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白晗停住脚步,只见他月牙般清冷的眼眸,散发出深沉的光,他嘴角上扬,露出决绝的笑:“七叔公,我心意已决,你说再多,哪怕把我就地枪/毙,我也不会放弃顾以安。”
白无卿迟顿,忽而放声大笑,用拐杖使劲一戳白晗,高声道:“白晗,记住你今天的话,别后悔!”
“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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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间的北都市最文雅的戏曲厅〖天仙宝苑〗万籁俱寂,格外安静。
戏曲厅早早关闭,禁止外人随意出入。
二楼雅间,晏学昕愁眉不展,平时品起来香甜清冽的茶,如今到了喉咙间,竟涌出丝丝凝涩的苦感。
他下令暂停所有的戏曲剧目,平时咿呀清悠的昆曲,到了如今这个时刻,响在耳边竟然让人生出莫名的烦躁。
北都市这次自上而下的大变革,就像一场史无前例的地震,他像最灵敏的野生动物,敏锐而及时地对这场大变革作出反应。
他发动所有资源,摸到幕后信息,始作俑者正是白家人。
于北都市而言,自然是白晗。
上次左明绑架杀死顾以安失败后,他隐约地觉察到白晗会有所行动。
只不过,没想到这场变革剧烈程度远超出他的意料,为了一个区区的顾以安,有必要把北都市搅得天翻地覆吗?
正在沉思间,房间里进来一个人。晏学昕抬头,招呼左明过来。
晏学昕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略显颓败。
左明坐在晏学昕对面的沙发上,目光黯然,叫了他一声“老师”。
这句“老师”像深秋寒霜里凋落的枯叶,无力到让人伤感。
晏学昕脸色更为愁苦,闷口又吟了一杯茶。
显而易见,白晗从上而下撤掉所有重量级高/官,相当于把一直庇护左明的羽翼折断,任凭他如何挣扎,再难飞出这以白家为鼎的北都市。
左明少有的感到慌乱,他默默站起身,立于窗前,暗然的鹰眼露出迷茫的神色。
晏学昕注视他的背影,一阵大限将至的凄凉感渐渐涌上心头。
左明转过身,声音一如往常低沉而动听,语气却更为颓然:
“老师,恐怕我这次必死无疑了。”
晏学昕沉默,无形的冷空气,像厚重的坟山,压在他们中间,使人感到窒息般的苦闷。
半晌,晏学昕说:“小明,记得我教过你什么,千万不要低头,哪怕死到临前也绝不能屈服!”
“可是,这一次……”左明的背影愈发彷徨,他犹疑,踟躇。
晏学昕忽而轻轻一笑,和蔼自信的脸色驱散浓云厚雾,决定道:“他们还没行动,我们还有机会,现在你得立马离开北都市,我马上为你安排。”
说罢,他指了指在门口侍立的卫宣,问左明:“他这个人,怎么样,可靠吗?”
“他倒是一条忠狗。”左明说。
“好。”晏学昕挥手,将卫宣唤过来,问,“你手下可靠的心腹有多少?”
卫宣看了一眼左明,回:“百人左右。”
晏学昕皱眉:“不必这么多,你在这百人里挑出三十个精武忠心的人出来,一定要死忠的那种,等会儿回去清点一下装备,马上出发。”
卫宣眼睛一直看向左明,左明神色漠冷,好一会儿,他才回应卫宣的眼光,卫宣虔诚地伏在地上,不敢再多说话。
晏学昕见状,呵呵笑道:“小明,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条忠狗,谁的话也不听,只对你言听计从。”
左明无心无绪,像一只倦鹰,对外界视若无睹,渐次地沉入自己的孤独暗渊。
他逐渐疲累,倦怠,无力去挣脱这危局。
他想画地为牢,将自己囚困,
“左明!”晏学昕大喝一声,将左明唤醒,“听我的话,赶紧离开这北都市,你要是心情不好,就什么也别想,让我来安排。”
“老师,你就算这样对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不会记得你。”左明面无表情。
晏学昕:“你不记得最好,你要记住的只能是你自己。”
忽而这个儒雅斯文的在文艺圈享有盛誉的老人,靠近左明,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是他们认识数年以来,晏学昕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晏学昕苍老而起皱的手,按在左明洁白如玉细如羊脂的手上,像父亲抚摸儿子,恳切地对他说:“小明,有我在。”
卫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仿佛很激动。
他幽绿的双眼发/射/出炽热的光,眼神里充满渴望。
他小心翼翼地匍匐向前,脑袋靠近左明的膝盖,混像一只狂热而恐怖的蛇。
“明总,我也在。”
卫宣像是握住宝玉,轻轻一挨左明的手,随后又受惊似地放开,他不敢玷污他的身体。
第133章
一场追捕左明的行动正式在北都市展开。
白晗在解决官/场这个层层勾结的大难题后,迅速将矛头对准左明。
北都市第一把手,权倾一城的市/委书记毕觉松被押送到京城,正值群龙无首之际,中央空降了一个代理市长到北都市暂管政务。
代理市长名叫耿在忠,年近五十,是白晗的七叔公白无卿特定指派的来北都市的任职人选。
耿在忠一到北都市赴任,第一个去会见的人便是白晗,这正好切合白晗的心思,于是他将自己的筹谋与耿在忠说了。
白晗提出要动用警局的力量逮捕左明,耿在忠自然答应,并说市里所有的干警力量任他支配。
白晗见耿在忠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猜度他是七叔公给自己的一个表面傀儡,任他使唤。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束手束脚。
就在晏学昕为左明筹谋逃跑路线时,白晗这边已经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
第一支队由警察陈羡生带队,追捕左明的忠犬卫宣。
第二支队则是白晗和顾以安一起,通过技术破解左明的ip地址,精准定位,在夜间跟踪他位置的车,对他实施抓捕。
第三支队,白晗让自己的心腹手下荆复带队百余人,对机场、高铁、轮渡等重要交通线进行排查,彻底封死左明的逃跑路线。
陈羡生驱车一路跟随卫宣,五辆警车紧紧咬住卫宣的车,分别从五个不同地方位堵住他逃跑的道路。
对他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没成想卫宣开车横冲直撞,为了逃跑,直直地往人多的行人里猛踩油门,陈羡生佩戴扩音器,大声警告卫宣:“住手!你已经被包围,赶紧束手就擒,不然罪加一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卫宣听到这话,狂笑起来,“可真够无聊的!一群垃圾玩意儿,想抓住我,下辈子吧!”
随后他不管不顾,红灯绿灯乱闯,路边的行人被他撞飞几个,陈羡生让一辆车里的警察停下来去检查行人的伤势,他则是继续跟上前方叫嚣跋扈的卫宣。
卫宣开车越逃越快,陈羡生咬死不放。一旦离开市区中心,警车的力量马上显示出来,没有了群众百姓的顾忌,他们也野蛮起来,加足马力,一脚油门撞向卫宣的车。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卫宣的车被两辆警车撞翻在高速的侧边,他忍不住笑出来,车窗后视镜一双幽冷的眼像鬼一般,于夜间显得格外恐怖。
陈羡生立刻下车,手持枪,小心翼翼地靠近车里的卫宣。
同时其他警察也立马下车,谨慎地靠近,对卫宣形成一个包围圈子。
陈羡生一马当先,果断打开车门,揪出头皮冒血的卫宣,仔细搜他的身体,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武器。
周围警察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陈羡生给身旁的警察沈勉使了一个眼色,沈勉会意,将一副银色镣铐铛啷一声拷在卫宣手上。
“啊啊啊我没有罪你们干什么要抓我啊!!!”卫宣叫嚷,疯疯癫癫,像精神病一般手舞足蹈。
“老实点,哪个犯罪的人会承认自己有罪?!”陈羡生揪住他的后脖领,一把将他塞在警车后座位,“你杀人如麻,斩你千万遍都不够洗刷你的罪孽!”
“呸呸呸!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人?我杀的是人吗,她们都是畜生而已,我杀她们天经地义啊啊啊!你们赶紧放了我!!!”卫宣像一个疯子,嚣张叫喊。
沈勉用一个污浊的毛巾塞住他的嘴,又拿出一条绳索捆住他:“你真的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白晗和顾以安按照定位,锁住一辆黑车,与想象中相反的是,黑车开得很慢,晃晃悠悠。
不过车辆倒是会找地方东拐西拐,像一只小老鼠躲在密密麻麻的黑/洞里,让白晗一时之间很难抓住他。
白晗凝神沉思,他突然停止住车。顾以安问:“老白,怎么了?”
白晗问:“以安,你觉得我们跟踪的车上的人是左明吗?”
顾以安疑惑:“定位是他,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