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拼功夫打不过崔淮声，便只好口头宣泄内心的怒火。
崔淮声扫一眼裴毅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轻笑一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的阵阵骂咧声，她只觉得无比可笑。
选美被选中的美人入宫后，按照宫中律例，在芙清池梳洗完毕后，由宫女领到问月亭。
“你就是曲家的小女儿？”裴玥左手揽着顾青姝，右手将折扇合上摇摇晃晃地指向一个幼态圆润的女孩。
女孩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哆嗦道：“是是是……是我。”
裴玥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神色由玩味变得阴沉，“进宫也有好几日了，规矩还没学会吗？”
“拖下去，打。”
眼神中的轻蔑，好似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平静地丝毫不见波澜。
曲逢清向来与摄政王政见不合，此次她让曲书湉顶替了崔淮声的位置，虽然有正当理由，但这个决定终究会令摄政王不悦。
外界皆传她喜怒无常，她便让众人都看看这出戏演得精不精彩。
顾青姝抿唇低笑，伸手按住了裴玥悬在半空中的右手，柔声道：“皇上，曲妹妹年幼不懂事，日后多加教导便是了。今日众多姐妹都在，别吓着各位妹妹了。”
“行，都听你的。”裴玥一扫之前脸上的阴郁，宠溺地笑道。
顾青姝抬手一挥，便让众位美人和身侧服侍的宫女散去，宫女退下前放下了望月亭四周的纱幔。
“她年纪尚小，你又何必吓她？”顾青姝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开口。
“你也说了只是吓一吓，又不是真的动手。”
顾青姝抿了一口茶，悠悠说道：“听闻裴毅被罚去京郊老宅了。”
“原以为会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竟这样便宜了他。”裴玥开口又问，“崔淮音呢？”
“说是身体不适，在府中休养。”顾青姝先回答了裴玥的问题，继而补充道：“倒也不算便宜了他，听闻崔淮声让裴毅去京郊老宅打扫屋子，还不许下人帮忙。那老宅荒废多年，若要收拾起来也并非易事。”
“他倒是好手段。”
“崔淮音毕竟是他妹妹，裴毅先是害了崔淮音中毒，后是失了入宫名额，如此这般倒也能理解。”顾青姝接道。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要去会会崔淮声。”裴玥将手中的折扇打开，边摇边说，“青姝，我们出宫去吧。”
“啊？”顾青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裴玥拉出了问月亭。
只是以她们的身份，出宫必然要乔装打扮一番。裴玥熟稔地拿出两身男装，将其中一身递给顾青姝。
顾青姝的个子本就比寻常女子要高上许多，换上男装之后，竟比裴玥还要抢眼几分。
听雨阁打听到崔淮声近来每日都会去出云楼，不过每次去只是喝喝茶坐一坐，并未有任何异动。
裴玥带着顾青姝来到出云楼，选了最偏僻的一处落座，想要来个守株待兔。
只是等了半晌，也不见崔淮声的身影。裴玥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兴致缺缺地将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顾青姝倒是看着手中的闲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听雨阁的消息准不准？怎么等这么久了。”
顾青姝将视线超书上移开，扫一眼死气沉沉的裴玥，“听雨阁说最近日日都来，没说今日一定会来。”
出云楼背靠春山，位置偏远，最解暑热。现下正值五月天，城中人多闷热，文人雅客最喜在此赏景喝茶，日日座无虚席。偏偏她挑了一个最偏的位置，人没等到不说，楼外的景色也看不全。
只得一手撑着额头，闭眼听着楼里传来的箫声打发时间。
午间，两人点了清新爽口的小菜，要了一壶清酿。
早就听闻出云楼的清酿乃京中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裴玥一连饮了三杯之后，顾青姝拦住了她继续倒酒的手。
此时不必宫里，身边有重重侍卫把守。万一喝醉了，怎么回宫都是麻烦事。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让我再喝一杯嘛。”
“不行。”
顾青姝将酒夺走，藏于身后，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带商量。
裴玥仍不死心，想要起身去抢。抬头的瞬间，却见小厮领着崔淮声进入了一个雅间。
顾青姝夹了一块筷子菜放进碗里，“别盯着看了，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
“你不想知道他们再聊什么吗？”裴玥怂恿道。
“出云楼之所以出名，除了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京中一绝的佳酿，楼中隐藏的高手也不在少数。贸然前去，想必不妥。”顾青姝悠悠道来。
“没事，大不了就把身份亮出来。反正现在整个大虞人人皆知我贪生怕死、不学无术、荒淫无道，再多这一桩荒唐事也不打紧。”
说着，裴玥就已然站起了身，朝着雅间的方向走去。
是脸皮厚吧。
顾青姝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好起身将一切都打点好，保证在裴玥偷听的时候，没有人将她五花大绑地抬走。
为了让自己身上的刻板印象更加深入人心，裴玥连躲都不躲，直接趴在门上光明正大的偷听。
屋里崔淮声无奈扶额，他从上到二楼后，就一直觉得有道炙热的目光锁在他身上。不过重要的事情前几日都已经处理好了，今日过来只是单纯地放松罢了。
所以对于外人地监视和跟踪，并不用放在心上。
【系统糕糕：触发关键剧情，请注意维持人设。】
崔淮声并不知道此刻站在窗外的人是谁，为了维持病弱的人设，他弓着身子轻咳了两声。缓慢地朝着门口走去。
裴玥听到脚步声渐近，迅速往后撤了几步。
但她今日本就是来见崔淮声的，所以也没有躲得必要了。只是没有想到，崔淮声竟然真的是一个人来的。
“皇上？”崔淮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恭敬地朝着她和走过来的顾青姝行了一个礼。
礼毕，又转身咳了几声。
裴玥抬手，示意宫外不必多礼。
“崔公子这是身体不适？”裴玥开口问道。
之前在朝堂上，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崔淮声。彼时他一身官服，站立在大殿上和今日这般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当初崔淮声请旨回京，就是以病痛缠身为由，想来当日在朝堂之上也只是强撑罢了。
眼前的崔淮声面色苍白，嘴唇不见血色，身着一袭青衫，脚步虚浮，看上去并不像撒谎。
大约是病色过重，她并未察觉到崔淮声那张几乎和崔淮音一模一样的脸，离近了看只觉得有些眼熟。
“听闻前段时间令妹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可好了些？”裴玥问道。
“小妹身体素来孱弱，如今还在家中休养。”崔淮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可惜，若无此事，将令妹接到宫中休养想必会好的快一些。”
崔淮声的目光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多谢皇上挂怀。”
她不曾想过她一直要毒杀的人竟然是那个现实世界里和她告白的裴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不过是巧合重名罢了。
她与裴玥虽然同处帝京之中，但几乎没有正式的碰过面。
前几年为摄政王隐匿身份办事，后几年带兵驻守边关。就来回京在朝堂上，她也不曾正视过裴玥的脸，隔着一层纱布，只模模糊糊看得见大致轮廓。
若非要论交集。
便是十一岁那年的万灯节。
那是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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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字条
彼时她刚进入半年, 由于身体还未修养好，一直被摄政王拘在京郊别院，学习琴棋书画修习轻功武术。
熬到了万灯节, 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摄政王允她出去一晚，但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记得清楚,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时是以崔淮声的身份出去的。
万灯节全京都灯火通明，万家灯盏举国同欢。
当晚的主街道上都挤满了人，她虽然想去凑热闹, 但是并不喜欢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便只是挑了一个僻静的高处坐着，看着脚底下的人间烟火和幸福美满。
她原本打算坐到人走完了再回去, 却没想到在屋顶上碰见了她只在画像上见过的小皇帝。
“你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默认点点头。
她一直在京郊别院待着, 从来没有和小皇帝碰过面，想来对方也并不认识她。但无论如何, 在没有得到摄政王的允许之前，还是要小心为上。
便裹紧了衣服不停地咳嗽，装作病重虚弱的模样。
只是她千算万算, 忘了自己现在正坐在屋顶上。谁家身体病弱的小孩子能爬上这么高的屋顶？
“你这小身板, 自己爬上来的？”对方果然不相信这附近只有她一个人。
“不可以吗？”她反问，接着起身说道：“你继续看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