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转而,这个乞丐扭过身,跑到一处阴凉地,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某个东西吃。
  顾以安凑近,看到这个乞丐,正在满手抓着发出令人作呕气味的东西,居然是屎!
  应该是哪个幼儿园小朋友拉的,顾以安差点没吐出来!
  他用手捂住嘴鼻,退出几步远。
  那乞丐又扭过身,嘴里的涎水,直直地挂在地上,嘴角沾满了黄色的屎,几只苍蝇嗡嗡地围着她转。
  乞丐嘻嘻哈哈地又朝顾以安冲过来,顾以安拔腿就跑,心里暗骂,这到底是什么小区啊,什么疯子都跑进来!
  顾以安小喘片刻,乞丐离他越来越近,嘴鼻喷出的气息,差点要把人的天灵盖掀翻,实在太令人作呕了!
  乞丐满屎的手,离顾以安只有一米远,顾以安镇定下来,反过来,将乞丐的手臂按住,使她没法靠近。
  转角处,出现了一个蓝色制服的警察,顾以安如同看到恩人一般,向警察招手。
  警察快步跑近,没理会一脸受惊的顾以安,他从挎包里拿出绳子,将乞丐的双手捆住,并拿出大量的湿纸巾,给乞丐擦拭脏污的双手和脸。
  “这位同志,你受伤没?”警察将乞丐收拾干净,才看向顾以安。
  “呃,我没事。”顾以安看这个警察,动作熟稔,好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而且对这乞丐的态度,似乎还有些好,难道他们两个认识?
  警察从包里拿出一管镇定剂,朝乞丐手背上打下去,才停住乞丐“咿咿呀呀啊啊啊”的狂叫声。
  “秋姨,我们回家吧。”警察把乞丐抱在背上,轻声说。
  秋姨?顾以安敏感地抓住这个关键词,因为根据他获取的资料,季寻的母亲叫廖寒秋,难道——?!
  他脚步匆匆地跟上警察,问:“请问这个人是不是叫廖寒秋?”
  警察止住脚步,略有深意地看着顾以安,问:“你是谁?”
  这个问题顾以安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解释说:“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季寻是我表弟,我来北都找他,四处打听,也没找到,我还以为他在家,所以一路找到了这里。”
  顾以安说完,还是有些担忧,尽管七七已经给他安上了“季寻的表哥”这个身份,可面对乐此不疲给他挖坑的系统,他还不能完全放心。
  系统七七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自信地安慰顾以安:【老大,别担心,本王的设定,是灰常强大哒,他们没人怀疑你的身份。】
  眼前的警察犹豫片刻,对顾以安说:“她是叫廖寒秋,季寻的母亲,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等会儿再跟你说,我要先把秋姨带回去。”
  警察骑着摩托车,将廖寒秋绑在身上,顾以安也坐在摩托车上,紧挨着廖寒秋。
  他仔细地观察到,在这位失心疯的母亲头上,长满了刺目惊心的烂疙瘩,后背骨头高高耸起,枯瘦到脱相。
  一路十分钟的骑行,蓝色制服警察来到另一片小区,他停好摩托车,将昏睡的廖寒秋扶到一个小屋房间里,帮她脱掉黏腻脏污的厚外套,打开空调,顿时屋内一片清凉。
  一顿操作下来,警察脱掉警帽,用纸巾擦拭满头的汗水。他递给顾以安一瓶矿泉水,简陋的平房屋,只有两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我叫陈羡生,北都市松岭派出所的一名民警。”蓝色制服警察先开口自我介绍。
  “我叫顾以安。幸会,陈警官。”顾以安喝了一口水,切入正题,“为什么秋姨变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陈羡生脸色凝重,语气如一口风雨飘摇沉重至极的钟:“顾先生,你的表弟,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他的母亲,在听到这个消息,疯了。”
  顾以安追问:“什么叫法律意义上,已经死了。我知道他毕业就出道当演员,很久没联系,怎么突然间就——”说罢,他神态悲恸地望了一眼在床上昏睡的廖寒秋,“秋姨,是你一直在照顾吗?”
  陈羡生惭愧道:“说不上照顾,但她的丈夫出车祸死了,季寻又是独子,我不愿意她被送进精神病院,于是就在离我工作不远的小区租了个房子,带着她一起生活。”
  一席话,顾以安判定,这位警察肯定知道某些内隐。他和廖寒秋非亲非故,为什么要照顾她?难道仅仅是出于做警察的正义关怀吗?
  但现在,他还不能急于刨根问底,徐徐图之,才是上策。
  顾以安感激地朝陈羡生拱手:“陈警官,感谢你能照顾秋姨!”
  陈羡生沮丧地摇头:“不能算是照顾,她原来也是个正常人,要不是我们警察破不了案,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破不了案?”顾以安果然听出蹊跷,“陈警官,我表弟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羡生浓眉皱起,无奈地叹口气:“我要是知道,秋姨就不会疯。”
  绕来绕去,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刚刚顾以安还激动地等着陈羡生说出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这系统给的任务,真的要自己“亲力亲为”啊!
  到了饭点,陈羡生请顾以安吃饭,说再详谈具体的情况。
  走出小区,便是烟火一条街。陈羡生熟悉地来到一个土家菜馆,老板娘认得他,起身相迎:“陈警官,今天发财了?难得破费啊!”
  陈羡生说:“请朋友,先记账,月底发工资一块儿结。”
  老板娘亲切地笑:“说什么记账,这一顿免费,我请你!”
  陈羡生断然拒绝:“那可不行!”
  老板娘扎着花色头巾,脸色红润,拿着菜单轻轻在陈羡生头上一扣:“哎呦,陈警官,做事这么有原则啊。”
  顾以安在一旁早就看出端倪,陈羡生长得修长挺拔,浓眉大眼,这老板娘大概也是个迷妹儿。
  陈羡生选了一个极其安静的包厢,菜上来之后,他便谨慎地关好了房门。
  “顾先生,刚刚我说你表弟死了,你倒是很镇定啊。”陈羡生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不瞒你说,其实,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一个失去联系太久的人,大概率要出事。”顾以安早有准备,他知道陈羡生肯定会再三确认他的身份。
  陈羡生点头,问:“你也是演员吧?”
  顾以安承认:“是,之前在外市里工作,近些天才到北都市工作。”
  陈羡生打开手机微博,热搜文娱榜和影视剧话题榜被顾以安牢牢占据:“你最近演的古装剧《护江山》很火啊,我们单位的女生都在追。”
  顾以安谦虚道:“陈警官,你过奖了,都是公司善于营销,我不过尽力做好我的事情。”
  陈羡生收起手机:“你是季寻的远房表亲吧?”
  “是的,不算特别熟,我一直在外市工作,恰好来了北都,就想找找他。没想到……”顾以安的神色黯淡,似乎陷入巨大的悲伤。
  陈羡生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顾先生,季寻之前刚出道的时候,也如你这般火,后来一夜间消失不见,他的母亲多次报案,无奈局里一直没线索,找不到人,一直拖,最后不了了之。”
  要知道,世界上最无奈的四个字便是“不了了之”,廖寒秋便是这样数次寻人无果后,最终心力憔悴,患上失心疯。
  顾以安吃完饭后,加了陈羡生的vx,方便联系。
  “陈警官,如果你这边有关季寻的消息,请你一定告诉我!”顾以安语气肃重地说。
  “尽量。”陈羡生谨慎地说,他不能打包票,毕竟季寻已经失踪两年,他不过一小小派出所民警……
  两个人又沿原路返回,来到廖寒秋这里,只见这位可怜的母亲,邋遢地躺在床上。
  有人在敲门,顾以安打开,进来一个四十岁的妇女。
  陈羡生说:“这是我请来的钟点工,给秋姨清理身体卫生的。”
  说罢,陈羡生和顾以安走出房间,让钟点工阿姨单独给廖寒秋清理身体。
  陈羡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问顾以安要不要抽,顾以安摇头。
  打火机点燃烟,陈羡生熟悉地抽起,两个人站在树荫下,一时默默无声。
  “我每天都会请护工来给秋姨清洗身体,如果我不把她锁在屋子里,她马上就会把自己搞得一身脏,就像你今天所见到的那样。”陈羡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气,说。
  顾以安仿佛做了一个决定:“陈警官,我作为季寻的表哥,有义务照顾秋姨,以后,我来照顾她吧。”
  陈羡生苦笑一声,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不了,我习惯了。而且,你是演员,平常会很忙。”
  说罢,他叹口气,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以后,有时间,来看看她吧。”
  陈羡生租的房子旁边挨着几户人家,其中有一个老头面色慈善,和陈羡生很熟。
  陈羡生递给老头一袋槟榔:“王叔,下午我去上班,你可帮我紧着点儿秋姨,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老头眯着眼:“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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