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裴二：“它知道你这么在意，一定很开心。”
臭臭前蹄跺了跺，确实开心：“主人对我可好了，他从来没让我的妈妈和我下过地干重活, 主人都是用拖拉机犁地。”
这时走过来一个背着□□的粗犷男人，瞅着臭臭主人问：“你家牛啊。”
“你的陷阱啊。”臭臭主人也问。
“啧，要不……折合彩礼？”□□男人挠挠头, “这不冬天了想存点野兔肉啥的，咋，你往这山沟子放牛干啥？”
原来是要结亲家的两人。
“唉, 你也知道, 我爷爷九十来岁了，这几个月偶尔脑子不好使，医院说, 有轻度老年痴呆, 但不太影响出门。”臭臭主人给爷爷衣兜里放了联系电话，加上村子里的前后邻居都眼熟得很，真糊涂了，随便谁都能领家里去。
“谁承想三天前老爷子带着臭臭溜达，一整天找不见人。后来我找了搜救队, 靠着他们的什么仪器和无人机探测器，给老爷子找着了。臭臭是今天这位兄弟好心给指路找到的。”臭臭主人又对着裴二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哦，”□□男人也冲裴二点点头，继续和臭臭主人商量牛的事儿，“要不这牛你抬回去，好歹卖几个钱。”
“先回去，我要换一家搜救队，把臭臭拉回家再说。”臭臭主人转身下山。
□□男人跟上。
陆央也牵着臭臭往山下走：“我们飘得快，先回家看爷爷。”
臭臭：“好。”
它有点失望：“主人看不到我，怎么办呀。”
“可以看到的呀，等一下就看到啦。”陆央带着臭臭瞬移到了他家。
院子里一个老人家一把一把干草喂给母牛吃。
“我怎么就跑山上去了，臭臭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给我家生了头好牛，它一定活着呢。我孙子花了好多钱找它，肯定能找回来。”老人家忧愁。
“是爷爷！”臭臭着急，“爷爷看不见我呀。”
“可是我的妈妈好像看到我了！”
母牛在臭臭和陆央、裴二现身的时候，就看了过来。
牛有灵性，能见阴鬼。
臭臭妈妈一瞬间懂了，它的孩子，死了。
她停止咀嚼，眼里流出泪来。
“孩子啊，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口子啊，都扎穿了。孩子，你是好孩子，你救了爷爷，你是妈妈的骄傲。”母牛低沉叫个不停，在牛棚里左右快速走着，看着臭臭，一边哭一边夸她的宝贝疙瘩。
“妈妈……”臭臭“哇”一声哭出来。它的鬼魂在山上飘荡三天，满脑子都急着爷爷是不是平安到家了，没顾得上伤心。
这会儿看到妈妈，小牛才意识到，死亡究竟代表什么。
自己以后再也不能钻到妈妈肚皮下撒娇了，也不能和妈妈在牛棚里玩顶牛游戏了。
“妈妈……我不想死……呜呜呜……”
“好孩子，你是好孩子，让妈妈再亲亲你。”母牛叫个不停，又焦躁乱走，把爷爷急坏了。
“大黄牛啊，你别急，我也急，臭臭他一定没事儿啊！”老爷子一急，犯了糊涂，嘴里叨叨咕咕，丢了魂一样往大门口走。
“找臭臭，我得找臭臭……”
“老爷子。”裴二拦着他，他大声喊人，“家里有人吗，你家老爷子糊涂了。”
很快院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婆婆，手里还拿着两个玉米棒子，看样子正在干活。
“哎呦，你怎么又糊涂了，谢谢你啊小伙子。”老婆婆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余光瞥见了牛棚里的母牛正舔着什么半透明微微发光的东西。
她心里一沉。
再一看，牛棚旁边竟然飘着一个长长的瘦瘦的人影光团。
老婆婆便知道了。
家里来“客”了。
臭臭死了。
她有阴阳眼，不过随着年岁增加，她很久没看到过什么灵体了。
老婆婆给老爷子送回屋，挂上锁，免得他又乱跑。去厢房拿了四根白蜡烛，一些纸钱和香，虔诚来到牛棚不远处。她不敢离得太近，有些怕。
“家里没什么准备，客老爷别嫌弃。我知道您把臭臭带回来和母牛见最后一面，这是孝敬您的，谢谢客老爷。”老婆婆点着蜡烛，烧了纸钱，把香往土里一插。
裴二：“哇，是野生的香火！”
陆央：“你干嘛这么激动？”
老婆婆吓了一跳，才发现这个扶他家老爷子的小伙子蹲在牛棚那边，被大石槽挡住了。
“哎呦，小伙子这边来，快来！”老婆婆赶紧招手，小声喊着，“那边有“客”，别冲撞了！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老婆婆双手合十。
那长溜溜的光团就在小伙子旁边，好像也蹲着。
裴二听话，赶紧跑到老婆婆身边，顺着她的话说：“婆婆你得见“客人”呀？”
婆婆一愣：“你也看见了？那你还蹲在那，你不怕被冲了煞，得病啊。”
“我命硬，”裴二说，“婆婆，那你也看的到臭臭？”
“哎哟，”老婆婆望着牛棚，伤心起来，“看得见一点光，知道是臭臭，它才半年多的小牛犊，可聪明着嘞。我孙子学着别人直播，拍视频，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我家俊俏懂事的小牛犊，它火了。”
裴墨“嗯”一声，好好听着。
提到臭臭，老婆婆打开了话匣子：“臭臭妈，叫芬儿，当年从河里，捞出两个差点淹死的小娃子，成了我们村的恩人牛。我们说呀，绝不杀了母牛。”
“后来芬儿岁数上来了，我们寻思留个后，就让她生了臭臭。可是……唉。果然是芬儿生的牛娃子，天生就知道救人。都是好牛啊，好牛。”婆婆叹了口气。
裴二拍拍婆婆的手背，安慰：“我听臭臭说了，它当时掉进陷阱，全身被木棍子穿透了，还用头高高顶着爷爷，努力站起来，把爷爷送地面。它是最好的小牛犊。”
“什么？”婆婆惊讶，“你不仅能看到“客人”，还能听懂死了的牛说话？”
“婆婆想不想听听臭臭说话？”裴二笑着问。
“这……”老婆婆又怕又想，有点犹豫。
接着她觉得特别困，跟裴二摆摆手，迷迷糊糊去了偏房睡着了。
与此同时，山脚下上了拖拉机准备回家的臭臭主人，也突然困得睁不开眼，趴在方向盘上就睡了。
然后他和自己的老婆，老婆婆，爷爷一家人，进入同一个梦境，看到了漂亮的小牛犊，臭臭。
他们异口同声，围着臭臭又抱又喊。
爷爷开心：“我就知道，臭臭活着呢。臭臭啊，这下我和你妈有交代了。”
老婆婆摸着臭臭的脑袋，笑眯眯：“臭儿啊，今晚上给你多喂点草，这三天饿坏了吧。”
男人别提多高兴，拿着手机拍视频，告诉网友粉丝们，他们的小明星臭臭平安回来了。
他媳妇端来一盆温水，温柔：“喝吧，臭儿。”
臭臭看着家人，眼泪吧嗒吧嗒掉。
“臭臭是来见你们最后一面的，臭臭马上要走了。我舍不得妈妈，舍不得你们。臭臭可喜欢吃奶奶拌的牛饲料了，臭臭喜欢拍视频，喜欢看你们笑。”
“臭臭哭什么呀，这不是回家了。”男人在梦里，对牛说话这种逻辑错误并没有丝毫察觉。
其他人也一样，都围着臭臭劝。
陆央隐身在旁边，浅浅红了眼。
生死离别，看得再多，也做不到麻木。
裴二感叹：“在村里，能把牛当家人看待的，很少见。”
“这个世界，终归有美好存在。”
陆央喜欢这份工作。
“是啊，遇见你，是我最值得炫耀的美好。”裴二油锅炸花，趁机表白。
陆央瞬间冷脸：“突然觉得什么都不美好了。”
裴二：“别呀，你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陆央：“……”
“我多想自戳双目。”
裴二：“不行，我会心疼。”
陆央烦了：“你有完没完。”
裴二：“通常影视剧里和小说中，让人闭嘴的有效方式，就是……”
裴二故意停顿，故意吊着陆央。
陆央果然催他：“快说！”
“嘿嘿嘿，就是……”裴二突然俯身，一把搂上陆央的腰，来了个猝不及防的深吻。
陆央：“！”
他推裴二，没推动。张嘴想咬死这个该死的家伙，却不料脸颊被裴二大手一掐，嘴巴张开，舌尖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唔！”陆央抬脚踩人，裴二料事如神，不仅躲开，还顺势把陆央一条腿抬起来，加深这个吻。
陆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