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去，”姜氤说：“在哪里缴费？”
她按照护士的指示，去收费处交钱，“还有单间病房吗？”
收费的护士说：“单间要加一千五百块钱。”
姜氤看了看自己的余额，点头，“帮我换一个单间吧，谢谢。”
护士说杜南烟还在挂水，今晚大概率要住在医院了，原本安排的是四人间病房，她担心杜南烟住不惯。
护士说：“请输入密码。”
姜氤输过密码，得到了一张长长的缴费单，上面的金额比她平时几个月的花销都多。
姜氤只是扫了一眼，就把单子随手塞进口袋。
“已经安排护士帮客人换病房了，您直接去520病房就好。”护士说。
“谢谢。”姜氤道过谢，转身往住院部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走廊传来一阵喧嚣，一群医生护士推着一架担架床快速移动过来，一路大喊着“让让！”、“让开！”。
姜氤立刻侧身避让，但敏锐的五感还是在擦身的瞬间就捕捉到了病床上的情况。
那是一个半边身子鲜血淋淋的男人，血洇透了担架床上面洁白的被单，顺着床脚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剧烈的饥饿感瞬间将姜氤席卷。
她撞开挡路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最近的卫生间，反手将门锁住。
她扑到洗手台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殷红如血的眼眸、迅速凸出嘴边的尖利犬齿，和眼周隐隐现出的青黑色纹路。
鼻子里残留的，全是刚才那诱人的、新鲜的血液味道。
那味道冲击着她所有的理智，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咬开那人的血管，吮吸所有还带着温度的鲜血，疯狂进食。
——何嘉妍是对的，她今天真的不该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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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5
35
洗手间里, 白炽灯管有些年头了，投下的光惨白而暗淡。
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姜氤用双手捧起冰凉的自来水, 快速扑打在脸上。
一直到手指和脸都被冰到麻木，她才关掉水，抬起头。
镜子里面, 她的眼睛依然通红如血，冰冷的水滴划过脸上青黑色的纹路，沿着削尖的下巴滴落进黑色的作战服衣领里。
姜氤今天和那只异种作战时候使用了异化的状态，对身体的消耗非常大, 一袋血并不足以缓解她的疲惫，她的状态并不稳定, 刚才那些新鲜温热的流血更加刺激了她的饥渴。
洗手间外面传来敲门声，还有人疑惑的声音：“怎么锁门了, 有人在里面吗？”
姜氤粗暴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打开洗手间旁边的窗户, 直接翻了出去。
夜风呼啸，她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无声落在地上, 借着夜色的掩映, 悄无声息地摸到住院部楼下。
她看了一眼大门口明亮的灯光和明晃晃的摄像头，把兜帽扣在头上，绕到楼后边, 挑了一颗最近的树几下爬上去, 然后从树冠处灵活跃下, 单手扣住走廊的窗户, 借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利落地跳进去。
她落在五楼走廊里面，躲开巡逻的护士，找到520病房开门无声地溜进去。
520是一个单人病房，自带卫生间，里面有两张床，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
杜南烟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比平时苍白一些，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平时柔软红润的嘴唇干得有些起皮。
医院白色的被子压在她的胸前，手臂露在外面，输液管扎破了她皮下青色的血管，透明的液体从吊瓶里面缓缓滴落。
姜氤无声地靠过去，在她床边蹲下，静静地注视着她。
杜南烟的呼吸很轻，眉心皱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姜氤伸手在她额头上贴了贴，触手有些烫，还有微微的汗意。
姜氤从床头柜上抽了几样干净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又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点在她的嘴唇上。
唇瓣红润了一些。
杜南烟的右手比脸色更加苍白，贴输液针的胶布上洇开了小小的一滩血迹。
姜氤的兽耳无声地挺立出来。
何嘉妍的话回响在姜氤的耳边。
“那是她没见过你异化，如果让她看见你刚才那副样子，她能不害怕？”
杜南烟见过的。
在她上次从试炼场出来的时候，因为重伤和疲惫无法控制自己，杜南烟明明摸到了她的兽耳，却什么都没有说，还在众人面前保护了她。
还有上次在汐月酒吧，她第一次品尝杜南烟的味道的时候，明明她并不饥饿，那对兽耳还是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被杜南烟温软的手指轻轻捏过。
她没有说谎，杜南烟真的不害怕。
姜氤看着杜南烟，鬼使神差地，她抓起她空着的左手，碰了碰自己的兽耳。
耳尖立刻敏感地抖了抖，有种麻麻的感觉一路侵染下来。
“你喜欢她，对吗？”姜氤自言自语，问那对不听话的兽耳。
银灰色的兽耳轻轻抖了抖。
姜氤叹了口气，把杜南烟的手放回被子下面，又帮她掖好被角。
她碰了碰输液管，冰凉的。
这么凉的液体直接滴进身体里，难怪杜南烟会不舒服。
姜氤又碰了碰杜南烟被扎的右手，果然也是冰凉的。
她单手握住输液管，让那些液体先流经自己的掌心，用体温把它焐热。
另一只手把杜南烟的手托起来，轻轻揉搓她冰凉的手指。
杜南烟的手指细长白皙，形状非常完美，天生就像一双弹琴的手。
因为皮肤太过细嫩，姜氤能够清楚地看见下面延伸的青色血管，扎针的那根血管尤其明显，附近有一些肿胀。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细微的血腥味，被姜氤捕捉。
那是杜南烟的味道，比她过往饮用过的任何鲜血都要美味。
但每当姜氤回忆起她的味道，总能想到那天晚上，她嘴唇的柔软潮湿，她跨坐在身上那温热的重量，还有她细腻温软的舌尖……
甚至，姜氤的手从她腰肢抚过的时候，无意中还摸到过衣服下面细润的皮肤。
姜氤像是再也忍不住，蓦然倾身凑近杜南烟的脖颈，尖利突出的犬齿反复摩挲她颈间的皮肤。
玫瑰味的，她现在身上都是那股馥郁的玫瑰味。
就在这时，杜南烟蓦然弹动了一下，眉心紧蹙着，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几乎要把输液管扯开。
姜氤握着她的手，把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里，控制住了她剧烈的抽动。
杜南烟额上沁出一层细汗，人虚弱而又无可奈何地，渐渐沉静下来。
姜氤保持跟她右手十指交握的姿势，松开另一只原本握着输液管的手，抽了两张干净纸巾，轻轻帮她擦拭额头。
杜南烟嘴唇蠕动着，发出低哑的呓语声。
姜氤将耳朵凑上去。
她听见杜南烟挣扎着，痛苦着，低语。
“不要，晴墨，不要……”
同一时间，杜南烟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起来，萧晴墨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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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南烟在高热造成的极度虚弱中，被拉进了前生的梦魇里。
她梦见前生她还是姜氤的时候，沦陷在萧晴墨的深情里面，为她出生入死，却总萦绕着一种不安定感。
直到她在汐月酒吧碰到苗曼曲，又无意中得知苗曼曲是萧晴墨的生母。
她于是会刻意给苗曼曲提供一些帮助，后来萧晴墨知道了，把苗曼曲接回自己的公寓关起来，对着她大发雷霆。
“我现在才知道，你在外面认识这么多异种，你为什么要跟它们来往，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氤急忙解释：“晴墨，我跟那些异种只是普通认识的关系，你放心，不会影响你的事情。”
萧晴墨大吼：“怎么不会？你在外面跟那些抗议组织的异种来往，还说不会影响我？！基地里那么多人看我晋升得快，天天都在想尽办法挑我的错，你倒好，直接埋了这么大一颗雷给我！”
“让别人知道你和抗议组织的人一起喝酒，我的前途就全完了、全完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姜氤，你是想害死我吗？？”
姜氤想说她只是执行完任务很累的时候喜欢去喝一杯，汐月酒吧的气氛让她感到很放松。
她在外面的确认识一些异种，但她从来没跟他们说过她的身份，也没问过对方的身份，他们只是像同类一样简单相处，不需要像在普通人类面前遮遮掩掩。
但看着盛怒的萧晴墨，她最终吞下了所有的解释，只是艰难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是会注意！是离那些肮脏的东西远远的！”萧晴墨怒道：“要是你还想跟我在一起，还为我考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跟那些东西有任何接触了，懂了吗？”
姜氤嘴唇蠕动，她不知道萧晴墨所说的“肮脏的东西”包不包括她。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萧晴墨断然转身往外走，“这几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也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