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当时，李林一个外人，都有点崩溃。
却愣是不见他变脸，好像一身傲骨，永远都不会折断。
李林靠在椅背，双手抱胸，看着他：“说说又不碍事。”
谢星洲仰头喝了口水，完全没开口的意思。
李林无奈叹了口气：“我昨天去看了安平，医生说……老样子，那是安娜？她又来招你了？”
谢星洲闻言皱眉：“少跟我提她。”
见他态度不客气，李林想说什么，顿了下，又没说，话锋一转：“不是她，那就是朵朵了？”
“……”
安静一会。
谢星洲摸出烟盒，取了支烟，含在嘴里，边伸手摸兜里的打火机，边低声：“单纯心里烦。”
李林不信，追问：“喜欢她？”
谢星洲正要点烟，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掀起眼皮，扫李林一眼。
眼神平静，棚顶的暖光一晃，莫名潋滟。
他很快垂下眼睑，稍一偏头，摁下打火机，火苗窜出，扫过烟头，燎出一点火星。
谢星洲吸了一口，轻吐出一个烟圈，把玩着打火机，沉默半秒，漫不经心扯扯唇。
“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我喜欢她什么？”
李林轻啧：“已经过去六年，小姑娘早成大姑娘啦。”
谢星洲瞥他一眼，沉默抽烟。
李林眼神很鄙视：“少拿六年前的话糊弄我。”
话音刚落，谢星洲放在桌面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下意识偏头看，上面明晃晃躺着一条短信。
-星洲，好看吗？
谢星洲抽烟的动作一顿：“……”
李林见他表情不对，下意识偏头看屏幕一眼，懵了下，抬头看谢星洲：“这谁啊？竟然叫你星洲？”
不等他开口，又问：“她问你什么好不好看？”
再次不等谢星洲开口，手机又震动。
两人不约而同低头看。
-千万别口是心非，我对自己身材很自信。
谢星洲：“……”
李林目瞪口呆，直接爆粗：“我靠——！”
由于过于激动，没控制住音量，周围一圈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李林无暇注意，瞪着谢星洲，咬牙切齿：“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
第20章
谢星洲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李林，伸手把手机扣在桌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嗓音清润：“你没救了。”
李林回了点神，瞥一眼周围的人，又瞥一眼手机，突然意识到什么，讪笑一声，战术性喝了口水。
顿了半秒，凑近他一点，压着声音：“是朵朵吗？”
谢星洲看他一眼，别开视线，不说话。
李林也不在意：“没想到啊，原来你俩关系这么好了，还玩这么开。”
谢星洲靠在椅背，垂下眼睑，浓密长睫跟着耷下来，遮掩眸底神色，扯了下唇：“别乱想。”
谢星洲有个小习惯，遇见不想分享的事时，就会垂眸，藏匿眸底最真实的情绪。
李林盯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看了会，艳羡地心想，帅哥连睫毛都长得让人羡慕。
既然谢星洲不想说，李林也不强求。最重要的是，云朵身份敏感，这人多眼杂，万一被听，后果不堪设想。
没一会，烧烤上桌。李林把给他点的素菜放在他面前，吃之前，多看了眼。
似乎真的是他多想，谢星洲一如既往，平静、冷淡，吃了几串，便不再冻，安静|坐在一旁，等他。
可等你不经意看他，眉眼间好像并非如此，视线时不时倾斜，而方向正是手机。
正当李林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时，谢星洲扣在桌面的手机亮了。
屏幕跟桌面的缝隙，发出一丝微弱的荧光。
谢星洲表情明显顿了下，长睫扑闪了几下，伸手捞起，点开看了眼，而后漫不经心扯了扯唇，又将手机扣回桌面。
李林偏头扫了一眼：“不回吗？”
谢星洲掀了掀眼皮，瞥他一眼，低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关心我。”
李林咧开嘴笑了笑：“兄弟一直很关心你的身心健康。你看你马上奔三，一直没个女朋友，日子多么寂寞。大洲洲已经憋得不太行了吧。”
谢星洲漂亮眉梢一挑，轻笑：“这是早已经三十的你的经验？”
“……”李林表情尴尬了瞬，故作镇定，“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哥谈过恋爱。”
谢星洲轻哦了声，语气浅淡：“然后裤衩都被骗没了，跟我借了一个月生活费。”
“……”
*
李林口中的谈过恋爱得追溯到七八年前。
那时的他，还是个鲜嫩小伙，家境不错、模样端正、性格开朗。按理说，不该会缺女朋友。
但每一次，好感期都没过，就挥手不见。
几乎所有女孩都评价：你是一个好男人，未来一定是宠老婆孩纸的好老公好爸爸，但——
没法接受一个长期不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因为消防员这份职业，常年风里来火里去，很多时候刚跟姑娘约好：晚上见一面。下一秒警报一响，别说约会，晚饭都不定有的吃，说不定连通知姑娘的时间都没。
试想姑娘精心打扮后到了地方，等半天，人没来，发消息不理打电话不回，能什么好印象？
就算事后解释，就算姑娘能原谅，又能原谅几次？
而且消防员危险很高，经常灰头土脸、浑身臭汗，稍不留神，受伤是常事，甚至死在火海。
有时，一命呜呼甚至是好事，最怕的是，半死不活摊在床上，连累家里人。
李林是家里独苗，原本就因没继承家业，让两老不太满意，一直催他结婚、弄出孙子孙女，培养出来分摊压力。
李林一直觉得有点对不起两老，加上想早点成家，一直努力谈恋爱。
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姑娘，说是崇拜消防员，愿接受他的一切。
李林信以为真，因为没时间陪姑娘，一直很愧疚，甚至好几次约会，遇见失业跳楼的男人、脑袋卡在栏杆里的男孩等意外，难得的约会告吹，姑娘虽然不高兴，但没提分手，很快又对他嘘寒问暖。
李林因此更愧疚，只好在钱上弥补姑娘，一个月工资，只留下吃饭的，剩下的全交给姑娘。
有一回，姑娘看上一只限量款包包，李林省吃省喝烟都不抽，存小半年，把那只包弄到手。
虽然李林已经成年、开始工作，但因为是独子，每月不少零花，如果用零花，半个月就够。
但到底是成年男人，不好意思再大手大脚花父母的钱给女朋友买包，而且觉得这样没诚意。
那天正是盛夏，艳阳高照，蝉鸣不绝。
李林处理完翻进新鲜出炉的沥青路中的大货车，收到包，随便冲了个澡，迫不及待赶去姑娘家。
没想到在楼下撞见她跟陌生男人接吻。
像有一道惊雷劈在身上，直接让李林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看着自己女朋友跟陌生男人又抱又亲，不知看了多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别。
姑娘一转身，看见立在身后的李林，面上表情慌乱了瞬，很快镇定：“你都看见了？”
李林没太大表情，只有眉头紧皱着，声音紧得快听不见：“为什么？”
姑娘大概觉得有点愧疚，但更不想输了阵仗，深吸口气，故作委屈：“你觉得呢？身为男朋友，却从不陪我，连消息和电话都不回，难得约一次会，还有乱七八糟的事，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李林很不高兴，她把自己工作说成乱七八糟，抿着唇：“你可以告诉我，而不是……”
今晚看见的这一幕还没消化，实在说不出口。
姑娘心虚别开眼，底气不足：“我原本打算最近跟你摊牌，是你没时间理我。”
明明前几天两人聊天，她还撒娇想要那款包。
李林没戳穿她的谎言，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就这样吧。”
说完，径直越过，再也不见。
*
唯一一次谈恋爱以被绿结束。
想起往事，李林忍不住一叹。
虽说他可能没有很爱那姑娘，但确实付出真心，想宠她上天、娶她为妻、组建一个家。他倾注时间、金钱和责任。
但最后只落得这么一个结果，属实让他心理阴影好一段时间，后来勉强走出，又遇到……
李林点了一支烟，沉默地抽了一会，突然笑道：“你别歪楼，专注你的事啊。”
谢星洲望着对面巨大广告牌。
突然，灯光一闪。
图片内容变成云朵。小姑娘戴着一套华贵珠宝，美艳又风情。
一个亮眼夺目地活在镜头前，一个坐在街边的烧烤店吃烧烤。
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谢星洲眼神逐渐放空，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