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哦。在那,换衣服了。”霍渡指着吧台的方向,笑了笑,“怪不得乍一看没看到,光顾着找红卫衣了。”
  此话一出,宴珏突然想到了酒保曾经说过的话,“我记得之前酒保说,赛江曾有一段时间,每天固定时间来到酒馆,坐在同一个位置,点同一种酒。那如果他下次换一个位置、换一种酒、换一个时间,再稍微换个打扮。”
  霍渡的笑容渐渐收起,“就会跟换了衣服的蒋茜茜一样。”
  赛江这种行为显然是为了让酒保们对他形成刻板印象。只要他改变了这里面的几项,酒保们就很难将他和之前的形象联系起来。毕竟刻板印象已经烙印在了酒保们的脑海中,只要稍有不同,他们就会认为这是另一个人。
  霍渡:“酒保说赛江他很少与人打交道,因为赛江在需要跟人打交道的时候,酒保不认为当时那个人是他。”
  霍渡和宴珏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霍渡:“话说,赛江为什么会花这么多时间从东城区跑到西城区喝酒?”
  宴珏垂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牛奶杯,若有所思道:“按照之前琼斯所说的,赛江因为这里的酒便宜又好喝,所以才来这里喝酒,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霍渡点头:“而且我不觉得这里的酒多便宜,也不好喝。”
  路过的酒保:“……”
  霍渡吃了一口冰淇淋,又说:“难不成他是来这里逃避问题,借酒消愁的?”
  宴珏摇摇头,手指一下下摩擦着玻璃杯壁,道:“根据我对赛江的了解,他一直都是一个责任心非常强的人,而且他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陪苏琪尔讲故事,所以他肯定是更希望能多陪陪他的女儿。”
  霍渡舀起一勺冰淇淋,拿在手里晃了晃,“也就是说,赛江有不得不过来的理由。”
  宴珏抬起眼睛,与霍渡对视:“那个理由很有可能跟钱有关。”
  霍渡挑唇,“没错。”
  说完,他手中的勺子往前伸了伸,“真不来口?”
  宴珏皱眉。
  “明白了,宴老师嫌弃我用过的勺子。”霍渡语气有些委屈,“没事,我给你换个新的。”
  霍渡自己吃了这勺冰淇淋,随后把用过的勺子放到了一旁的空杯子里,然后又拆了一个新的一次性塑料勺,重新舀了一勺冰淇淋,递到宴珏面前。
  宴珏绷着一张脸,跟霍渡无声地斗争半天,最终在霍渡快要把勺子塞到他嘴里时,伸手拿过了勺子,张嘴吃下那勺冰淇淋。
  霍渡勾着唇角望着宴珏,问道:“好吃吗?”
  宴珏把空勺子也放到了旁边的空杯子里,冷漠评价:“甜死了。”
  霍渡笑道:“我就爱吃甜的。”
  宴珏喝了口牛奶,想压下嘴里甜腻的味道。牛奶杯放下时,就见霍渡随手拿了空杯子里的一个勺子,继续吃他的冰淇淋。
  “那个是……”宴珏正要阻止,但是霍渡已经吃上了。
  霍渡抬眼看他:“怎么了?”
  宴珏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蜷了蜷,耳朵一阵发烫,最终刚才没说完的话也没再说出口。他低声道:“没什么。”
  他们正在调查的药物大概率是在拉裴尔第9区的生化实验室制作的。服用过药物的人想要在军队选拔面试中通过,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有一个愿意为他们“开绿灯”的面试官。
  巧合的是,正好有一位面试官最近正急需用钱,可以为了钱而听他们的安排。更关键的一点,某位女士既认识实验室的某位有钱的博士,又是那位缺钱的面试官的妻子。
  所以真实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琼斯得知邹博士需要赛江的身份,所以提出让赛江来酒馆与邹博士见面。
  赛江知道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他很有可能受到惩罚,还会因为牵连到琼斯,所以选择了与琼斯离婚。至于之前转给琼斯账户的钱,大概率就是这次合作的报酬。
  只是他们暂时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这里既不隐蔽,也不方便,还人多眼杂。
  宴珏沉默片刻,突然出声:“霍渡,我觉得我们该去见一见琼斯女士了。”
  霍渡此时正好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说:“嗯,我也觉得。”
  去医院的车上,宴珏打开终端,给库罗斯发消息,让他帮忙查点东西。霍渡无意间看了一眼,问道:“审判庭没有执行权限,也能进行调查?”
  宴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向霍渡:“你倒是对审判庭的办事流程挺清楚。”
  霍渡:“……”又说漏嘴了。
  他笑了笑,解释道:“上次去审判庭听别人说的。”
  宴珏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大审判者有这个权利。”
  霍渡一听,有些不乐意了:“这样你岂不是欠库罗斯那家伙人情了?”
  宴珏:“怎么感觉你看库罗斯很不顺眼?”
  霍渡:“他不也看我很不顺眼。”
  宴珏想起了上次在审判庭,霍渡和库罗斯分别找他说对方坏话的情景,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角,“放心,他欠我的人情更多。”
  “哦。”霍渡眉头舒展,这下心情好了,“那确实该多找找他,忙死他。”
  他们赶到了医院,霍渡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琼斯正坐在床边跟苏琪尔聊天,病房的窗户边多了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霍渡上次带来的花。
  这次琼斯再见到他们,没有之前那么惊讶了。她站了起来,问道:“是来看苏琪尔的吗?”
  “不是。”宴珏没打算耽误时间,直入主题,“我们是来找你的,琼斯女士,出来说吧。”
  琼斯没有多问,淡淡一笑,道:“好。”
  医院走廊尽头楼梯口的拐角处,宴珏和琼斯面对面站着。这里很少有人经过,不用担心他们的交谈内容被别人听到。
  琼斯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问道:“宴上校,请问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霍渡这次没有留在病房,他跟苏琪尔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并把房门关好,走到了宴珏身边。
  宴珏默默打开了录音笔:“我希望琼斯女士说出你们来拉裴尔第9区的真正目的。”
  琼斯愣了愣,眼神困惑:“宴上校,您在说什么?我们来拉裴尔第9区当然是为了给苏琪尔治病啊。要不是我们没有钱了,只能选择费用更便宜的拉裴尔第9区,否则谁会来这种地方。”
  “所以你们来这主要是因为钱。”霍渡说“那请问,你之前说,在赛江去执行任务前的那段时间,你每天忙着工作挣钱,工作具体是什么工作呢?”
  琼斯缓缓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一个学历不高的已婚妇女,能做什么工作,就是去给周围的店铺打工。”
  霍渡:“不对吧。据我所知道的,拉裴尔第9区的工作普遍工资不高。像你所说的给店铺打工,一个月可能也就一千币左右。”
  琼斯扯了下嘴角,语气有些无奈:“你才刚来拉裴尔第9区,怎么知道他们这里工资普遍不高的?”
  霍渡打开了自己终端账户,给琼斯展示了一下三位数的余额,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穷到需要找工作了。”
  琼斯:“……”
  宴珏:“……”
  霍渡又说:“那时候赛江除了去酒馆喝酒,其他时间就是陪苏琪尔讲故事,你则是干着一两千币的工作,所以我很好奇,你们当时真的负担得起苏琪尔的住院费用吗?还是说,你找到了一份薪资相当高的工作?如果是那样,一定要介绍给我。”
  琼斯搓着手指说:“不是……当时跟朋友借了些钱。”
  霍渡表情遗憾。
  “借钱了?”宴珏说,“我调查过你们的医院付款记录,你们有段时间都是用现金支付的,而整个拉裴尔第9区的银行没有你们的取款记录。琼斯女士,所以这些现金是你朋友借给你的?”
  琼斯回答:“是的。”
  霍渡轻笑:“你朋友也太贴心了,居然还特意借给你现金。以拉裴尔第9区的治安,也不怕半路被小偷抢走。”
  琼斯一时语塞。
  宴珏说:“在路上低调点就行,只要不太招摇,应该不至于被偷。”
  琼斯听到宴珏在替她解释,神情缓和了些,“没错。”
  宴珏又道:“不过其实我没有权限调查银行的取款记录,说你们用现金支付都是猜的。”
  霍渡挑了下眉,朝宴珏的方向微微倾斜,笑道:“宴上校,所以你是在框她,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奸诈。”
  宴珏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比不上你。”
  霍渡:“谢谢。”
  宴珏:“…………”
  琼斯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她依旧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微笑说:“但我们确实有段时间是用现金支付的,那些钱也确实是朋友借给我们的。”
  这个时候,宴珏的个人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是库罗斯发来的一个文件。他故意让琼斯看到库罗斯大审判者的备注和这个文件的名字——苏琪尔·米勒医院账单记录,但是没有让她看到文件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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