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伊甸负责思想考试的形式和内容。
  旧人类的遗产都是她的眼睛,在基地里,伊甸无处不在。
  首长道:“愿闻其详。”
  伊甸道:“假设你是人类第一基地的公民李华,请你给首长写一封信,内容包括:1、介绍基地的基本情况;2、你在基地扮演着怎样的角色;3、你对未来的畅想。”
  第44章 探监
  单无绮已经被关押一周。
  这一周,基地流言四起。
  有人说,单无绮彻底失去了人类意识,还有人说,单无绮加入了一个隐秘的实验,更有人说,单无绮已经被秘密处死了。
  那些声音仿佛一万片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人的耳朵里,听得多了,便成了一场雪崩。
  期间,尤娜的核心党员申请第三次被驳回。
  “你的申请会通过的,但不是现在。”面对尤娜愤怒的质问,阎银华无奈地重复。
  “为什么?”尤娜反问。
  阎银华沉默。
  其间,有太多关节没有打通,更缠绕着无数筹谋,尤娜只是棋盘上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无人在意棋子的声音。
  尤娜倔强地看着阎银华。
  看着尤娜猫一样的眼睛,阎银华妥协道:“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单无绮在哪儿?”尤娜问。
  “友爱部大楼,某个禁闭室。”阎银华答。
  “我要去看她。”
  “……”
  一诺千金。
  现在,尤娜站在友爱部大楼外,接受着友爱部党员的检查。
  尤娜带了许多不该带的东西。
  那是其他人拜托她转交给单无绮的,他们没有探视单无绮的资格。
  尤娜已经做好被扣押的准备,但负责搜身的党员对尤娜使了个眼色,亮了绿灯。
  尤娜狐疑地盯着那名党员。
  “请进去吧,同志。”搜身的党员一脸正经。
  见尤娜态度迟疑,党员轻声道:“我是萨摩司长的下属。”
  萨摩?
  尤娜盯了党员一阵,忽然认出了这张有点眼熟的脸。
  调查归来时,墙壁外,蓝心抽走了他们的血,这名党员站在一旁,拎着水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热水。
  尤娜朝党员点点头:“多谢。”
  党员颔首。
  另一个值岗的党员为尤娜引路。
  “小心那个家伙。”萨摩的下属提醒道,“他是乔纳森部长的人。”
  如果共荣部是基地最神秘的部门,那么友爱部,就是基地最臭名昭著的部门。
  友爱部负责拷问和审讯,所有的手段和武器,都对准了墙内的同胞。
  尤娜加入四部已有数年,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友爱部。
  乔纳森部长的属下,那个负责引路的党员走在前面。
  尤娜紧随其后。
  走廊阴暗逼仄,充斥着陈血的味道。
  尤娜听到了带着回声的惨叫。
  她看向两侧的禁闭室,灯光昏暗,铁栏重重。
  “您是第一个主动探视单无绮的人。”引路的党员道,“真没想到,三年过去,即使她曾是风头无两的副官,如今也门可罗雀了。”
  尤娜狠狠皱眉。
  她啐道:“一群蠹虫。”
  片刻后,尤娜忍不住问:“她还好吗?”
  党员没有回答。
  尤娜品出了党员的态度。
  她催促后者加快脚步,心仿佛被火焰炙烤。
  单无绮的禁闭室在走廊最深处。
  尤娜闻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郁。
  突然,尤娜听到了叮铃的脆响。
  那是镣铐被拨弄的声音。
  下一刻,尤娜听到了单无绮痛苦的闷哼。
  尤娜:“!”
  她推开前方引路的党员,循着声音,朝单无绮的禁闭室冲了过去。
  待找到地方,尤娜一把抓住铁栏。
  “单无绮!”尤娜朝里面叫喊,“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单无绮抬起头。
  此次思想考试,单无绮将在狱中参加。
  出狱之后,单无绮将和阮真莎正式交涉。
  柳法是外城的危险因子,却也是宝贵的实验素材,如果情况可控,将柳法送去研究所,不仅可以推动血清的研发,说不定还能挽救柳法的性命。
  单无绮和阮真莎隔空交流,阮真莎表示,她会控制住柳法。
  “无论如何,我会陪着柳法。”阮真莎道。
  “你不会怨恨吗?”单无绮问道。
  精神链接中,阮真莎的情绪波动了一下。
  “……怨恨,也是有的,但我知道,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正是他自己。”阮真莎轻声道,“我明白他对人类的感情,在他理智崩塌之时,我会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多谢。”
  “这是我的职责,既为夫妻情分,也为种族大义。”
  听着阮真莎理智到极致的声音,单无绮心里有点不好受。
  她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铁铐。
  滋滋的电流流窜出来。
  “嘶!”单无绮闷哼一声。
  单无绮蜷缩在椅子上。
  酥麻的异感传递全身,单无绮安静地盯着头顶的灯泡。
  突然,一个东西重重地撞在了铁栏上。
  单无绮吓得一惊。
  但下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入了单无绮的耳畔。
  “单无绮!你还好吗?”
  尤娜?
  单无绮愕然地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
  尤娜把藏在身上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引路的党员轻咳一声,又在尤娜凌厉的瞪视下,转身面对墙壁,佯装什么也没有看到。
  单无绮目瞪口呆地看着尤娜:“你……”
  “这次思想考试的题目已经出来了,喏,13个信件模板,庄修文总结的,让我捎给你一份。”尤娜的嘴巴一打开就没闭上过,“佩佩把阎老的糖罐偷出来了,说是带给你。还有这一打伤药,阮禾听说友爱部的猎犬会对囚犯挥鞭子……”
  面壁的友爱部党员:“咳咳咳!”
  “总之,阮禾担心你受伤。”尤娜把藏着的东西抖了一地,像小鸟褪毛,“还有这串念珠,安多尼盘得快包浆了,他坚信这样能带给你福祉,还有……”
  尤娜抖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从左心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这是维沙尔给你的。”
  单无绮疑惑地盯着尤娜的手心。
  那是个光洁坚硬的小东西,呈现优雅的螺旋型,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
  单无绮的知识库里没有对应的索引,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单无绮接过那个东西,镣铐叮铃响。
  “哦,对了!”尤娜突然想起什么,“维沙尔说,把这个放到耳边。”
  单无绮照做。
  呜——
  单无绮听到了号角般低柔的吟唱。
  “这是什么?”单无绮惊奇地嘀咕。
  “鹦鹉螺。”零道。
  “鹦鹉……螺?”
  “难怪你不知道了,如今所有的人类,都没有见过大海。”零唏嘘地叹了口气,“但这只鹦鹉螺已经是化石了,数万年前,这里曾是一片海洋。”
  海洋。
  高墙内,海洋是比太阳还要遥远的话题。
  单无绮轻轻攥着那只鹦鹉螺。
  友爱部党员结束面壁:“时间到了。”
  尤娜哀叹道:“我们还没说几句话……”
  “这里是友爱部,不是公园。”党员的余光在那堆东西上扫过,“而且,我已经足够宽容了。”
  尤娜的脾气只在占理时发作。
  她垂头丧气,像萎靡的小鸟一样变得低落了。
  单无绮眨了下眼,把那只海螺举起。
  “嘿,哥们儿。”单无绮朝党员道,“要听一听吗?”
  党员冷面以对:“请你自重。”
  “你见过大海吗?你听过大海的声音吗?”单无绮听着零对海洋的描述,对党员循循以诱,“我们的脚下是陆地,但陆地之外是辽阔的海洋,听说海洋比陆地还大,里面都是咸涩的盐水,基地那么大的船只航行在上面,也渺小得像一粒麦子。”
  党员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他轻声道:“我坐过船。”
  单无绮把鹦鹉螺朝党员举了举。
  党员犹豫了一会儿,轻轻接过海螺,又笨拙地抬起手,把螺口对准耳朵。
  “……真奇怪。”党员呢喃道,“……像监听电话……但比电话有趣。”
  党员朝向墙壁,听着海螺。
  他默许尤娜多待一阵子。
  单无绮和尤娜聊了许久。
  单无绮在禁闭室里关了一星期,对外面的变化几乎一无所知,除了萨摩和阮真莎,她没有任何情报渠道。
  她得知,乔纳森第二次举报了她。
  “他急什么?”单无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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