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从办公桌前绕过去,一把挤开张凉。在他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下,悠然坐在了自己的专属扶手上,长臂揽过梁总的肩膀,“梁总,你说句话啊。”
  梁淮波肌肉一紧,不动声色抖开他的手,向另一边偏身,“你想走就走,不用和我说。”
  袁灼误会了,一喜,“我不走。”他绕到另一边,“我不是想走,梁总你别不高兴。我有点事要办,办完还会回来的。”
  梁淮波头疼地躲开他。但他不依不饶,非要让他正眼看他。他只好把视点落在他鼻梁,但仍感觉脸在升温。
  该死,不许想!
  迅速挪开视线,他低下头轻咳一声,巴不得他赶紧走。梁淮波不跟他争辩,难得好声好气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放心走吧。”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
  袁灼满脸问号,下一刻张凉接道,“对啊袁少,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梁总的。”
  嘿!
  袁灼回过味来,威胁地瞪着张凉,“你想死?”
  安抚地拍拍委屈的张凉,梁淮波示意他先出去。
  等到张凉不情不愿地离开,梁淮波瞥了眼得意洋洋的袁灼,“别找张凉麻烦。”
  袁灼得意的神情无缝转为委屈,他做作地扑到梁总腿上,搞得梁淮波浑身发毛,低沉的声音掐着尖,“你只关心他,不关心我?说,我和他到底谁重要?你说,你说啊。”
  从没人敢这么跟他耍宝,梁总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你好好说话。”
  “那你说我和他谁重要。”袁灼趁机把脸贴近,触感还是那么好。他抬起脸,语气幽幽,“你答不出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淮波怕了袁灼了,他捏了捏鼻梁,稳住气息,让自己不要失态怒吼,“他是助理,没什么好比的。”
  一个是他雇的助理,一个是他的合约恋人,两人不是一个赛道。
  袁灼不知怎么理解的,眉开眼笑,手从梁总大腿欠欠摸到手上,手指不安分插入梁总指间,一扣,二人十指交缠,“就知道你最在乎的人是我。”
  梁总不置可否。只要袁灼消停点,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但袁灼笑过又开始作妖,指尖暧昧地轻触梁总指尖,柔柔画圈,“那你怎么不关心我?”
  触电似的收回手,梁淮波深吸一口气,目光飘向一旁的座机:要不叫保安?
  但想到袁灼的满口虎狼之词,梁总到底怕自己晚节不保。
  再度捏了捏眉心,梁淮波忍辱负重,敷衍关心问,“你要去干什么?和摄影展有关?”
  袁灼神秘地笑了笑,跟他卖关子,“办展我全权交给杨博,他是专业的,不用我操心。我另有事干,至于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着好像跟他有关。
  梁淮波念头一闪,压下好奇,“嗯。”
  袁灼见好就收,得到了“关心”,干劲满满离开了。他走后,张凉立刻进来,“老板,袁少走了?”
  梁淮波点点头,翻开张凉带进来的文件,拿起笔圈出几个要点。
  张凉偷感十足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告袁灼小状,“老板,袁少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梁淮波笔尖一顿,“?”
  第十九章 不行
  袁灼鬼混?
  梁淮波失笑,他如果不要黏人得这么厉害,他倒还能信任几分。否则难道他是在黏他的间隙,抽空出去鬼混几天吗?
  别说他不信,就算事实如此,他们只是合约关系,袁灼鬼混与否,也与他无关。
  张凉看他不放在心上,有些着急。他虽然不讨厌袁大少,但身为总助,他自认有义务提醒自家老板,“外面都说袁少风流浪荡,情人无数。您小心吃亏。”
  他说人坏话有点心虚,但还是劝说道,“起码要为健康着想。”
  “哒”
  文件夹磕在桌上,梁淮波向后倚着靠背,神色不明,“外面都说。”他点点头,“谁说的?”
  “这……”
  他进一步问,“他父亲?他弟弟?他朋友?还是哪个鬼混现场的目击证人?”
  张凉答不出来,慌乱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梁总,是我人云亦云。”
  他犹豫了下,“但我觉得有必要调查。”
  抬起手阻止,梁淮波脸色冷淡,“别做多余的事,他是怎样的人,我自己会看。”
  张凉低下头,不敢再多说,“是。”
  -
  梁淮波一如往常的工作。早上六点起,八点到公司,下午五点准时下班。需要加班时,就把工作带回住所,不给员工加班的机会。
  袁灼请完假后依然住在梁总别墅,早晚和梁总一起吃饭,就连中午都要专门送饭来。要不是梁淮波刚因此敲打过张凉,他几乎都要忘记对方请假的事。
  “你不是有事要干?”堆满文件的办公桌被强硬清出空位,一个小黑猫图案的粉色双层饭盒摆在梁淮波面前,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梁淮波强硬拒绝了“配套”的黑猫领巾,后仰身体离袁灼远远的。
  “是有事干,不耽误我送爱心午餐。”袁灼双手扯着两根细带,提着那块半圆形带花边的粉底小黑猫布巾在梁淮波眼前晃,“这不是很可爱吗?真的不戴?真的?真的吗?”
  梁淮波烦得很,一把夺过塞进抽屉,袁灼才遗憾地耸耸肩,“好吧,本来也是送给你的。”
  梁淮波不敢苟同,唇角下撇,不高兴。
  袁灼双手捧起饭盒,咳了咳,“开玩笑的,这才是今天的正题。打开看看?”
  梁淮波瞧了好一会儿,伸手勾开盖子。
  一股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咕噜肉、鱼香肉丝和甜口的番茄炒蛋。”袁灼又坐回他心爱的椅边边,故作平常地问,“虽然你不挑食,但我感觉你更偏爱甜口。应该没猜错吧?”
  没猜错,但梁淮波想要反驳。
  他想反问他,为什么要研究他的喜好。他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但他记得他说过,他会自己看。
  于是他手指蜷缩,垂下眼睫,说,“谢谢,我很喜欢。”
  紧张一扫而空,袁灼的期待被狠狠满足,他勾起大大的笑容,按住梁总的肩,“喜欢就多吃点,你现在太瘦了。”
  其实并没有,梁总身高腿长肌肉紧实,身材恰到好处,但他没出声。
  精致俊美的侧脸俊秀白皙,因为声音的轻和恍惚有几分柔软,袁灼怜爱地伸出指节,摸着梁总的脸尖尖。
  “要好好吃饭啊。”
  脸颊一麻,梁淮波错觉一种渴慕已久的温馨潜藏在这短短几个字中,连带着颊边硬硬的指节,也带着温暖热切的软和。
  嗓子哑了一瞬,梁淮波卡了下才张开口,“……知道了。”
  冷硬的眼波软化了,像一泓柔和的温水,和袁灼短暂的对视。
  呼吸一滞,袁灼对这眼神似曾相识。
  是看着某人的柔光,现在起即向我。
  拇指摁住唇角,他吻了下去。
  双唇相贴,干燥柔软的触感让两人一震。亲昵试探的摩擦,呼吸交闻,袁灼的脸碰到了对方的脸颊。先是温凉的,随后变得火热。
  袁灼察觉梁淮波的犹豫,有一瞬间,他想要退却。但在袁灼握住他肩膀,摸索着揽住他的脊背时,他终究没有挣脱。
  亲昵,热切,激动到震悚。
  袁灼忘我地伸出舌尖,品尝唇间的湿润,里面更柔软的唇肉……
  梁淮波一下推开他,喘息着别开眼。
  “梁总……”
  “不行!”
  袁灼粗喘着,还没回神。不依不饶伸出的手,被梁淮波应激地拍开。他眼神失焦,明显也没回神,只本能沉声,“不行。”
  “……”袁灼哑声,手指抓紧椅背,忍耐着心头的瘙痒。
  什么不行?不可以伸舌头?
  那么,单纯的亲吻,可以吗?
  继续拥抱可以吗?
  抱着亲吻可以吗?
  袁灼心脏狂跳,直勾勾盯着梁总的侧脸。一种预感在狂热地自问,我是不是离你更近了一步?
  但他没有声张,他拒绝唐突。
  袁灼稳住呼吸,找回了神智。饭盒盖子大敞,上层的菜还冒着热气,干哑的喉咙压下所有激烈的追问,乔装最温柔的声音,“先吃饭吧,等下菜凉了。”
  “……嗯。”
  “我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你别忘了吃。”
  “好。你——”匆促回过头,袁灼还没动身,梁淮波又转回去,“你慢走。”
  你慢走。
  袁灼忍住笑,这是什么说法?他答道“好”,脚步却还没动,“餐盒吃完带回家,我刷完明天还用它给你带。”
  “嗯。”
  “明天还用它,因为小黑猫图案很可爱。”
  “……你走不走?”
  “这就走了。”
  门阖上,袁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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