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程鹭寻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随口交待她早上坐司机的车。
他赶时间去公司开会,就不一块出门了。
考虑到天气可能不好、别墅区又不容易打车,董糯没有拒绝他的安排。
餐厅里,慧姨早已摆上丰盛的早餐,糖藕、黑松露河粉、溏心蛋虾球、鱼子酱饭团、蟹黄面。
以董糯的饭量,就算心情好到爆,她也吃不完。
只是,程鹭寻一向吃得清淡,今早尤其没胃口,面对满满半桌子菜,下得去筷子的也就只有蔬菜沙拉。
慧姨站在一旁,谨小慎微地问:
“程先生有没有想吃的菜品,我现在可以去做。”
“粥就行,不用麻烦。”
程鹭寻说着,抬手挪了一碗小米粥到面前。
董糯这边吃得正欢,闻言,就收敛了些。
难得一起早餐,还是配合一下吃饭节奏比较好。
直到程鹭寻注意到她畏首畏尾的样子,吩咐道: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董糯见程鹭寻都没怎么动过桌上的菜,笑着给他推荐: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慧姨手艺特别好。”
她指的是那道桂花酿糖藕。
程鹭寻睇了一眼,不咸不淡问,“有那么好吃?”
董糯很确信地点点头,筷子夹起一块藕片,上面点缀着粒粒金桂,挂满了丝丝糖浆。
“你尝尝,可甜了!”
筷子递到了他面前,看她的架势是又要喂他了,像上次喂巧克力那样。
可结果下一秒——
糖藕光速吃进了她嘴里。
程鹭寻:“……”
董糯为了美食而沉醉,大抵是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吃完了一块,她眨巴着眼,愣愣地问:
“你不想吃这个菜吗?”
“不吃。”
程鹭寻倏然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署了他名字的罐头。
是董糯妈妈沈女士亲手制作的灯影牛肉丝。
这可把董糯一下子馋得流眼泪了。
最近养伤不能吃辛辣,她的嘴巴快要淡出鸟来了,唯有甜食能解解馋。
可现在,程鹭寻当着她的面,吃她最爱吃的灯影牛肉丝。
甭管金藕还是银藕,统统都不香了。
董糯如同嚼蜡地吃着碗里的,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程鹭寻。
他一勺小米粥,搭配一勺牛肉。
牙齿一咬,很辣,勉强下咽,不过牛肉丝带着特有的香甜,在口腔里迅速弥开。
辣味竟然也能给人带来好心情,程鹭寻勾起唇角细嚼着肉丝,与直勾勾盯着他看的董糯对视一眼。
他得趣地问:
“想吃?”
“嗯。”
董糯仅存的一点点自律告诉自己,当前要忌嘴。
程鹭寻明知故问似的,“喜欢我这个?”
董糯看着他,“喜欢。”
“哦。”
程鹭寻移开眼,慢条斯理端起碗抿了口小米粥。
她这句“喜欢”,他不动声色勾勾唇,蛮受用的。
没一会儿他就吃完了一碗粥,拧上牛肉罐的盖子,放回了冰箱。
董糯这个时候才突然有些不高兴,懊恼自己因为崴脚需要忌口。
“哼,爬山那天你给的平安符根本就不灵,我要还给你!”
“随便。”
程鹭寻随意应着,没把平安符当回事,径直出门去了。
董糯望向餐厅的落地窗,外面的风将树冠兜起,大颗的雨滴开始噼里啪啦掉落。
这样的天气若是换一个人遭遇,恐怕只会凌乱狼狈,偏偏他身上永远有一种上位者的优雅。
男人迎风站在别墅前,身后有人替他撑起黑色大伞。一辆迈巴赫行至跟前,司机冒着雨替他打开后门,他也只是皱着眉,好整以暇地颔首。
董糯从包包里翻找平安符的须臾,窗外迈巴赫早已经开走,周围只剩下雨声。
别墅电梯再次回到二楼,董糯本要把平安符挂到他房门上,穿过走廊时,偶然发现他的书房门没关,窗户也没关。
外面下着毫无预兆的瓢泼大雨,董糯走进书房,抬手关上窗户,转过身,她干脆把平安符放到了书桌上。
借由着这次擅自进入,董糯终于得以一窥程鹭寻的书房,整面到顶的书柜全是专业晦涩的厚重书籍,大面积黑白灰色调,非常性冷淡。
桌子上,摞着各种项目书、投资资料,但神奇的是,这其中竟然夹杂这好几本种植指南。
程鹭寻喜欢种花?
而且看起来不是随便养养。
光是书就买了这么一堆,是以商战的专研精神来对待花花草草啊!
董糯没有碰他的东西,只扫了一眼,猜测书桌正中间的那本书,昨晚一定被他细读过。
书已合上。
很随意地,用一根丝带夹在里面,当作是书签。
董糯感到有些眼熟,并没取出来端详。
总觉得,这紫色丝带仿佛在那里见过。
第28章 她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光……
早上出门时,暴雨如注。转眼到中午,只余小雨淅沥。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董糯和几个新同学去学校三食堂吃饭,聊得忘了时间,也忘了跟前任老板田诉杰说一声,下午要去公司的事。
程鹭寻这边谈完了一个合同,谈得比较顺利,心情还可以。
合作伙伴黄总特意组了个饭局,程鹭寻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辞。
席间,黄总聊起一些家事,大概就是早年出轨,正妻隐忍几十年,黄总心中有愧,想重拟遗嘱,让大房和其他三房小老婆平分财产。
程鹭寻向来对这种狗血没兴趣,本打算结束应酬回总部,可偏偏鬼使神差的,顺路把黄总带去了杰盈律师所。
听闻有大律师帮忙重拟财产协议,黄总非常感激;
而田诉杰得知好基友带来了案源,心里也乐开花,标的高达十几亿的案子可要赚翻了。
田诉杰与黄总在会客厅初步聊完案子情况,送走贵客后,他返回办公室,这才发现财神爷竟然还在。
程鹭寻正看着手机,不知是给谁发消息。
田诉杰屁颠颠地坐到了桌子对面,笑得合不拢嘴。
“程鹭寻,今天大发慈悲啊!话说,你和黄总是忘年交?”
“还算投机。”
“切,除了生意有什么可投机的,他好几房太太,难道你也有?我看不可能,你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田诉杰顺着话,调侃:“该不会,你和黄总一样也良心发现,想重新安排财产分配?”
他这话说完,程鹭寻抬眸盯着他看了半晌。
田诉杰后知后觉自己提了个脑残问题,再看看程鹭寻蹙寡淡的神情,心中一凛,正要猜点别的,却听到“嗯呢”二字从程鹭寻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田诉杰当即懵了。
就在半小时前,程鹭寻确实联系过了文律师。
文律师是私人律师,只处理程鹭寻的私人财产问题,一年也难得联系几次。今天忽然上线,文律师认真记录诉求后,便按吩咐马上去办。
可田诉杰依旧没太懂程鹭寻的意思,迟疑道:
“你是想修改婚前协议里的一些条款?”
“不。重拟一份。”
程鹭寻神色平静,手肘微撑桌面,十指松松交握。
“之前的那份婚姻合约作废,她将合法共享我婚前婚后的所有财产,如果出现婚外情,则净身出户。”
看似公正合理,其实偏向于女方。
田诉杰作为家事律师,一贯为富豪服务,他不由得提醒了句,条款可能会带来某些可怕后果。
程鹭寻毫不犹豫应声确认。
除了分配财产之外,还有一个重点,要废除原合约里的两年婚期限制。
田诉杰不理解,但也清楚自己没有立场置喙。
他料想,这大概是董糯先提出来的。不太熟的塑料夫妻,同住一个屋檐,女方难免会担心人身安全。不如以钱做保障。
打铁要趁热,捞钱要趁爱。
这个“爱”,即是老人对孙媳妇的喜爱罢了。
只不过,田诉杰还真没想到程鹭寻对合约婚姻如此在意,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片刻之后,田诉杰贱兮兮地笑起来:
“一半财产献出去了,可身子,什么时候献出去啊。我听魏晓说,你们在酒店过了一夜,是不是啥也没发生,只被董糯摸了手,你居然也不生气,还脸红了。”
回想起魏晓在酒店的见闻,田诉杰依旧觉得不可思议,俩基友每次见到程鹭寻都要调侃他一句“摸个手脸红什么呢”。
程鹭寻乜了他一眼:
“猪脑子装的全是黄色废料。”
田诉杰连声应下:
“是是是,我黄、我小脸通黄,你是纯爱战士,行了吧……总算明白了你今天来探班的真正目的,是来找董糯的吧?不过失策啊,谁叫你不做功课。人家董糯很久不来公司,自从开学就离职了,这事你还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