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对一只死了太久的鬼来说，很重要。
至少他觉得名字，知道具体每一个字怎么写，很重要。
冥界工作群里，有人会打字叫他“路洋，路央”什么的，他在意，但从来不提。
“等下，陆央！生日，你的生日哪年哪月哪号？”裴墨用力捏住线，好像他更用力一点，陆央就不会松手了。
“生日？”陆央确实没松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久没有和谁聊过天了。
安顿好小动物鬼在结界里，他载满星辰般的眼睛，看向漆黑夜幕里那一钩弯月。
“很久没有谁问我生日了，我都快忘了。是……”他眼里蒙了一层淡淡伤感，“1489年，农历7月15，凌晨整。”
天生阴命，那个年代，出生便被注定了悲剧的开启。
回忆完，陆央才反应过来，不该这么轻易说出自己生日，可他……确实很想有谁能记得自己生日。
他口是心非。
“裴先生问这个做什么？我真的要忙了，请你不要随意打扰我。”说完，陆央松开控梦线，高举旗子，声音淡淡难过，“生者无路，亡者入……”
洗手间的裴墨反复念了念：“1489年？1489年啊……1489年那么久远……”
他有点心疼：“是不是很久很久没有谁给你祭拜过了啊……你看起来，还不大，这么年轻就……死了。”
“没事，我真的可以给你烧一辈子纸钱。”
这个决定，裴墨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坚定。
第6章 就宠他吧
裴墨走出洗手间，把陆央生日、名字告诉香火店店主。
店主微微诧异：“……”
“老板，确定1489年？”
这是供奉了多久的老祖宗了？
年头这么久，不应该由子孙好生供在祠堂，香火不断，跑去野地里烧纸做什么？
但作为一个特殊行业的商人，店主不是没遇到过各种离奇的烧纸服务。
他有职业操守，不再多问。况且，只要赚到钱就行了。
“确定。”裴墨点头。
半个小时后。
陆央刚处理完第三队小动物鬼领投胎号码牌的事儿，脚边出现一袋子冥币，然后又出现两袋金元宝。
接着是豪车，别墅。
各种豪华祭品duangduang不停出现。
陆央：“？”
“哇，这车好漂亮！我家人怎么不给我烧啊！”
其他冥宠师羡慕。
“又有一辆车，还有，12345……哇塞，15辆豪车！一个比一个有型！”
“怎么回事儿？”负责接洽的冥官抬头看上方，还不断有各种东西出现，祭品上淡淡金光闪现着陆央名字和他的生日。
这样的祭品是专属，别的鬼拿不走。
“哎哟，陆央！深藏不露啊，和你做同事一百多年了，你死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家人在阳间了才对，这些谁给你烧的？”
有冥官凑到陆央跟前，和以前爱答不理的态度截然不同。
“哟，陆央？竟然有人祭拜你？”宋秋阴阳怪气，酸得不行，“不会是谁记错了名字和生日吧。”
秦川一脸兴奋：“卧槽，是那个谁不！他出手太阔绰了吧！我就说他有钱吧！”
他小声：“那个裴墨和他的狗绝逼是真爱！你不带迈巴赫去见人家都不行，拿人家的手短啊！”
陆央：“……”
他猜到了是裴墨。
陆央找了个没鬼的地方，捏住控梦线，问：“裴先生，听得到吗？”
“听得到！”裴墨坐在车里，看着店主和店员在旷野之地烧纸，早就捏住了线，等陆央。
听到对面传来声音，本来有些无精打采的人，一下子坐好，好像被老师点了名，不敢怠慢。
他不自觉唇角上扬：“陆央，你收到了吗？还有好多呢，估计要烧三个小时。”
陆央：“……”
他阻止：“裴先生，我不需要这些，别烧了。我会带迈巴赫去见你，但请等我忙完工作。我没有故意拖着时间，让你烧纸给我。”
“没关系，我愿意烧。我还订了另一家香火店，明天安排给你烧……”
“裴先生！”陆央觉得裴墨无理取闹，他大声，“我会好好照顾迈巴赫，你不用做这些！”
裴墨：“你……生气了？”
他想哄陆央开心。
这样就有机会多见见迈巴赫。
惨了，把冥官惹了，再也见不到迈巴赫了怎么办。
“陆央，不喜欢这些，你就扔了！你喜欢什么，我明天去买！”裴墨赶紧补救，“我求求你一定让我多见见迈巴赫啊！”
“多见见？”陆央无语，“大哥！你当冥界是幼儿园吗，我可以随时接送它到你身边？”
裴墨：“原来不可以随时见吗……”
他很失落。
“鬼不都是到处飘啊飘，不然我小时候怎么会看到那么多鬼，来我家和自由市场一样。”裴墨嘟囔，满满的悲伤。
陆央的心总是那么软，听不得谁伤心。
他浅浅叹口气，再一次妥协：“知道了，我会用你烧的东西，打通关系，让迈巴赫更自由一些。等我联系你，裴先生。”
说完他松开控梦线。
可心里却有些什么发酵，松不开，沉甸甸。
陆央转头，远远看着接洽处那边飘着的祭品，奢华且数量繁多，压根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在冥界打工攒下来的家底，比不上裴墨给的……千分之一。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
不是一直都很期望，有人记得自己，可以收到祭品吗？
死了536年，这是陆央头一次收到祭品。
他特别感激，又特别难过，就是高兴不起来。
“陆央……你真别扭。”他骂自己。
陆央双手插兜，看着持续出现的祭品，飘在原地不想过去认领。
不到三分钟，关于陆央收到很多祭品的消息，传遍了冥界。
很多其他部门的冥官鬼差，跑过来看热闹，把冥宠接洽管理处围得水泄不通。
“哇，陆央，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么多祭品，能分我一点吗？”
“诶呦，我知道这种豪华别墅，一套5888rmb，咋没人给我烧！”
“你去跟陆央借一套，我看他这边收到了三套别墅。”
“陆央，你是不是在上边有人了？欸，我跟你说，咱们鬼可不能轻易和生人恋爱，他们会被鬼气侵染，减寿、生病。”
“对啊，除非你能找到特殊体质，或者天师道士之类不怕你克他的命硬之人。不然……我劝你可别为了眼前这点些钱财，去祸害人！”
“说什么呢？”秦川听不下去了。
大家依旧七嘴八舌，从一开始的羡慕，莫名其妙变成了讨伐陆央。
“看不出来，不吭不响的陆央，本事挺大，能找到这么舍得花钱的富豪。”
“诶呦，你要长了他那么一张脸，职场骚·扰也少不了。”
“啧，我听说，宋秋早就把他睡烂了！”
“过分了啊！”秦川生气，“都滚远点！”
然后他指着宋秋，警告：“你少败坏陆央名誉！你他妈追不到他，就到处瞎扯！”
“我瞎扯什么？他就算没跟我睡过，跟你也清白不了吧。你看你一个已经结婚的鬼，总跟他走这么近，你男朋友真是好脾气，都不吃醋！”宋秋嘴巴不干不净。
“宋秋，你脑袋是不是有坑啊！”秦川冷笑，走近他低声分析局势，“你的功德可以升任做陆央领导了是吧。但你得明白，陆央现在收到的钱、房子、车，金元宝和奢侈品，足够他去买一个比你大得多的冥官！”
警告后，秦川恢复大声：“你还在傻不愣登的公然诋毁？”
卧槽，宋秋忘了这茬了。
冥界的官不少都是买来的，是冥界默认不成文的暗中交易。
他后背一凉，不甘心看陆央，闭好嘴，灰溜溜走了。
宋秋的离开，并没有让其他鬼停止讨论。
陆央听着他们越来越离谱的猜测，和含有攻击性的语言，一直保持沉默。
他只管做自己的事儿，在手机上找了鬼拉拉速运公司，把这里的祭品拉到自己那间小破房的空地上去。
还有第四队小动物鬼要去引魂，他很忙，不想管那些鬼怎么看自己。
拿着名单纸条，他朝宠物流浪基地飘走。
“摆着脸做什么，”追问他的鬼见陆央爱答不理，没有满足八卦的好奇心，嘴巴更臭了，“你要是为了一己私欲在阳间勾搭人，生人出了事儿，就等着冥王罚你吧！”
“他肯定跟人家睡了，把人家弄得鬼迷心窍，不然能出手这么大方？你们看看，祭品还源源不断出现呢。”
有些鬼酸味冲天。
“积点口德。”也有鬼看不下去，“陆央平时性格安静乖巧，不是能做出勾引人这种事儿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