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把千鹤身后的药师柜所有抽屉都搜了个遍,依然没有收获。
他眸中映着灿灿烛火,语调懒洋洋的对空气自言自语:“抱歉,要怪就怪五条悟没有出救你的赏金。我可不做多余又没有报酬的活。”
过了一会,他又嘲讽的自言自语:“如果大少爷知道你被我先发现了,会是什么表情呢?他都找不到的人,区区一个猴子找到了。话说,五条的女人,会值多少钱呢?”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显得毫无意义,无所谓的耸耸肩,禅院甚尔调头往出口走。
阴暗的地下室内,仅剩下还有一口气的千鹤。
门合上,一片沉寂。
几分钟后后,砰的一声,门被用力踹开。
禅院甚尔颀长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地下室。
他走上前去,丢下一块白布,正正好地的盖住千鹤的身体。
一包一卷,将她扛在肩上。
烛火跳动几下,照得室内明明暗暗,禅院甚尔离开之后,最终徐徐熄灭。
第37章 【修罗场要从悟杰夹心开始】之part14……
禅院甚尔闻到了雨的气息。
无形的云笼罩着整座城市,一场雨在无声的酝酿。
夏季的脚步近了,意味着他最厌恶的黄梅雨时节也要一起到来。
闷热的天气,细细密密的雨水—像他低价盘下来的蜗居之处,还有一时起意带回来的女人。
禅院甚尔左手提着吃了一半的车站便当。这玩意要了他一千多日元。实际上不过是几片鱼肉盖在冰冷的淋满酸醋味的米饭上。
被漂亮的宣传画骗了啊。
要不是她闹的太厉害,将他近乎逼疯,自己也不会给惩罚性的留残羹冷饭给她。
将她救回来的那天傍晚,浑浊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射到室内,热辣辣的照在他和不知到底叫千鹤还是叫黑羽莉奈的少女身上。
不小心看到了挂在墙壁上的镜子,短暂的怔愕之后。女人捧着头尖叫大哭。吵得几乎将禅院甚尔仅剩的同情心都消磨掉。
镜子里映出的容颜像被虫蛀,霉晒,腐烂的屏风,再也看不出华美的痕迹。
禅院甚尔幸灾乐祸的想,要是五条悟看到那女人毁容了,会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吧。
要面子的御三家大少爷不会容忍一个丑八怪留在身边。
倒是他这个下流的,不被容纳的猴子,适合与她待在一起。
话说,大少爷甚至还没找到自己女人的所在呢。在找人方面,不拘泥于残秽的禅院甚尔反而更为擅长。
路灯稀稀疏疏的亮起,一辆自行车无声的路过居民区。禅院甚尔在一栋灰色的一户建门口停下,手伸进背包里,里面丁零当啷响成一片。他找出一把金色的钥匙,
正要开门,手机响了起来。
是孔时雨。
“有事?”
禅院甚尔歪着脑袋夹着手机,另一只手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咔”两声,门开了。
“禅院,上次跟你谈的那件任务,你先别着急做。”
“哦?”
“东京最近形势紧张,我想趁这个机会把酬金提高一倍。所以,先别急着完成。”
“发生了什么?”他是明知故问。
孔时雨除了工作和下地狱这两事,完全不想与禅院甚尔有过多的交流。可既然对方问了,那回答一两次也无妨。
“五条悟这段时间好像要把东京所有的诅咒师都找出来。现在留在东京的诅咒师没多少了,个个都赶着离开东京四处避风头,接任务的自然也少了。”
“哦?五条少爷怎么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禅院甚尔将钥匙随手丢在沙发上,健硕的身体陷在宽软的沙发上,姿态闲适的翘起二郎腿。
“他的朋友被诅咒师抓了。被抓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同期,夏油杰的朋友。夏油杰你知道吧?那位可以操作咒灵的天才少年。听说,他驱使咒灵将监狱里的诅咒师都拷问了一遍。”
孔时雨黑白两道通吃,咒术师圈子里也有他的线人。
客厅没有亮灯,黑沉沉的一片,禅院甚尔的轻笑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啧,同时惹了两个了不得的咒术师,那人胆子一定很大。”
孔时雨精明过人,又在工作方面与禅院甚尔打过不少交道,对这位“合伙人”的脾性还是了解的。是以,他一听禅院甚尔的语气,登时心里一突。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我今天去伊东那边听说的版本比你的更具体一些。”伊东是地下赌场的老板,也经营着咒具贩卖生意。不少诅咒师都跟他打过交道。
“什么?”孔时雨问。
“被抓走的是五条悟的女人你说,五条悟会愿意为他的女人出什么价格的赎金?”
孔时雨大约是被禅院甚尔的胆大妄为吓得不轻,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记得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管你现在是绑了五条悟的女人,还是你打算去解救他的女人换一笔钱,我都劝你不要。”
“放心,我比你想象的更惜命。”
电话挂断后,雨声悄然而至。
这栋一户建只有楼上一个房间,禅院甚尔拾阶而上,按开电灯,屋内顿时亮堂堂的一片。他走到床头,推开窗户,清风含润,扑面而来。
禅院甚尔将吃剩的便当放在小圆桌上,对着那个背过身去的女人说:“吃饭。”
他用的是命令型,然而榻榻米上的人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两天前她发现自己毁容后,乱喊乱叫,状似疯子。那时他嫌她烦,但跟现在死气沉沉比起来,至少还有点活力。
禅院甚尔坐了下来,手肘撑着下巴,语气淡漠的重复了一次。
“喂,丑八怪,我叫你吃饭!”
在禅院垃圾堆里爬模打滚过的人,是很明白如何刺痛人的。
千鹤或莉奈——叫什么都无所谓的女人,闻言之后,双肩微微耸动,又哭了起来。
“你毁容之后,再哭就不是梨花带雨的模样了。所以求你别哭来吓唬人。话说,墙上这小块血迹是你撞出来的吗?笨蛋,连轻生都不会吗?这么点力气,最多只能在后脑勺留下一个包。”
想到是自己将她惹哭的,禅院甚尔感到莫名兴奋,言语也越发刻薄。
千鹤哭了一会,忽然冷不丁地开口:“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了。”
禅院甚尔扬了扬眉毛,语气戏谑:“哦?说说看我是怎么死的。”
千鹤缓缓转过身来,禅院甚尔庆幸已看习惯了她现在的模样。
“被五条悟轰的连半边身体都没了。”
禅院甚尔脸上依旧挂着懒洋洋的笑:“是吗?确实,我要是继续收留你下去,是有这个可能的。对方可是五条家的少爷,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打赢他。”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千鹤冷冷道:“是因为我让你想起了你的妻子。我们在咖啡厅吃饭的那次,最后一句话我说请你多保重。你和你妻子初见,她最后一句话也是这个。后来她得胰腺癌死了,最后一句也是这个。”
禅院甚尔不作声了。
千鹤的眼睛没有受伤,她直视禅院甚尔,能清楚的从他脸上捕捉到每一个表情的细微变化。从一开始的戏弄再到现在如一根弦一样,开始紧绷。
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可千鹤完全无所畏惧,“我还知道不少关于你的事。你因为没有咒力被禅院家歧视,曾经被丢入咒灵堆里,嘴角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我知道你19岁遇见你妻子,她比你大两岁,是一名音乐老师。我还知道你在她怀孕的时候就给孩子取名惠。你对妻子说,这个孩子是上天赐予你的恩惠。我还知道你在妻子死后,整个人彻底垮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多看,生怕一看到他就想到故去的妻子。”
她的话太多了。禅院甚尔烦躁的想着,而且只要说到妻这个词,就特地咬重音节,特别强调给他听。
千鹤继续滔滔不绝:“你有想过干脆陪她一起死,一了百了。可那天你看向婴儿床里的孩子,你又犹豫了。但是,你不觉得自己能照顾好他?如果这孩子有咒力的话,是不是可以卖给禅院家呢?石川小姐真可怜啊,居然会爱上你这样的人渣。你最好庆幸她早就去投胎,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然她要是知道你连儿子都卖,会是什么感想?我都说了那么多,你还没告诉我,对不对呢?”
禅院甚尔霍然起身,得逞的千鹤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容。
男人高大的身形,壮硕的身材,连带着投下的阴影,都有着令人惊恐的压迫感。
感到惊惧吗?
该是有的。
千鹤的身体在微微颤栗。
禅院甚尔压下身子,一只手伸出来,将千鹤巴掌大的脸罩住,冷笑道:“说得一字不差。每一个字都恰好踩在我的愤怒点上。”
“石川小姐当年也惹过你生气对吧,应该是那一次她去参加联谊会—”
明知妻子是他的雷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挑衅之意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