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抱着四四方方的东西,熟悉的构造让袁灼想起自己的摄影作品,他开玩笑道,“送我的?难道你买了其他摄影师的大作?”
想到这他有点吃醋,“买了谁的?有我技术好吗?”但他知道自己技术真不算顶尖的,不自信但也理直气壮,“就算比我技术好,他肯定也不像我倾注感情那么真诚。”
梁淮波烦,“你看看就知道了。”
袁灼闭了嘴,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谨慎地解开了外面那层布。
深蓝色调的夜空中点缀着灿烂的繁星,深绿的树冠在灯光下显出翠绿的剔透。
这是一副成作不久的油画,带着淡淡的颜料气。
占据画面中心的那颗树很眼熟,袁灼想了下就回忆起来,那是他爬梁总窗户时见过的,梁家老宅楼下那颗老枫树。
手一抖,袁灼抬头看他,“你亲手画的?”
梁淮波避开他的视线,“嗯。”
“画得真好。”爱不释手地摸索着边框,袁灼的心态完全变化,嘴角咧得大大的。
越看越好看,哪哪都满意。
他有点不自信,“送我的?”
“……嗯。”梁淮波不自在,好几次去摸耳朵。
“谢谢,我很喜欢。”看了又看,袁灼连连说,“我太喜欢了,我真的。谢谢你梁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高兴,手伸出想要触碰,却又怕碰坏了表面,但还是按捺不住在上面极轻的摸了摸,“应该装框的,外面该再安一层玻璃。”
突然,他手一顿,紧张起来,“这里触感不太对。”他仔细摸,惊了下,“好像有折痕。”
他发现了不对劲儿,四处摸索起来,发现不仅是正中,四角也都是类似的凸起,既像是折的,也像是揉皱了又捋开。
他不再乱碰,明白了什么,“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
梁淮波终于抬头看他,“故意设计?”他笑了,“不是,是被撕毁揉皱后,重新拼凑修补的。”
“什么?”
梁淮波看着袁灼,语调温柔平静,“我妈妈是油画大家,我跟着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但是父亲只想我当合格的继承人,厌恶我不务正业。这些是我小时候画的,被他发现后,就被他撕毁了。”
“那之后,父亲和母亲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后来他们离婚。妈妈远走高飞,爸爸意外去世。我觉得都是我的错,从此不敢再拿起画笔。”
他笑起来,“袁灼,你的摄影展很漂亮。那次,你想给我未来。”他手放到袁灼把着画框的手上,盖住他的手指,“现在,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你。”
“谢谢你陪着我。”
画被放到一边,袁灼回握梁淮波的手,不顾背后的伤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梁总,谢谢你让我爱你。”
梁淮波惊了一下,“喂,你别乱动。小心伤口。”
袁灼很激动,有点语无伦次,“我爱你梁总,我爱你,不只是喜欢。”
“你、”
“淮波,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无奈地撑住他的肩膀,控制他不继续乱动,“知道了。”
“那你呢?”这回袁灼倒是听到了。
翻了个白眼,梁淮波无可奈何,“我也是。”
咧着嘴傻笑,袁灼乐得合不拢嘴,“好!说好了,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笨蛋,”梁淮波哼了一声,“光说是没有用的。”
袁灼不管,“说是一部分,更重要的当然要做。”他脸贴着他的脸,“我们还有几十年,时间会为我们见证的。”
梁淮波不说话了,感受被双臂抱紧的力度。他合上眼睛,接纳贴合的体温,“嗯。”
温存了一会儿,在很少停驻的臂弯里,梁淮波有种静谧的宁静,内心的空洞被温度填满,好似船舶找到了港湾。他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袁灼犹豫地出声。
“梁总,你,想见你母亲吗?”
梁淮波骤然睁眼。
第四十一章 见家长
“怎么突然提这个?”梁淮波面色变换,直起身,淡淡地问,“你认识我母亲?”
袁灼苦笑,“如果我没想错,我应该认识你母亲。”
“季如风季阿姨,是我妈的朋友。”
怕他误会,袁灼赶紧解释,“不是我特意隐瞒,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季阿姨虽然是我妈的朋友,但她常年在外,我连见她的次数都少,见季阿姨的次数就更少了,一时间确实没想起她叫什么名字。”
见梁总面无怒色,袁灼知道他没介意这件事,松了口气的同时,有点头疼他们奇妙的交集。但更多的是窃喜。
虽然不常提起父母,但他知道他家梁总对父母仍保有一份感情。或许孩子总是如此,失望再多次,也很难剜去心底对父母的期待。
他既然阴差阳错和他母亲扯上了关系,便很难抑制满足他期待的念头。
“梁总,你想见季阿姨吗?如果你想见,我会帮你。”
平淡的表情中隐有一分挣扎,梁淮波问,“是……她让你问的吗?”
离开近二十年的母亲,终于想要见他了吗?
听出话中沉甸甸的期待,袁灼突然支吾起来,那句“自作主张”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但他的表现已告诉了他回答,梁淮波眼神一黯,挣扎的期待被轻巧刺破了,他垂下眼帘。
“梁总……”袁灼懊悔地掐紧手心,后悔自己提这一嘴。想要安慰,梁淮波反很快笑问,“你妈妈是她好友,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就擅作主张?”
他半真半假地埋怨,“故意挑唆我?”
袁灼连连摇头,心疼地摸他翘起的嘴角。
温热的指肚在嘴角爱怜的轻抚,梁淮波笑意落了,叹了口气。
袁灼说,“她想不想见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想见她,我当然帮你。”他故意玩笑,“顶多被我妈揍一顿,为了梁总,什么都值。”
至于她妈妈说的什么“尊重季阿姨的选择,是否要和儿子见面应由她自己决定”,在袁灼看来就是个屁。她妈和季阿姨是朋友,尊重她站在她的立场上。但在他这里,梁总才是第一优先级。
不是季阿姨选择见不见他,是梁总选择见不见季阿姨。只要梁总同意,骗他也会把人骗来见面。
梁淮波拍开他的手,笑意真切几分,“皮糙肉厚,确实值得你骄傲。”
袁灼得意地挑眉,“皮糙肉厚好处多着呢。比如,”他压低声音,暧昧地吐出两个字,“抗造。”
梁淮波推远他的脸,“滚。”
闹了一阵儿,袁灼想拉梁总躺到床上。但他忘记自己身上有伤,才一动作,又“嘶哈”起来,霎时僵住不动。
“又乱动,你伤不想好了?”
梁淮波眉头皱起,严厉地批评他。袁大少却满脸带笑。梁总越是批评,他越喜滋滋笑得不行,像吃了糖霜似的。
梁淮波不知怎的说不下去,脸也有点红了,他噤声,“……算了,你爱怎样怎样。”
见他有点恼了,袁灼赶紧收了笑,抓着他的手,“别啊梁总,我爱听你说我。”
看出来了。
梁淮波舒展肩膀,端起老板的范儿,“看来是我想得不周到了。像袁少这样不遵医嘱的病患,没聘请专人作提醒叮嘱之用,是规划的遗漏。你放心,我这就雇人来。”
袁灼睁大眼,“不要啊,我不能离开我的梁总。”
“什么你的……咳,没想到袁少要求这么高,’提醒专人‘都要有老总的资历,不过不行。身为商人,这种程度的人才浪费是绝对不允许的。”梁总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动作间,偶尔露出腕表黑色的皮带,看着很有种精英式的傲慢和轻蔑。
袁灼被他特意拿捏的腔调迷得不行,半趴在床上蹭到梁总身边。
“干什么?想求我?”梁淮波斜睨他,眼里带笑。
袁灼猛虎扑食,一下叼住他袖口。
鼻端凑近袖管,淡淡的清香传来,不知是来自衣物还是肌肤。袁灼着迷地嗅闻,不要脸地舔表带附近的皮肤。
梁淮波受惊抽回手,瞳孔地震。
袁灼咧嘴,牙齿在这时显得尖锐锋利。
“你是狗吗?”梁淮波无语地弹他的犬牙,拿纸巾擦掉他的罪证。
袁灼满足地舔舔牙尖,毫不知耻,“我可以是。”
随意地拍他的脑袋,梁淮波敷衍他,“行,乖狗乖狗。”
乖狗眼睛往下瞟,明示他,“我还可以做一些‘狗狗’该做的事。”
梁淮波把纸巾丢到垃圾桶,抱起双臂,“好啊。”
袁灼眼睛一亮,兴奋地支起胳膊肘。
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梁淮波一指床,“趴下。”
“……”袁灼抗议,“显然我说得不是这个。”
梁淮波理直气壮,“显然狗狗就该做这个。”
袁灼不情不愿地趴回去,下巴枕着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