学习,看看自己与京都学子的差距,再就是把路过之见闻,在高中之时,能说给陛下听。”
  “大周各地,官员士绅的田越来越多,百姓的田越来越少,许多百姓甚至没了田,成了流民,他们乞讨,卖身为奴,可还有很多上山为寇,他们但凡有一口饭吃,就不会如此。”
  “我等学子只想问陛下一句,日后提起,难道要人说一句,大周实亡于圣元,实亡于流民否,那学生敢问,流民从何而来。”
  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迟晚呵斥道:“放肆。”
  “大胆!!!”圣元帝听闻,气到拍桌子,“迟晚怎么说的。”
  成娇赶紧道:“驸马怒斥学子放肆,然后说……”
  “说什么?”
  圣元帝对迟晚大骂袁一清有些不满,听她平息了学子怒火,便就不说什么了,甭管是得罪官员还是学子,迟晚总得得罪一方才是。
  非要选一个,圣元帝倒是觉得,学子们不成气候,闹腾一阵散去就行了,官员不一样,得罪了官员,日后迟晚在朝中孤立无援,只能靠她。
  可成娇跪下,瑟瑟发抖道:“驸马说,兼并民田,陛下不是不想管,是不能管。”
  “放肆,放肆。”圣元帝气急,“她还说什么。”
  “驸马说,陛下圣德,爱民如子,可如今储君未定,朝堂诸臣心思不定,为敛私利,不为君王分忧,占据百姓之田,陛下之言,诸臣阳奉阴违,三王夺嫡,只为成为那天下至尊,陛下与长公主殿下哭诉,以吾儿之姿,若为乾元,必是一代明君。”
  圣元帝镇定了下来,惊讶于迟晚的大胆,居然敢将这些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说,他心里又气又觉得说的好,这些确实是他现在苦的事情。
  不对,他怎么还跟迟晚共情了,这个混蛋,居然敢把皇家之事就这样说与天下百姓听,简直是放肆,这样一来,他的面子往哪放。
  圣元帝正要发怒,让人把迟晚叫回来,就听太监禀报,“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让她进来,看看她找的好驸马。”
  听到这话的虞九舟,捏紧了衣袖,到底是谁找的驸马。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气愤道:“陛下,迟晚简直大胆,竟然在外胡言乱语,臣请陛下重罚迟晚。”
  虞九舟这样说,圣元帝偏不想如她愿,“什么话,驸马说得对,朕苦这些事久矣,就让驸马说,让天下百姓知道,朕这个皇帝有多难做,这些学子们还来逼朕。”
  皇帝是真善变,上一秒还要惩治迟晚,虞九舟一说,他反倒护着了。
  虞九舟还要说什么,圣元帝示意她先别说,又问,“驸马还说什么了。”
  “驸马说,这天下能查敢查这么大案子的非陛下,就是储君,陛下乃天下之主,他有自己的不得已,那就剩下了储君,可我大周还没储君。”
  皇帝点点头,这话在理,得罪人的活不能朕做,得储君来,没有储君的话,那就算了呗。
  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虞九舟,继续转述,“学子却道,既然长公主殿下贤明,那就让长公主查,长公主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孩子,又是我大周长公主,没有储君,长公主就是我大周的储君。”
  “又有学子说,储君未定,长公主暂代储君未必不可。”
  皇帝敲着旁边的桌子,思考着这些话,“继续。”
  “驸马告诉学子们,她会来问陛下,让学子们稍候,还派人给学子们送了热茶。”
  圣元帝轻哼一声,“她倒是会做人。”
  “舟儿,你怎么看。”
  虞九舟来,就想到了皇帝会问她,“陛下,臣以为,迟晚这是诛心之言,储君乃国之大事,怎能妄议,再说查天下兼并民田案,她哪来的胆子,勋贵世家,官员乡绅,刺杀下毒,总能杀了她。”
  说到后面,她还笑了,一副巴不得迟晚死的模样。
  圣元帝对她恨不得迟晚死的态度,有点儿满意,又有点儿愁,这样的话,他什么时候抱皇孙。
  他觉得最好的状态是,让她们先给他生个皇孙,两人生完孩子后,开始互相争斗,那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局面。
  “舟儿,你与迟晚是伴侣,尽快给朕生个皇孙,趁朕还能动,帮你们教养。”
  虞九舟低头,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帮她们教养?教养地跟他一样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陛下,此事容后再说,迟晚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陛下当真不罚她?”
  虞九舟话音刚落,就有太监进来禀报,“陛下,驸马来了。”
  “叫她进来。”
  迟晚第一眼就看到了虞九舟,皇帝坐在罗汉床上,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假装看不到有人进来。
  长公主殿下太会演了,给她挖了那么多坑,现在当看不见她了。
  第37章
  圣元帝冷冷地打量着迟晚, 一双老迈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迟晚恭敬地把在宫门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一字未改, 没有添油加醋, 也没有隐藏关键信息。
  见她这么老实,圣元帝的脸色好了起来,“朕听说你把袁一清气晕了。”
  “?”迟晚正大了眼睛,“陛下明鉴,袁阁老是他年纪太大, 承受不了寒风自己晕的, 与臣无关。”
  “哼,朕刚想夸你是个忠正的谏臣,你就这么骗朕。”
  “臣不敢。”
  迟晚垂眸不说话,圣元帝冷笑道:“太医给袁一清诊断是气急攻心晕倒的, 你还说不是你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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