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冬日的太阳悬挂在灰暗的天空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没有一丝温度。
  萧陌凛的脸色有些苍白，肉眼可见的疲倦。
  眼角处还有些红肿。
  “我以前都是骗你的……”萧陌凛抿了抿唇，眼眶又盈起了泪水。
  两旁的树木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季祁川沉稳的脚步声和萧陌凛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良久，季祁川都未曾开口说些什么。
  世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萧陌凛吸了吸鼻子，睫毛微微抖动，不奢望季祁川的回应，只是脑袋轻轻地在季祁川的怀里蹭。
  好卑微……
  萧陌凛一蹭完，便自嘲地笑了笑。
  鼻子有些酸，萧陌凛闭上了眼。
  “那你喜欢我也是骗我的？”季祁川瞥了一眼缩成一团的萧陌凛，压着内心的怒火，淡淡问道。
  “不是……可我是暗影的人……”萧陌凛的眼神黯淡无光，说道。
  季祁川看着萧陌凛如此，心中也有些动容。
  “不过是因为这个罢了，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个。”季祁川说道。
  萧陌凛闻言，缓缓抬头看向季祁川，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听起来有些软，“真的吗……”
  季祁川眉心跳了跳，“嗯。”
  萧陌凛仿佛又有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小声地问道：“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季祁川一顿，神情变化莫测地看了看萧陌凛，而后皱着眉朝萧陌凛说道：“你有些愚钝。”
  萧陌凛瘪了瘪嘴。
  “那你不杀我吗……我是卧底……”萧陌凛想了想，又问道。
  “杀你做甚？愚钝。”季祁川不知道怀中这人是如何想的。
  这世上怎会有人舍得亲手将自己的心悦之人杀了。
  但是萧陌凛好似有什么病症一般，又不甘心地说道：“我留在你身边一点用都没有……我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他很期待季祁川给出他心中的那个回答。
  但是很奇怪，萧陌凛的内心深处并不是想要这样的回答。
  可是……
  “说你愚钝还不承认。”季祁川只是回应道。
  萧陌凛意识到季祁川给出的回答是什么，心中仿佛释然了。
  “季祁川……那你是要把我绑回去吗……”萧陌凛说道。
  季祁川想了想，而后微微颔首。
  萧陌凛轻轻“哦”了一声，结果又听见头顶的声音说道：“聪明。”
  萧陌凛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这有什么好夸的……
  孩童似的。
  但是萧陌凛不知为何，真的高兴了许多，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
  季祁川感受到怀里的人逐渐放松了身子，没有说什么。
  ……
  ……
  当萧陌凛被季祁川放到床榻上时，萧陌凛才开始有些慌张。
  “就不能不禁足我吗……这样太难受了。”他向季祁川求饶道。
  而季祁川没有回答，卸下衣裳后便朝萧陌凛缓缓走去。
  “闭嘴。”
  萧陌凛这一刻才意识到季祁川一直压抑着的怒火。
  之后便是……
  “季祁川……你别……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萧陌凛眼中满含泪水，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但是季祁川却没有丝毫留情地说道：“嗯，道歉没用。”
  ……
  ……
  半载过去——
  那短刀，最后季祁川还给了萧陌凛。
  但好似没有意义了……
  二人早已约定终生，即便是刀山火海，亦不能阻拦分毫……
  不过这把短刀见证了许多事情，它有自己的价值。
  季祁川和萧陌凛时不时一同漫步于山间小径，看那云雾缭绕，听那清泉潺潺，在静谧的夜晚，相拥于窗前，共赏那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又或是一同去幽梦苑赏花，种花。
  萧陌凛不仅过上了他最喜欢的日子，身旁还有季祁川相伴。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繁华渐息的世间，萧陌凛终是瞧见了。
  他不是一个人……
  ——
  但是其间也有一些不速之客的叨扰，比如暗影。
  萧陌凛被季祁川带回月川阁之后，暗影的首领和那三位长老便已经有些急切了。
  许久都没有萧陌凛的回信，他们便派人去月川阁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无一人归来。
  其实萧陌凛是劝阻过季祁川的。
  “季祁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倒不如让我传一封书信给他们，好让他们消停一会儿。”
  季祁川则是说道：“不必，日后我自会解决他们。”
  萧陌凛没想到季祁川这话是真的。
  但是这人也从来没有空口说过大话吧……
  季祁川当真还去灭了暗影……
  不过暗影的根基深厚，和月川阁有得一比，所以季祁川不是一个人去的。
  他还带上了沈澜以及临阳府的人。
  沈澜则是提出要搜刮一些暗影里面的珍宝，而后欣然同意了。
  于是这一战，不言而喻，季祁川胜了。
  从此，民间又多了对季祁川的传言。
  一传十十传百，夸张至极。
  什么季祁川徒手劈开暗影的整座宫殿，亦或是什么……季祁川一只手便杀掉了暗影的所有人。
  而后说书人还说季祁川其实是一只神兽的化身……
  萧陌凛听见时，不知是应该先笑还是先帮季祁川解决一下这些谣言。
  只是可惜季祁川去打暗影的时候，萧陌凛没能去。
  因为季祁川不允许……
  后来萧陌凛十分后悔，说他当时就应该撒泼打滚着要跟着去，竟是错过了这么一番好戏。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
  至于喻月的眼睛，季祁川去暗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果真是可以治愈的。
  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短则三五年，长则六七年。
  而林夜一直陪着喻月，几乎是寸步不离。
  也不知这二人是何时开始的……
  只知有一夜过后，有个侍卫开始传……
  月川阁内的妖艳火辣美人，竟和府内最温柔体贴的喻月在一起了……
  但也实属是一段佳话。
  ……
  ……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古色古香的庭院中，季祁川和萧陌凛坐在院子里，浅笑安然。
  往日一直没能同饮的桃花酿，此刻终于得以完成。
  “季祁川……我们要一直这样。”萧陌凛喝得小脸有些红扑扑的，他眨巴着眼，说道。
  季祁川点了点头，“嗯，会的。”
  世间有两人，得以彼此救赎于深渊……
  爱，当真是个神奇的感情……
  在尘世喧嚣里，可以紧紧相拥。
  季祁川起身，抬手为萧陌凛轻轻拂去肩头的落花，眼神中尽是爱意。
  晚霞将天空染成绚丽的色彩，萧陌凛靠在季祁川的怀里，二人静静地凝视着天边的残阳。
  从此岁月流转，季祁川和萧陌凛于这纷繁世间，寻得了一方宁静与幸福，相伴相守，直至白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