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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早就想过他的童年肯定很无趣,永远写不完的作业,永远别人家的小孩,但亲耳听到年华一角,依然有些怜惜,还有点困惑。
  听谢星洲口气,他常到青姨家吃饭,应该是父母忙、不着家,把他托给青姨照顾。
  他父亲的职业,她倒是知道——消防员,忙起来时别说着家,人都找不到。
  但萩姨做什么工作呢?
  云朵陷入深思,那个集美丽温柔于一身的女人,会在什么行业?做着怎样的工作?跟哪些类型的人交流?
  她想了好半天,一点头绪都没,主要难以想象有什么忙碌的工作值得她放养儿子,毕竟无论是谢星洲的口风,还是那遥远却短暂的一面,都让云朵感觉到萩姨很爱谢星洲。
  思绪胡乱飘了一会,又回到谢星洲身上,回到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非要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顿时,脑子里噔了下,脸上热度升起来,云朵咬了咬下唇,愈发觉得这话有问题。
  很有问题!
  问题老大了!
  什么叫如果你非要一个男人?
  怎么说得她好像很饥渴难耐?
  云朵咬着唇,一脸恼羞不平。
  她才没有如果非要一个男人!
  完全!一点,不,半点都没!
  不平了一会,又想到后半句——
  为什么不能是我?
  云朵缓慢松开唇,眼神逐渐放空,盯着虚空某一点,眼皮一眨不眨、眸子一动不动。
  整个人坐在床沿,宛如一座精美的雕塑。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长睫颤了颤,眸底亮起一点光,恰如岸边的浪花辉映着清晨的太阳射出的第一缕金芒。
  云朵咻地起身,快步朝门的方向,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硬生生停下,强硬压下脸上浓烈难掩的激荡,深吸口气再吐出,语气故作平静:“淡定。”
  “你是女王,最高贵的。”
  “坚决不能崩人设!”
  云朵思绪百转千回,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但面上已经恢复平时那副冷艳风情带着点无所谓的懒散的女王模样。
  她坐回床沿,微眯着眼,像一只狡黠的狐狸,唇角缀着淡笑,右手食指勾着黑亮长发不停打转,冷静分析着。
  以谢冰山的性格,如果毫无缘由、毫无想法、毫无立场,绝不会如此冲动,说出这么暧昧的话。
  缘由、想法和立场,到底是什么?
  云朵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一如六年前。
  又截然不同。
  就像美术生在心中勾勒了一幅画,只有线条,随着时间推移,一笔又一笔,一画又一画,轮廓跃然纸上,只差绚丽的颜色。
  想到这,云朵动作一顿,食指突然一弯,像一个收网的动作,缕缕黑发缠在细白手指上,紧紧地。
  *
  橙黄的太阳缀到天际时,温度降了几分,空气中多了点燥闷。
  墓园中栽着长青的松柏,针叶上挂了层金芒,看起来有点假。
  这个点,来扫墓的人少。放眼望去,只见一排又一排的墓碑,原本的深灰被夕阳染成淡金,给人一种宁静的落寞。
  谢星洲微弯腰,把手中的一束百合放在墓前,垂下眼,看着照片上的母亲。
  选的大概三十时的照片,还很年轻,脸上带着明朗的笑,眉眼弯成小月牙,看着像一个美丽幸福的天使,完全想象不出后来被病痛折磨得枯朽的模样。
  谢星洲长睫颤了颤。微风吹拂,卷起一阵清淡的百合香。
  他缓慢蹲在墓碑前,神情浅淡,过了一小会,舔了舔唇,稍勾起一点弧度,声音刻意带笑却藏不住干涩:“老妈,我回来看你了。”
  说完,喉头愈发涩,开不了口。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
  谢星洲抬起头,直视母亲的眼,弯着唇:“我现在挺好,您不用担心。”
  顿了半秒,好笑了声:“您留的那些钱,够我花几辈子。所以,您一点都不用担心我饿死街头。”
  说着,似担心她不信,补了句:“回来前我专门上了称,重了快两斤。”
  随后,说了一堆吃穿用度上的琐事,逐渐找不到话题,声音小了下来。
  谢星洲沉默了会,缓慢动了动唇:“我现在真的挺好,您真的别担心。”
  而后起身,立在原地,没走,也没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突然问:“老妈,您还记得云朵吗?”
  “就那个,我后来常跟您提起的小姑娘。”
  “我……”谢星洲垂着眼睑,看着百合,声音轻而缓,“我很想追她。”
  “不是一时冲动,是仔细思考了很久。”
  “也许我很自私,不该这样肆无忌惮。”
  谢星洲抿着唇角,眸底闪过一丝执拗,嗓音低沉微哑:“但我想坦诚。”
  “就坦诚这一回,竭尽全力。”
  说完心底的执念,谢星洲表情放松了点,手揣进裤兜,面上带了点笑。
  “走了啊,我下回再来看您。”
  第40章
  云朵冷静了一会,收起发散的思维,把洗漱用品拿出。顾及这是谢星洲的家,自己只是暂住,只拿了部分,便把行李箱拉上,放到角落。
  她冲了一个澡,换下隔了夜的衣裙,才感觉舒爽了些。
  凌晨遭遇私生,不仅受了惊,还受了伤,下一刻又发现谢星洲腿没事,瞒了自己好几月,几乎整晚没睡着。
  祸不单行,白天也出幺蛾子,担惊受怕一下午。
  好容易安宁了点,云朵现在倦得眼皮直打架,恨不得立马钻进被窝呼呼大睡,可看着篓里的脏衣裙,迟疑了下。
  还是洗了再睡吧,毕竟不是自己家,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意。
  她在浴室找了圈,没看见洗衣液,摸出手机准备给谢星洲发消息。
  一点开微信,看见他给她发了句:有点事出门了,六点之前回来。
  看见这条留言,云朵怔了下,没问洗衣液在哪,也没问他那点事,回了个好,收起手机。
  她双臂圈着篓,在二楼看了一圈,终于在朝东的方向找到小阳台。中央立着一排排杆子,其中一根晾着谢星洲刚洗的衣服。靠墙的阴处有洗衣台和洗衣机,台下放着盆、桶和洗衣液这些东西。
  “总算找到了。”云朵嘀咕了句,走到台前。台上放着两只新盆,盆里放着没拆包装的肥皂和洗衣液。
  云朵愣了下,微弯腰看了眼台下,顿在原地。
  这些是谢星洲后来又出门、特意给她买的吗?
  想到这,她心脏猛地颤了下,摸出手机,想问他。
  但指尖搭在屏幕上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好像,谢星洲一直如此细致入微。
  当一件事发生多次时,即便依然很感动,那声谢谢已经说不出口,分量太轻了。
  云朵抿着唇,想了会,最终什么都没说,收起手机,开始洗衣服。
  夏天的衣裙轻薄,很快手洗出来。云朵端着盆、拿着衣架到杆前,看着谢星洲晾的衣服,正是今天那一身,不禁有点好奇:既然洗了衣服,肯定洗了澡,是多重视的事……
  她没多想,收起心思,晾好衣裙,立在原地一会,看着两人晾在一块的衣服。
  地面一团团阴影,细风一吹,衣摆若有若无相触,阴影开始重叠分开再重叠。
  看起来好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云朵看得走神好一会,眨了下眼,回神后,立刻别开头,微红耳尖探出发丝,被极致的黑一衬,更粉也更诱人。
  离开前,她又瞥了眼,飞快收回目光,却在转身时,伸手拽了下谢星洲衣袖。
  衬衣刚停止摇晃,突然受到力的作用,又左摇右晃,洁白衣摆擦过她的裙摆。
  已经干燥的布料被还在滴水的裙摆再次润湿,摇晃间,擦出一团不规则深色。
  缓慢染开,愈来愈大。
  *
  云朵回到房间时,干燥衣摆和湿润裙摆相撞的画面仍在眼前微电影似的回放。
  耳尖烧红,小脸也窜上一团粉,蔓延到脖子。
  察觉到脸上的烫,她抿了抿唇,下意识想抬手摸一下,又觉得这个动作暴露自己内心的羞耻与难耐,强行克制住,微抬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艳女王。
  云朵平躺在床上,空调被拉到胸口,两手相握放在小腹,而后合上眼。
  整个人安静美丽得像一个精致人偶。
  过了几秒,她翻了个身,没过几秒,又翻了个身,手指突然捏住被沿,下巴往里缩了缩,整张小脸埋进被窝,只露出一个毛茸茸头顶。
  白嫩指尖陷进灰色棉被,微颤了会,带着整个身体颤起来,即便盖着空调被,也掩不住弧度,辗转反侧得快扭成一条小麻花,时不时传出实在憋不住的闷笑声。
  良久,云朵拉下被沿,露出一双眸,眨啊眨,忍不住一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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