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新娘 第15节
我宁愿让自己死千次万次,也舍不得伤他一根头发。
“明明是你主动吻我的……”眼泪涌上来,又被我强行压下去,“明明是你先喜欢我的。”
“我什么时候吻过你?”宋珸疑惑地拧眉。
“在第一世,在我的婚礼上。”我低语,“小叔,其实我是从半年后重生回来的,已经死过两次了,每一次都好痛,好痛。”
宋珸眉头皱得更深,叹气:“你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他不相信我。
他以为我有病。
“好啊,我会去的。”我乖巧地点头,“对了,您第一次对我这个亲侄女产生性欲的时候,也去看心理医生了吗?还记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我该不会还没成年吧?宋先生,别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了。”
“住口!”宋珸蓦地扬起手,在巴掌落到我脸上的前一秒又猛然停下。
他慢慢收回手,退后几步与我保持距离,眼神决然:“宋星玓,如果你继续发疯,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怎么?这是打算跟我断绝关系?
我失笑:“提醒你一下,我们有血缘关系,断不了的。”
宋珸什么都没有再说,将我抛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低下头,注视着那只被割破的手腕,血还在流,不停地流。
真疼啊。
那晚,我回到家,没有开灯,独自坐在地板上,机械地用指尖抠弄着手腕上的伤口,每当它快要凝固时,又被我生生撕开。
指甲缝里浸满了血,鲜红而又黏稠。
天花板上传来小孩子的蹦跳声,空气中传来邻居家的饭菜香气,每家每户的窗口都亮着灯,或在吃饭,或在看电视,或在笑,或在闹。
姜韵发来消息,激动地分享她男朋友为她制造了什么惊喜。
我在黑暗中认真回复:哇!好甜哦!太开心了!恭喜恭喜!
有血蹭到了手机屏幕上。
我懒得去擦。
对了。
宋珸不心疼我,是因为我的伤口太浅了,如果把它弄得深一点,再深一点,他是不是就会心疼我了?
我立刻更加卖力地撕扯起了手腕上的伤,每撕开一点,都带着希望。
“邻居小姐?”
时遇的声音隔着暗门传过来。
一遍又一遍。
带着温柔。
带着关切。
我陡然回过神,垂下手臂,起身一脚踹开暗门:“叫魂呢?”
他抬眸看我,声音低哑:“你们睡了?”
我微笑:“对啊,做了好几个回合呢,小叔的技术不要太棒哦。”
时遇瞥向我手腕上的伤,扯起嘴角:“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气得我想一掌劈爆他的头,胳膊却使不上力,只能咬着牙打开了医药箱。
“需要我帮忙吗?”时遇贴心道。
“滚。”
那天过后,宋珸开始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
我赔着笑脸去医院接他下班,他把我当透明人一样视而不见。
我故意抱住他胳膊,他随手一甩,我整个人差点飞出去撞墙。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别扭的男人!?
暗恋多年的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他却像对待敌人一样竖起层层防护罩。
有胆子喜欢我,却没胆子跟我在一起。
好,既然他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看谁耗过谁。
半个月后,我心灰意冷地承认,我确实耗不过他。
当年宋珸那么决然地把我拦在他家门口,从此与我疏远了整整三年,如今只是半个月不联系我而已,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第一世他甚至可以若无其事地去参加我的婚礼。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瞪着时遇。
“那就把怒火发泄到我身上吧。”时遇笑道。
“好啊。”
我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利落地在他左脸颊划下两道口子。
时遇苍白的脸上霎时多了一个鲜红的叉,鲜血从伤口缓慢流淌下来,他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声不吭地抬眸凝视我。
“这是印章。”我说,“代表你是残次品的印章。”
“也代表我属于你。”时遇笑容中带着痴迷。
属于我?
谁稀罕?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恶心。”我皱眉。
时遇扬起的嘴角慢慢垂了下去,目光落在地板上。
嗯,心情好多了。
我顺手给宋珸发送了半个月以来的第一条消息:小叔,我家灯泡突然坏了,四周好黑,我好怕。
本以为宋珸会像往常一样无视我,结果不到五秒便收到了他的回复:在家等我。
看来这半个月的冷战也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让宋珸消气了。
于是,我立刻开始沐浴焚香,换上性感睡裙,摆上红酒鲜花。
小别胜新婚再加上酒后乱性,这一次,我不信宋珸还能抵抗得住。
门铃准时响起。
我飞速冲过去开门,差点跌进宋珸怀里,笑容灿烂:“来啦。”
宋珸伸手扶住我,瞥了眼我身上的裙子,拧着眉移开目光:“不冷吗?”
冷什么冷,等会儿还要全部脱光呢。
我顺势挽住他的胳膊,亲昵地把他拉进了屋,宛如一个熟练的老鸨。
现在我已经完全顾不上害羞了,再羞下去男人就要跑了,还是脸皮厚点胜算较大。
宋珸用更加熟练的动作抽回他的胳膊,一心扑在修灯泡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修好了。
好快的男人。
一想到暗门后面的时遇正等着看我笑话,我连忙拦住打算离开卧室的宋珸,讨好般地冲他笑:“辛苦啦,我请你喝酒吧!”
“不了。”宋珸表情冷淡,“我从不喝酒,你也少喝点。”
“那是人家特意为你买的酒,很贵的,陪我喝一下嘛。”我往他怀里凑。
宋珸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踮起脚尖,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紧紧贴着他,胸口加速的心跳,隔着我的睡裙他的衬衣,清晰地传递给对方。
亲爱的小叔。
抱我吧,吻我吧,爱我吧。
成为我重生的理由,成为我活下去的意义。
可宋珸很快便从短暂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我,冷声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他又一次转身离去,又一次头也不回。
到底要经历多少次,我才能适应那个冷漠的背影呢?
我冲出去追到电梯前,拽住宋珸的衣袖,苦苦哀求他别走。
当然,他最终还是走了。
把那个穿着单薄睡裙的我,扔在了冰冷孤寂的晚风中。
这个男人,可能真的不爱我。
或许,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一厢情愿。
于是,我推开暗门,与时遇四目相对。
他眼中没有讥讽,也没有挑衅,就只是静静注视着我。
如此悲伤的夜晚,陪在我身边的人,就只有这个变态。
我解开束缚住时遇手腕的锁链,倒了一杯酒递向他。
就算他扑上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也无所谓了。
此时此刻,我只想找个人陪我喝酒。
时遇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如同在品尝甘露。
我握着酒瓶,与他碰了下杯:“祝我下辈子碰到个好男人,不是怂货,不是变态,也不是亲叔。”
“会实现的。”时遇说。
我在他身旁坐下,往肚子里灌了一口又一口酒,一瓶喝完,立刻再开一瓶。
一直喝到头昏眼花胃痛不止,我才扔掉酒瓶,掉起了眼泪:“可我只想要宋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