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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孟桓启启唇,嗓音冷冽,如临寒雪冰川,“看的哪家?”
  孟月珍虽不解孟桓启为何对此事有兴趣,却也没替舒含昭遮掩的意思,“侍卫司马帅……”
  假山之后,舒含昭已经没了力气挣扎,瘫软在地,面上蒙着湿布,眼里溢出屈辱愤恨的泪水,嘲哳嗓音已含了哭腔,却仍在叫嚣,“……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脚边忽地落下几枚碎石子。
  有人来了。
  云镜纱当机立断,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手上用足了劲,狠狠将舒含昭推下水。
  “哗啦——”
  巨大落水声砸响,水浪高高溅起,这一变故打断了孟月珍的话。
  “啊!”
  看清有道身影在水中挣扎,孟月珍一惊,急道:“快去救人。”
  第18章
  几名宫人着急忙慌跑向湖边。
  其中一人认出舒含昭,惊叫一声,“长公主,是常远侯夫人!”
  孟月珍震惊,“舒含昭?她怎么会落水?”
  她忙道:“还不快把人救上来!”
  孟月珍又对身后宫人道:“快去请舒世子。”
  宫人应,“诺。”
  两名会水的宫人脱了衣物下水,将挣扎的舒含昭带到岸边。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侧脸,脸颊上遍布水痕,被打湿的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身段,脖颈白得发光,修长又脆弱。
  向来矜傲明艳的美人露出这般脆弱的姿态,难免令人怜惜。
  在场世家子弟中,懂礼的早已避开了视线,也有色胆包天的,悄悄看了一眼又一眼。
  孟月珍察觉到了,蹙眉瞪过去,吩咐道:“还不快给侯夫人披件衣服?”
  一名宫人褪下外衫,披在舒含昭身上。
  虽已转暖,可在水下走了一遭,风一吹,舒含昭不觉打了个哆嗦,悠悠转醒。
  睁眼的一刹那,昏迷前的屈辱涌上心头,舒含昭恨得心头滴血,“混账,我要剥了你的皮做扇,抽了你的骨头喂狗!”
  嗓音里的戾气暴怒令在场之人头皮发麻,纷纷垂下头去。
  孟月珍忙问:“昭昭,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
  这一声稍稍唤醒了舒含昭的神志,她抬眼,瞳孔骤缩,“……表哥?”
  再一看,“郡王?”
  又一眼,“敏淑?”
  数十名世家子弟的身影映入眼帘。
  舒含昭僵硬地低下头,瞧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衣衫凌乱,身上盖着一件陌生衫子,发上水珠很快将衫子打湿,勾勒出饱满的弧度。
  “啊!”她崩溃大喊:“背过身,你们都背过身去!”
  这一刻,她恨不得晕死过去。
  公子们一阵轻咳,侧过身子。
  孟月珍觑了眼孟桓启,又看了看舒含昭,眸色冷淡。
  “昭昭!”
  一名男子飞奔而来,直直冲向舒含昭,面容紧张担忧,“怎么样,可有事?”
  “哥!”
  舒含昭扑进来人怀中崩溃大哭,“有人辱我,推我下水,把他找出来,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紧随而来的连茱拉着儿子舒廷的手,对孟桓启行了礼。
  待他点头后,快步走到舒晋身边,小声道:“昭昭,陛下还在,慎言。”
  舒含昭听不进去,“滚,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教训我?滚开!”
  连茱难堪抿唇。
  舒廷气鼓鼓地瞪了舒含昭一眼。
  舒晋面色淡了淡,松开拥着舒含昭的手,对孟桓启拱了拱手,“陛下,舍妹无故遭此大难,还请陛下彻查,揪出幕后之人,还舍妹一个公道。”
  他的五官与舒含昭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英挺俊美,黑眸沉沉,眉宇间自有一股慑人的压迫感。
  这是久经上位之人独有的威严。
  靖国公府世子舒晋,时任兵部尚书。
  孟桓启挥手。
  他身后,一直沉默静立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武稷点了下头,领着几名近卫上前查探。
  半晌后,武稷摇头,“陛下,无人。”
  “怎么可能?!”
  舒含昭瞪大眼,“表哥,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逃,一定还在!”
  孟桓启负手而立,“推你下水之人,是男是女?”
  “是个男子!不对……”舒含昭蹙眉,不确定道:“好像又是女子?他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
  “哎呀呀。”
  闻人故打开扇子,无奈摇头,“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无所知,这怎么找?”
  舒含昭咬唇,眸色阴沉。
  舒晋垂睫:“请陛下下旨,彻查长公主府。”
  孟月珍脸色一变。
  孟桓启平声,“皇家近卫大张旗鼓搜查长公主府,是想告诉世人,朕与敏淑兄妹不睦?”
  “此番将敏淑的脸面置于何地?”
  此话一出,众位世家子弟与宫人纷纷跪地。
  “陛下息怒。”
  舒晋气息一沉,“臣不敢。”
  他虽说着不敢,神色却有些不以为意。
  孟月珍神色微变,笑着打圆场,“皇兄,毕竟是昭昭受了委屈,这样吧,让舒世子带人悄悄地查。不过今日开宴,世子可要当心
  些,莫要毁了我的花,惊扰了众位女眷。”
  孟桓启看了眼孟月珍,并未反驳。
  舒晋拱手,“多谢长公主。”
  孟月珍笑意浅浅,“舒世子快些带昭昭去换身衣裳吧。”
  舒晋颔首,“陛下,长公主,臣告退。”
  弯腰抱起舒含昭,大步离去,不忘叫连茱,“茱儿,跟上。”
  “诶。”
  对孟桓启服了一礼,连茱牵着舒廷跟上。
  舒廷撅着嘴小声道:“姑姑也没受伤,查什么查?”
  连茱:“不许乱说,那是你姑姑。”
  舒廷哼声,“她不尊重娘亲,我也不把她当姑姑。”
  连茱摸了摸儿子脑袋,“那是长辈,你即便是不喜她,面上也得过得去。不需要她多喜爱咱们母子,只要你爹爹心里有我们就好了。”
  舒廷重重点头,拉着娘亲跟上爹爹。
  目送几人离去,孟月珍侧眸看着孟桓启,“皇兄,咱们接着逛吧。”
  他摇头,“朕回宫。”
  孟月珍眉尾微动,倒也没挽留,笑道:“皇兄慢走。”
  孟桓启略一点头,转身带着人离去。
  恭敬的声音在身后齐道:“恭送陛下。”
  ……
  毫不犹豫把舒含昭推下湖,云镜纱当即转身,身影隐入假山后。
  尹寻春敏捷地从树上落下,勾住云镜纱的腰,一把将她抱起,足下飞快远离此地。
  她瞧着比云镜纱还要矮半个头,但力气极大,抱着云镜纱毫不费劲,形如鬼魅,顷刻间已离了有半里远。
  避着人回到方才的亭子,尹寻春把云镜纱放在石凳上。
  少女垂眼蹬掉脚上划破一道口子的绣鞋,擦去面上水珠,整了整略显凌乱的发丝和领口袖口,眉眼冷淡,“可有人追上来?”
  尹寻春蹲在云镜纱脚边,替她理顺裙子,摆了摆脑袋,骄傲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姑娘还不相信我的本事?别说是没有,就算有人跟上,也追不上我。”
  云镜纱摸她脑袋。
  起初只是勾了勾唇,后来,笑容越来越大,她弯着眼,满脸都是笑,笑得畅快极了。
  整整十年,没哪日比今日更畅快。
  “寻春,我好高兴。”
  尹寻春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只是教训她一顿,姑娘就这么高兴,若是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姑娘还不得兴奋地飞上天去?”
  云镜纱忍俊不禁,“我飞不上天,但能放一晚的烟花。”
  尹寻春目露期待,“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也要看!”
  云镜纱拍拍她脑袋,语气笃定,“一定。”
  主仆俩在凉亭等了两刻钟,敏良急匆匆回来了。
  “等久了吧?”
  她从布包里取出一双新鞋,“姑娘快换上。”
  云镜纱弯腰把鞋穿上,笑眼弯弯,“谢谢敏良。今日若没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敏良将绣鞋捡起揣好,抿了抿唇,没忍住唇边笑意。
  云镜纱站起身走了两步,“刚好合脚,我们走吧。”
  三人一路回了园子,欣赏着沿途花卉。
  一株观音白开得极为绚烂,花瓣洁白似雪,如软纱轻薄,层层叠叠绽放,宛如雪塔挂在枝头。
  花期已过,这株观音白却开得如此好,可见平日里伺候得极为精心。
  云镜纱指着地面散落的花朵,对值守园子的宫人道:“我能要一朵吗?”
  宫人并无不耐,温声道:“长公主惜花,枝头的万万不可碰,但掉落的姑娘可自便。”
  云镜纱温声,“多谢。”
  她拾起一朵观音白,指尖轻触茶花中心的淡黄色花蕊,旋即将花簪在发梢,问:“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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