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董糯不想再听她扯淡,抬脚往前去追赶同伴。
卢溪顿时怒火中烧,蓦地把手里的婴儿尿不湿砸到董糯的后背:
“当后妈很爽是吗?你三观不正,脑子不正常!”
尿不湿的包装小,砸到身上并不疼。
但瞬间点燃了董糯的火气。
董糯回过头,盯着地上掉落的母婴用品,她冷笑一声,把身上的包扯下,用力扔到卢溪的脸上。
紧接着,董糯又将链条包抽回来,相当不客气地骂回去:
“到底谁脑子不正常,未婚生子很光荣吗?你才是三观不正!”
卢溪被砸得往后趔趄,下一秒,又疯了一般扑上去抓扯董糯的衣服,抬手要打人。
恰好廖驰之回过头,见到这个状况,他立刻跑上来,把董糯护到自己身后,怒喝:
“干什么呢?!”
“……”
卢溪愤然垂下手,无声走远,扔时不时地回头死死盯住董糯。
廖驰之问起,觉得卢溪长得有点眼熟,董糯没说那是卢院长的女儿,只含糊地编了个争执的理由。
廖驰之又问:“组里的人聚餐完,决定去附近一家清吧玩游戏,你去吗?”
董糯没有意见,跟着一块过去。但她没法集中精神,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卢溪刚刚说的话。
廖驰之往她旁边走近了些,帮忙拎起链条包,安慰道:
“那个女的不敢再跟过来了。”
董糯拽了两下他的胳膊,“包包还是我来背吧。”
“算了,我瞧见你拎包的手还在抖呢。”
廖驰之拉下董糯的手。
“……”
董糯非常感激地抿唇。
坐上出租车,廖驰之和司机说:“师傅麻烦快点,追上前面小伙伴的车。”
说话间隙,董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商场门口车辆往来,有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在他们身后的岔路转向,向右侧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隐约觉得车牌里好几个都是“4”。
无独有偶。
那天之后,程鹭寻没再联系她,她必然也不会去联系他,就这样失联十多天,董糯每天上课下课,写论文搞项目,回宿舍倒床就睡。
两次考研都没感觉过像这样难以忍受的疲惫。
万物复苏的五月在烦闷的情绪中过去,接着,又是崭新的校庆月。
今年学校不举办大型活动,六月中旬的一个周末,恰逢校庆日,全校放假三天。
董糯回了一趟老家,返校那晚不到九点就窝进宿舍床铺。
窗外有风声鼓动夜色,她放着一部纪录片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里十点半,董糯被电话惊醒。
是卢河院长,卢溪的爸爸。
说不上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是失望还是惊慌,董糯坐在黑暗里,清了清嗓子,把睡意缓掉才接起电话:
“卢院长,您找我什么事?”
所幸卢院长并不知道她和他闺女有过节,只是急切地问:
“董同学,你有廖驰之的联系方式吗?校长想了解一下小程序的进展,我好几天联系不上廖驰之,你知不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院长……我去问问其他同学吧。”
卢院长在电话里叮嘱,找到廖驰之就让他把最新的ppt发邮件过来。
挂电话前,卢院长又说:
“董同学,你作为这次项目的组长,很认真很负责,继续努力啊。”
得到院长的肯定,又回想起自己和他闺女打仗的情景,董糯说不出的别扭:
“谢谢院长信任。”
挂断电话,董糯开始联系小组成员。
联系一圈才弄清楚,廖驰之最近和女朋友出了点问题,可能是被绿了,校庆这三天都泡在夜场里。
董糯给廖驰之打了好多电话,都被挂断。
她情急之下,开了程鹭寻停在楼下的宾利车出去找。
从来没去过夜店,到了才后悔没叫丁珍豆陪着一起。
董糯进去时是夜里12点整,在4号卡座找到了廖驰之,他喝得烂醉如泥,哭唧唧的说胡话。
董糯撸起袖子,把人一路拖了出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夜店正好是魏晓开的场子,新开了一个月,魏晓还在孜孜不倦的打视频电话邀着程鹭寻:
“兄弟宅家里看书呢?过来玩呗……不是我说,你到底是看书呢,还是盯着书签发呆啊,什么宝贝书签一直拿手里不放?”
“别人送的。”
“别人是谁……怎么不说话了?不说拉倒,反正今天是田诉杰的生日,你这个发小说什么也得过来一趟。”
“……”
魏晓挂断视频没多久,过了午夜十二点,他又打了个电话催促:
“到哪了兄弟,答应了捧场,你不会放我们鸽子吧。”
“到门口了。”
程鹭寻兴致缺缺,叼着烟从迈巴赫下来。
魏晓非常高兴,“你带嫂子一起过来吗?”
“……”
他和她有一阵无联系了。
程鹭寻阴沉着脸,突然没吭声,不知道在看什么。
魏晓又问:“嫂子呢?”
也是他妈巧了,程鹭寻目光一凝,确认了远处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谁。
董糯穿了条墨绿色的纱裙,一件大v领紧身针织衫。
冷不丁一看,还真像是来蹦迪的,如果不是肩上还托着个男大的话。
程鹭寻冷眸紧盯在她身上,但是他们路过他面前,董糯却没看到他。
她只是埋头把人扶到车旁边,对廖驰之说:
“校庆三天都找不到你,今晚这么多个电话也不接,你想急死谁啊。”
“董糯!”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传来,倏然叫住了她。
万簌寂静。
夜场门口的霓虹灯是一大片红,深夜里抬头看去,像是燃起的夜火,诡异地沉默着。
空气中泛起一层朦胧微寒的雾气,程鹭寻的眸子比夜雾还要薄凉,安静地同董糯对视。
董糯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遇,一时间僵在原地,懵了。
她肩上正靠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廖驰之。
而程鹭寻一身正装,似是刚下班恰好路过此地,身边既没带酒肉也没沾花草,干干净净。
反倒显得她像个渣女。
尤其像被捉奸在床的渣中之渣。
董糯不得不开口解释:“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情绪不太好,所以……”
“所以,你赶过来捡尸呢。”
程鹭寻扯了扯唇角,明明在笑,却是毛骨悚然的骇人。
莫名觉得嗓子有点干,董糯张张嘴,到底没敢问“捡尸”是什么意思,也没法把廖驰之丢下不管。
她踌躇须臾,咬咬牙叫他:
“车钥匙在我裤子口袋。”
她双手扶着廖驰之,一时无法摸到钥匙。
程鹭寻满眼的不悦,用力拽起廖驰之的手臂,“我来。”
“不用。”
董糯怕醉汉随时会吐,催促:
“你帮我找钥匙,我扶着他就好,不太吃力。”
“……当初是谁口嗨,要吃谁来着?”
男人极力抑制着心里藏着的占有欲,勉强将斯文的外表继续维系。
他嗓音弱几分,“……现在说换就换。
说话时,修长指尖沿着她的腰线滑落,探进她裙子口袋,隔着墨纱布料寻找,有意无意之间,刮蹭着腿侧。
董糯身体僵硬得绷直了,片刻之后,程鹭寻利落地把车钥匙拎出来,按开车门。
董糯抬起手,费力地把廖驰之塞进车后座,扶稳坐好系上安全带,做完这些,董糯还翻出一包纸巾,再拿起一个塑料袋压在廖驰之的胸口。
她手忙脚乱的预防呕吐,但是程鹭寻早就觉得这车子脏透了。
董糯慌乱地从后座退出来,匆匆坐进驾驶座,隔着玻璃窗最后看程鹭寻一眼。
刹那间,她忽然鼻子泛酸。
这场偶遇是她始料未及,俩人之间有一些事还没说清楚,今晚时机不对,唯有快些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如果他生气如果他吃醋,那就随便吧,让他感同身受一下也好。
董糯:“我走了。”
夜色愈发浓郁。
衬着天幕上悬挂的月亮越发冰冷。
程鹭寻站在路边克制地敲敲车窗,眸色透着浸入骨髓的薄寒,将人牢不可控的禁锢在瞳仁之中,无法逃离,无法挣脱。
董糯怔怔地望向他,只见他不徐不疾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阴翳气息欺压上来,压得车里连喘息都变得费力。
等她惊疑不定往后退了一寸,他才把车钥匙丢给她。
原来是还她车钥匙;
原来她没忘,这台宾利是他的车;
原来,她真的很想问一问程鹭寻,很生气吗,怎么现在才生气?她不情不愿应约吃饭时、她故意甩脸色、她故意搀扶别的男人不撒手时他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同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