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后一个音落下,丝绢提灯蓦地散开,无数萤虫从中飞出,环绕在少女身侧。
绿萤点点,月光皎皎,她站在其间,似仙娥下凡。
孟桓启看着她。
那日宫宴,她命人在舒怀酒中下药,让他酒后失德。
第二日,杜兴翰死在狱中。
若不是舒家所为,那还有一个可能。
是她做的。
她想让舒杜两家彻底结仇,想让舒家灭亡,想要报仇血恨。
一只萤虫飞到孟桓启指尖,绿光一闪一闪,似在为他指路。
他迈出一步。
往前,她进宫,或许并非因为许玉淮胁迫,而是顺势而为。
他又走了一步。
再往前,她许是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故意接近他。
他迈了一大步。
也许,就连她随许玉淮回京,也不是巧合。
此时的孟桓启离云镜纱唯有一步。
她站在萤虫包围中,眉眼含笑,恬静俏丽。
或许她此时的笑也是假的。
可她最终选择了接近他,入了宫,来到他身边。
无论什么原因,她的选择是他。
这就够了。
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一一满足。
只要她不再丢下他,不再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孟桓启坚定地往前迈步,在云镜纱面前站定。
少女浅笑盈盈,“这份生辰礼,陛下喜欢吗?”
“喜欢。”
“那……”
云镜纱靠近,踮起脚尖,洁白双臂勾住孟桓启的脖子,柔弱无骨地靠上去,羞涩又大胆地看他,“我再送陛下一份礼,陛下要吗?”
少女的眼睛倒映着青年的面容,琉璃般的眸子深情缱绻,媚眼如丝。
孟桓启低头看她片刻,大手移到云镜纱腰间,将她拦腰抱起,转身走入寝殿。
今夜无风,又闷又热,好在殿内摆了冰,丝丝凉意掠过地面衣物钻入床帐,云镜纱“嘶”了一声,不觉抱住双臂。
“冷?”
孟桓启嗓音沙哑。
云镜纱红着脸抬头,羞赧点头,“嗯。”
“很快就热了。”
灼热手掌握住云镜纱纤细手腕,轻轻往外拉开,在她羞涩的惊呼声中,那手移至肩膀,把她摁在了锦被里。
果然如孟桓启所言,云镜纱很快便热了。
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一般,汗水从额上滚落,洇湿了软枕,打湿了锦被。
她紧绷着,迟迟无法放松下来。
因为紧张,曾经学过的招数忘了个一干二净,任他掌握。
“别怕。”
孟桓启无法,只能暂停安抚她。
他俯身噙住她的唇,温柔又耐心。
在他的抚慰下,云镜纱不再紧张。那一刻到来时,她倒是没觉得有多痛,更多的是胀。
手掌抚上孟桓启结实有力的臂膀,云镜纱双眼含泪,有些难耐,“轻、轻……”
话音未落,她猛地顿住,杏眼不可置信地瞪大。
这、这么快?
那名青楼的姐姐教她时,倒是说过有些男子绣花枕头似的
中看不中用,有的甚至连几息都撑不住。
方、方才他撑了几息?
云镜纱震惊地想,难不成舒裳晚多年未孕,竟是因为这个?
那她还能怀上吗?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孟桓启额角青筋跳动,撑在她两侧的手臂线条绷紧,青筋鼓胀。
颇有些难堪道:“刚才是意外。”
云镜纱张唇“啊”了一声。
她不开口便罢了,这一开口,语调里的震惊怀疑孟桓启想忽略都不行。
闭了闭眼,他俯身下去,一手掌住云镜纱的腰,用行动证明,“再来一次。”
“可是……”
话未说完,云镜纱的唇已被堵住。
热潮翻涌,她鬓角潮湿,只能紧紧抱住身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孟桓启终于放开了云镜纱。
她躺在柔软锦被间,身子还在颤,大脑混沌尚未醒神,迷蒙间听见他叫水。
一转眼,孟桓启捏了件里衣轻轻为她擦拭。
云镜纱听见了走动声,脸颊热得发烫。
幸好床帐被放下了,否则她真不知怎么面对寻春几人。
素手搭在孟桓启手背上,阻拦了他的动作,云镜纱红着脸小声,“我、我自己来。”
“还有力气?”
分明只是一句普通的询问,可看着孟桓启的眼睛,云镜纱只觉耳根烧得慌,无力道:“……没。”
他“嗯”了声,顺理成章继续擦拭。
动作是轻的,但云镜纱有些难耐,不觉咬住下唇,忍住嘴边的声音。
“陛下,娘娘,水好了。”
丰熙的嗓音隔着帐子响起,云镜纱一抖。
感觉到湿意,二人皆是一震,云镜纱羞愤不已,把自己紧紧埋进被中。
孟桓启:“……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
脚步声远离后,孟桓启拨开被子,看着藏在里边的通红小脸,尽力抿唇,“好了,她走了。”
云镜纱捂住脸,哽声,“我没脸见人了。”
孟桓启忍笑,“她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啊。”
云镜纱全身泛红,越加羞愤。
“不怪你,怪朕,都是朕的错。”
孟桓启抱着她安抚,“若不是朕的手……”
“别说了别说了!”
云镜纱倏地去捂孟桓启的唇。
见她像是要哭出来,孟桓启体贴地住了口,抱着她去浴房为她擦洗。
擦着擦着擦出了火,两人又缠在一处。
视线朦胧,云镜纱闭了眼。
夜还很长。
第54章
凤仪宫。
“今个儿的冬瓜汤看着还不错,娘娘尝尝。”
丹莹盛了碗汤。
舒裳晚接过,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弄着汤勺。
她舀了一勺,双唇轻轻一抿,眉心飞快一蹙。
“飞荷来伺候本宫用膳,丹莹,你去太医院,请陈太医走一趟。”
丹莹面露担忧,“娘娘怎么了?”
舒裳晚放下汤碗,“本宫喉咙不适,让陈太医来看看。”
“奴婢这就去。”
丹莹匆匆出门。
飞荷不解,“娘娘为何不请王太医?”
这位王太医是舒家的人,舒裳晚自然不待见。
撩起眼皮淡淡道:“王太医擅妇科,本宫喉咙不适,请他来做什么?”
飞荷沉默,默默服侍舒裳晚用膳。
今日这一餐舒裳晚用得格外慢,等丹莹领着陈太医进殿,她这才慢悠悠放下玉箸。
见飞荷正在收拾,舒裳晚不耐道:“先放着,本宫想吃樱桃酥酪,去取一碗来。”
飞荷悄悄撇嘴,“是。”
等她走了,舒裳晚又打发了殿里的宫人,推了推装着冬瓜汤的汤碗,“瞧瞧,这里边放了什么。”
丹莹大惊,“娘娘!”
舒裳晚递给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自小被冯夫人迫害,她的味觉极为灵敏,只浅浅尝了一口,便觉这汤有些不对。
她为人谨慎,哪怕只有一丝异常,也不会再喝下。
陈太医年近中年,蓄着胡须,面色板正,闻言拿过那汤,先是细细打量,随后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
片刻后,陈太医放下汤碗,“娘娘,这汤里确实有东西。”
丹莹沉着脸,“什么东西?”
“里边加了几味损伤咽喉的药。”
舒裳晚问:“只会损伤咽喉?”
陈太医抚着胡须点头,“若是吃多了,会让娘娘喉咙发肿,发声艰难。但也没什么大碍,吃几副药,多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舒裳晚唇角上扬,“有劳。今日之事,还望陈太医保密。”
涉及后宫之事,陈太医自然不会多说,忙道:“娘娘放心,臣定当守口如瓶。”
不用舒裳晚多言,丹莹已拿了银两塞到陈太医手里,亲自送他出去。
折返回来时,正瞧见舒裳晚神色不明地瞧着桌上那碗冬瓜汤。
她走过去,把汤倒在窗台边的花盆里。
刚转身,忽听舒裳晚轻笑一声,“你说说,这对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个两个的都想让我闭嘴,在宫中好生休养。”
丹莹轻轻把空碗放在桌上,“是云婕妤?”
舒裳晚扭动脖子,“八。九不离十了。”
她叹了一声,“能忍这么久,也是那姑娘脾气好。若是我天天被人辱骂,早骂回去了。她还是心软,要是我,下的药一定比这个狠。”
丹莹若有所思,“咱们宫中的人一向谨慎,云婕妤是怎么把药下在汤里的?”
舒裳晚被她说得一愣,半晌后蓦地笑开,“这样看来,是咱们小看那姑娘了。”
“行了,休养就休养吧。”
舒裳晚往后一仰倒在榻上,“天热,正好在宫里歇一阵。你待会儿去慈宁宫走一趟,说我身子不适,这段时日就不去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