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行么 第39节
在他到家楼下的同时,一辆出租车也尾随着停在了后方,周悬开门下车,快步朝他走来。
姜羽初正扶着姜杉下车,一见到周悬,姜杉便欢喜地道:“来得好快啊,中午留在这里吃饭,让你尝尝姑姑的手艺。”
从姜羽初那接过了姜杉的手臂,周悬也笑着说:“那我今天真是有口福了,谢谢姑姑,你出院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我也好来帮忙。”
“之前定的是后天,羽初说接下来几天都没时间,就提早了。”姜杉拍着周悬的手背,一起朝着楼道走去,“你是不知道,我早就想回来了,医院里天天都有人巡房检查,这也不许吃那也要忌口。”
周悬陪姜杉闲聊着,要上楼的时候回头看去,姜羽初从后箱拎出一只大行李箱,他便把姜杉交给保姆,自己过去帮忙。
箱子又大又重,姜羽初并非拎不动,可周悬二话不说就拿走了,这一幕看在姜杉眼里,到家嘴角都没能合拢。
给他们泡好茶,姜杉也没休息就开始准备午饭,保姆被她留在厨房帮忙,姜羽初则被赶去了客厅。
上午的阳光很好,几乎铺满了阳台的每一处角落,窗台上几盆香雪兰盛开着,金黄花瓣在微风中摇摆,周悬低下头去,嗅了嗅其中一朵花瓣的味道。
香雪兰的花香类似柑橘调,早前姜羽初从一位客户那得到了一点品种很好的香雪兰种子,没时间种便交给了姜杉,过了大半年这些香雪兰顺利开花了,如他之前在客户那闻到的香味一样,清新淡雅,很迷人。
走到周悬身边,他听到周悬问:“这是什么花?”
“香雪兰。”
“很像你身上的味道,”周悬用指腹轻柔地抚过花瓣表面,沾了点香气放到鼻子下面,边闻边看着姜羽初,“等等让你姑姑送我一盆吧,这样我在家想你的时候就能闻到了。”
姜羽初静静地看着周悬,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周悬用捻了花香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没怎么用力便感觉到他被拉到怀里来了。
抱住他的身体,周悬靠在他耳边轻声问:“四天没见了,有想我吗?”
周悬站的位置旁边是一堵墙,就算有人从厨房出来了也不会看到他们,姜羽初盯着墙砖上倒映的两团影子,疲累了一夜的情绪仿佛被这个拥抱轻轻托住了。
他闭上眼,感觉到周悬在亲他的头发:“你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回去以后我每天都在想你,连洗澡蹲厕所都在想。”
脑中不自觉地出现了周悬描绘的画面,姜羽初挑起嘴角,声音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那为什么还要请假这么多天?”
“那天撞到后背了,手抬不起来,今天才好些。”
沈觅教的法子果然有效,周悬也没用太委屈的语气,刚一说完姜羽初就紧张地道:“转过去我看看。”
周悬顺从地拉起衣服下摆,冰凉的指尖贴上带着淤青的皮肤,怕他疼似的,很轻很轻地抚摸着。
周悬深吸了一口气,差不多了便转过身来,看到姜羽初自责不已的表情:“抱歉,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只是片刻的功夫,姜羽初的声音已比刚才哑了一些,尽管他掩饰了情绪也避开了对视,但周悬还是看清了他眼眶周围比刚才红了。
客厅那边很安静,姜杉应是有意给他们制造独处空间,厨房的门一直紧闭着,保姆也没出来过。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过你要补偿我。”
“想要什么?”姜羽初抬起头看着周悬,语气认真地道,“我给你买。”
周悬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小盒子,拿起他的左手放到了掌心里。
“我买了个礼物送你,打开看看。”
这是一只简约的真皮小盒子,外面没有多余的包装,里面是一对水滴造型的精巧耳钉。颜色看着很有层次,蓝色中包裹着近乎透明的白,如一片迷幻的海洋,越靠近中间越炫目迷人。
“一个给你一个是我的,你先戴起来,我的你收着,什么时候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我再戴。”
盒子表面的品牌logo很眼生,但从宝石的切割纹路与火彩能看出价格不菲,姜羽初合上盖子,摇着头说:“太贵重了,你留着自己戴吧。”
“是很贵重,我昨天特地飞到上海去买的。”
姜羽初再一次抬起眼眸看向他。
周悬一边说一边取出一颗,去碰他的耳垂,“贵重的东西就是要配珍贵的人,刚好。”
说话时的呼吸打在耳廓内,眼睫毛轻颤了一下,姜羽初别开眼去。
“你刚才答应了要补偿我的,我帮你戴。”
姜羽初的耳洞打了很多年了,记得那时候在读高中,正是青春期最躁动的年纪,既要面对沉重的学业,又要兼职打工减轻姑姑的负担,更要面对与周围人不一样的性取向压力,时间久了,积累的情绪就越来越不稳定。
有一次路过巷子深处一家小破的纹身店,他看着玻璃墙上帅哥戴了满耳朵耳钉的海报,忽然就推门进去打了一个耳洞。
当时的风气流行打耳洞,没有同学嘲笑他的行为,只是被老师发现以后训斥了一顿,这也是他读书时期做过最出格的事,那之后就一直用塑料管堵着,再后来塑料管掉了也没发觉,更是想不起来还有这个耳洞了。
太长时间没有戴过耳钉,耳洞很难穿过去。周悬的动作很小心,但是再小心也会痛,可姜羽初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盯着厨房的位置,等周悬终于穿过去了,耳垂也肿了起来。
“是不是很痛?”周悬摸着他发烫的耳朵,“早知道就带你去店里戴了。”
姜羽初的左耳的确火辣辣的,不过这种感觉驱散了一直团在心头的阴霾,他竟然觉得有点轻松了,想马上看一看戴起来是什么样子。
周悬跟着他来到卫生间,姜羽初开灯对着镜子打量,门被周悬关上了,他通过镜子看到周悬还拧上了锁。
来到他身后,周悬双臂绕过他腰间抱住,与他一道望着镜子:“我就知道很适合你,真好看。”
周悬笑得像个得到了满意礼物的孩子,眼睛都弯了起来,姜羽初注视着他唇边的虎牙,想起之前接吻时舔到这颗尖牙的感觉。
他只是盯着周悬的嘴唇稍稍出了神,周悬就意会了,从泛红的耳朵追逐到微凉的脸庞,再到温热的嘴角,然后把他转过来,吻住了他的唇。
周悬的唇舌裹着灼人的温度压上来,像一团跳动的火焰在他嘴里煽起热潮,姜羽初很快就抵挡不住了,绷紧脊背发出了酥麻的喘息声。
意识到这样下去会被门外的人听到,他没像从前那样推开周悬,只是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轻易就被周悬撩得失了控。
两个人都在渴望着对方,吻也变得愈发急切。姜羽初抓住周悬的衣领,大脑逐渐空白,像被抛进了一缸甜腻的糖水里,什么都想不了,只惦记着此刻的吻,这个让他身心越来越愉快,越来越放松,也越来越沉溺的吻。
保姆来敲门的时候,姜羽初已经被周悬抱着坐在了洗手台上。
周悬解开了他的衬衫领口,松开皮带扣,衬衫下摆也从裤子里胡乱地抽了出来。
姜羽初后仰着靠在镜子上,原本用右手臂挡着眼睛,敲门声响起时,他一时慌乱,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搪瓷牙杯。
保姆听到里面的动静并未多想,她是来上厕所的,既然有人就先走开了。
听不到外面的脚步声后,姜羽初才敢松开力道,也才发现姑姑的牙刷一直被自己抓在手里。
周悬往前一点,下巴靠在他胸口上,仰着头笑着说:“怎么觉得我跟你像在偷情?”
喘着气和周悬对视,姜羽初也忍不住笑了,他捧着周悬的脸靠近,周悬以为他是要亲过来,他却在即将亲到嘴唇的时候停下了,下巴往上移,吻落在了额头中央。
除了小时候,周悬再没有被人亲过这个地方。
他又有些冲动了,想要继续接吻,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也来打扰。
离开公司之前,周悬没有找任何人请假,只跟小蔡交代了一声,来电也是小蔡的,通知说胡总知道他没请假就溜了很生气,让他赶紧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周悬懒得理,他跟胡遇文没说过几句话,何况胡遇文也不是他的直属上司——他的直属上司现在就在面前的洗手台上坐着,脸色潮红衣冠不整地看着他。
刚才接起电话时,周悬只是应了两声,姜羽初并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悬敷衍过去,频繁被打断的气氛也没办法再继续了,等姜羽初下来整好了仪容,他问道:”昨晚你和谢冉去采访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会被客户诬陷?”
第51章 一间大床房
洗手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姜羽初便让周悬先出去,过一会儿自己再出来。
厨房门打开了,有炒菜的香气飘出,趁着保姆去洗手间,姜羽初小声问道:“这个小李还行吧?”
小李从农村出来,二十几岁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姜杉点着头:“可以,一看就是从小在家做事的,但我这你也看到了,姑姑用不着保姆,你给她结一天工资别再请了。”
早年间姜杉的丈夫因赌博跑了,将年幼的女儿丢给她照顾,后来姜羽初的父母也去世了,为了养大这两个孩子,姜杉吃足了苦头,这一切都看在姜羽初眼里,到了高中姜羽初就开始瞒着她打工赚钱,往后越赚越多,能给她的钱也越来越多了。
姜杉勤俭惯了,每次他给了钱都舍不得乱花,除了一部分存起来给姜雪霏留着之外,大部分还是用在了他身上,那些给他补身体的炖品药材也都是挑最好的买。
“你就用着吧,我已经给劳务公司一个月工资了,你再休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就别出门了。”
接过他递来的盘子,姜杉将菜盛出来:“保姆的事你不听,那就出去陪周悬吧,别在这里沾一身油烟气,等等该呛着人家周悬了。”
这个误会姜羽初已经不想再解释了,何况现在也解释不清了,他把菜端到桌上,发现周悬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地看着手机。
“怎么了?”
周悬给他看群里发的通告,是对他暂停职务开始正式调查的通知。
“上午田部长找借口不肯见我,”周悬拧着眉思考,“不过这件事应该还只在监审部,没往上报,不然我爸肯定会知道,庞秘书也不会这么安静。”
姜羽初对公司内部启动的调查并不陌生,他们这样的职业,经常会遇到客户投诉,区别只在于投诉的严重性。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停职调查了,”他把手机还给周悬,反过来安慰道,“没事的,别担心。”
“不是第一次?”周悬刚想问下去,保姆从洗手间出来了,只得打住。
姜杉做了五菜一汤,看着是简单的家常菜,手艺却不逊色于文闵,周悬吃了三大碗米饭,对几道菜都赞不绝口,哄得姜杉开心极了,看他快比看姜羽初这个亲侄子还顺眼了。
饭后离开了姑姑家,姜羽初坐进车里:“先送你回公司。”
“我不去,”周悬扣上安全带,“刚才给胡遇文发消息请假了。”
“老胡没同意吧。”姜羽初问道。
胡遇文的年纪比他大了不少,做事守规矩又刻板,属于那种不善变通的类型,公司里没几个人能跟他友好相处。周悬不按照正常的流程请假,姜羽初不必看到也能想到胡遇文的态度肯定不好。
“我管他同不同意,大不了记我旷工,反正那点实习工资也不够买几杯咖啡。”
周悬拿的是初级实习生工资,对他这种少爷来说的确是看不上,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姜羽初被停职了,不能再帮他兜着:“你不去上班下午要干什么?如果有事情就好好地打电话找老胡请假,他这个人看着古板,只要你按规矩来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没其他事,你还没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悬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姜羽初发动车子,等开出了小区大门才娓娓道来。
昨晚他和谢冉一起去采访一家酒吧的征地纠纷问题,这家的酒吧位于西郊工业区内,这一带近年一直在搞征收,因为有不少土地存在纠纷和所属不明的情况,导致征收推进非常慢,民众们反感的情绪很高,认为政府不作为。
本来这样的采访不需要姜羽初亲自去的,但是之前负责的同事家里孩子突然发烧了,他便带着谢冉过去。
酒吧老板姓于,约的采访地点在酒吧二楼角落的卡座,这里的音乐声最小,也方便姜羽初观察周围的环境。
刚见面时挺顺利的,不过对方坐下以后便让服务生拿酒上来,姜羽初表示在工作不能喝,于老板不太高兴了,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喝酒就不配合的态度。
姜羽初笑了一下,端起酒杯主动敬了他一杯。
于老板穿着斯文,人却有点江湖气,看他肯喝了,立马又是另一副表情,还起身到他旁边坐下来。
姜羽初拿出录音笔,谢冉手持摄像机,坐在隔壁沙发上拍摄,但她刚举起来于老板又不乐意了,让她放下来不要拍,自己不愿意出镜。
这和之前负责的同事交接的情况不一样,谢冉看向姜羽初,后者朝她点头:“关掉吧,先录音采访。”
谢冉便关了摄像机,看姜羽初开始提问,于老板也很配合地大吐苦水,认为政府就是剥削他们,不肯支付正常的三倍赔偿金,还借口他们这有土地纠纷,整个征收拖了三年多都没进展,让姜羽初一定要好好报道出去,给政府方施压。
采访结束后,谢冉去了洗手间,她离开没多久于老板就把手伸过来揽着姜羽初的腰,问他等等要不要去自己开的另一家酒吧玩。
彼时于老板已经喝了大半瓶洋酒,人也愈发没有分寸了,姜羽初不动声色地拉开手臂,委婉地谢绝了好意,正要起身就被拉了回去,接着一只手伸过来,趁他不备在胯部摸了一把。
这几年出去采访,姜羽初遇到过各种各样凶险麻烦的状况,但是像这样有求于记者,又敢在公众场所公然对记者实施猥亵行为的还是头一遭。
“后来呢?”周悬听得脸色阴沉,“这是哪家酒吧?把地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