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若是什么?”
“若是救不过来,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说话时声音也没收着,不仅是围着的人听到了,那边的包老太也听到了,她趁着大家会儿这会儿都在关注病患,灰溜溜的偷溜回去了,她的动作,正巧被围在人群中的曹茵瞥见了,她冷哼一声,这包老太,以为这会儿逃走就没事了?!真是有够傻的,单单她就知道她家在哪呢!
等到十指再留出的血色成了正常的红色后,曹茵拿出金疮药给十指抹上,止住了血。
而患者眼睫颤动起来,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瞧着对面的女子,茫然道:“我是怎么了?……”
他后面的话语被周围人群的欢呼声淹没了,他恍惚的看着周围的人。
“好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将人送去医药馆,他这毛病要好生诊治一番。”曹茵脸上浮现出笑意,救回来一条命,真是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的事。
有人多嘴问道:“是送去你家医馆吗?”
曹茵反问:“那不然呢,我家医馆离着最近,而且他又是我救回来的,不去我家医馆你还打算送他去哪?”怎么回事,难道人救了,她还要给别家医馆送生意?
“不是,这不是你家只给女子治病吗?”
“呵!什么叫做只给女子治病,他是女子?他不是我救醒的?”曹茵手指着还半躺在地上的病患问。
见那两人看向自己,她没好气道:“怎么?你们也想选择别的医馆?”
那同伴可不敢点头,慌忙摇头,而患者这会儿头还晕着呢,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跟着同伴一起摇了摇头。
“好了,你别摇了,才醒来,别一会摇晕了,”曹茵起身,朝身后的医药馆喊道:“何四,推个车出来,这边有病人要送去医药馆。”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人群外的何四推着店里的独轮车走了过来。原来,他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只等曹娘子一声令下。
“不错!”曹茵满意地说道。这何四,似乎比刚来医药馆时机灵多了。看来自己还挺会教导人的!
协助他们将患者搬上独轮车,曹茵这才发现这位患者的身材可真是高大,那五官,那体格,那手上应是常年握刀的老茧,凑在一起便是此人肯定不简单!
但救了就是救了。曹茵垂下眼帘,拎起药箱,大步朝着医药馆走去:“何四,你领着他们去诊疗区,我先去后院通知住在里面的娘子们。”走到一半,她突然顿住,朝将散未散的人群说了句:“所以,我曹家医药馆可不止能给女子看病、给妇人接生。你们今日都是见证者,若是我再听到或者看到有那不长眼的人胡乱编排我家医药馆的不是,我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句话送给那些眼盯着我家医药馆的人:宁可得罪骂人的嘴,也别得罪救人的手!”
第183章 这曹娘子,可真是神啊……
都尉府主院
院子西厢房前的青石板上,几排夫人钟爱的花盆里,嫩苗抽着青嫩新芽,东南角的枣树上,雀儿欢快地啁啾着,为这院子增添了几分生机。然而,室内的檀香却散发着幽冷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周夫人猛地从合欢花靠垫上直起身子,浅红半臂的衣料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她柳眉紧蹙,看向徐嬷嬷:“她真这般说了?”
“是,满街看热闹的人都听见了。”徐嬷嬷的腰弓得更低了,嗓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夫人,可还要让她们继续?”
周夫人的指尖轻轻抚过小腹,目光虚落在窗棂上。那里,一只金丝鸟笼悬挂着,里头却空无一物,仿佛暗示着某种缺失。“继续什么?”她嗤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随后又慵懒地靠回榻上,绣金合欢花靠垫在她的身下被压得蜷曲变形,“咱们可是要为孩儿积德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稚童的哭声,以及丫鬟轻声的解释声。
周夫人微微朝门外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斜阳的余晖从门框处斜切进来,将奶娘怀中的瘦小身影分割成明暗两半。男童枯黄的细发勉强扎成一个小鬏,一见到周夫人,便奋力地挣扎着想要扑过去。
“来,到母亲这儿坐。”周夫人脸上挂着笑吟吟的表情,伸手轻轻拍了拍榻沿,腕上的翡翠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男童刚挨上榻沿,便伸出小手指着丫鬟,哭喊着:“阿娘,打!”
他这一动作,使得幼童身上特有的奶腥味顿时朝着周夫人扑面而来。她微微屏住呼吸,伸出胳膊拉住那直往自己身上扑的幼童,手背上的青筋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扎眼,“你乖乖坐好,阿娘身子弱,可抱不动你。”话语温柔如水,可手上的动作却略显生硬。
看着这一幕的徐嬷嬷,心下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周夫人的视线一转,瞧见还站在一旁的徐嬷嬷,淡淡地说道:“嬷嬷可以退下了。”说完,她又垂下眼帘,看似将视线投向了榻上的幼童,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是。”徐嬷嬷恭敬地躬身退下,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那幼童的抽泣声时不时地响起。
*
潮湿的青石板泛着淡淡药味,蔡婆子弯着腰,将驱虫药粉细细撒在墙角——天愈暖,蚊虫便愈发猖狂,后院里两位月子婆可经不得叮咬。
北厢左边第一间内,崔玉玲正侧头望着身侧襁褓。婴孩睡得香甜,她却连抬手触碰的力气也无。门外隐约传来喧闹声,她眼睫一颤,沙哑道:“外头……何事?”
“娘子安心,是曹娘子救了名厥心痛的病人。”崔嬷嬷替她掖紧被角,瞥见她中衣上晕开的冷汗,喉头一哽,“您且静养,莫劳神……”
“静养?”崔玉玲忽然冷笑,惨白的唇咬出血痕,“崔嬷嬷,扶我起来。”
“使不得!您下身伤口未愈……”
“再躺下去,荀家那老虔婆怕是当我死了!”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去拿纸笔来,那些信,可还留着?”
崔嬷嬷忙着上前扶住她,心疼道:“娘子!不若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写信……”
“这事拖不得了,”她喘息着,指甲抠进
崔嬷嬷臂膀,“我要写信……给兄长。崔家的女儿,可容不得他荀家来欺负。”
隔壁辛娘子房内
“娘子,咱们要不先回客栈住?”乌嬷嬷倒不是对曹娘子有意见,实在是这边院子太小,现在前面又接诊了患者,她担心会有所冲撞。
辛娘子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视线始终落在身旁的襁褓上,“我觉得这里挺好,等老爷来接我时,再一同回去便是,何必来回折腾呢。”
乌嬷嬷说道:“可这医药馆外面时常有男子走动。”
“这很正常,医药馆开门做生意,有人进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若无人来回进出,我们反倒该担心了。”辛娘子丝毫不在意,“这里有暖墙,夜里也较为安静。”
乌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辛娘子又道:“嬷嬷,你看曹娘子既能救了玲妹妹,又能救治厥心痛的病患。我们住在这儿,图的就是这份安心。住来这两日,她每天都会来提供护理。”想到曹茵按揉胸部和检查产门处时,她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继续说道,“嬷嬷在乌家也是伺候在母亲身边、见过世面的,虽说也有懂这些的妇人和嬷嬷,但她们不像曹娘子这般懂医术。等我恢复好了,还打算带着母亲过来让曹娘子瞧瞧。她那些难以对郎中言说的症状,在曹娘子这儿就无需苦恼了。”
乌嬷嬷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听到辛娘子说想要带家里的老太太也来诊治时,神色难得地舒缓了许多。娘子有这份孝心,也不枉费老太太对她的疼爱。
她点了点头,“我去看看灶房的药膳准备得如何了。”
辛娘子笑道:“嗯,我适才还忘了说,这曹娘子的药膳着实不错。回头我让曹娘子给嬷嬷和辛嬷嬷都诊诊脉,配些药膳回去吃。”
这话教乌嬷嬷听得心里舒坦,她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嬷嬷,最大的体面便是主子给予的。主子对她们上心,对她们来说既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肯定。
后院发生的这些事情,曹茵并不知道,她正在给躺在诊疗区的厥心痛病患把脉,另一旁的病患同伴则是焦急地看着他们,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曹茵仔细看向患者,比起之前发红的面部,此刻的他面色灰暗,口唇青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不过这一点上,无法判断是他惯常如此还是病征表现,身上的锦袍被汗水浸湿正黏在身上,脉搏比起之前细弱了不少。
换了个手,把脉许久,曹茵道:“郎君是从草原来的吧?往日喜好吃羊肉、牛肉,很少食菜蔬、米面。”
她这话一出,没把病患及其同伴吓到,难道这娘子之前见过他们?
巴图看向躺在诊疗床上的格日勒,试探问道:“娘子何出此言?”
“从脉象和症状看出来的,从面相上来看,他年岁不大,今日却遇到如此凶险的情况,若是你们常年吃羊肉,很少食用米面和菜蔬,便算不得奇怪了,所以你们是不是草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