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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第74节

  手一扬,细碎的纸片洋洋洒洒落下。
  纸片太碎,无法粘黏复原。
  男人周身气压骤降,素琴噤声不敢言。
  “我离开后,夫人做了什么?”顾如璋冷声问道,锦靴踩过纸屑,朝香炉走去。
  素琴:“夫人照例喝了安胎药,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夫人说想练字了,于是去了书房写写画画,然后……然后就回了寝屋,点了熏香在榻上看书。奴婢在一旁候着,不知怎么就、就睡着了。”
  顾如璋解开香炉盖子,炉中还剩三分之一的香没燃完。
  不到一个时辰,她跑不远。
  顾如璋翻了翻她常用的抽屉,她果然将圣旨带走了。
  顾如璋转身踏出屋子,在檐下问道:“夫人何时离开的云翎居?”
  扫雪的婆子们放下笤帚,回忆道:“估摸着有一个时辰了,夫人叫了车夫,好像是去济世堂。”
  顾如璋面色难看,疾步走下屋檐,去了马厩牵马。
  她的病早已痊愈,去哪门子济世堂。
  ……
  腊月间,陆续有百上街置办年货,集市人头攒动。
  薛玉棠拢了拢披风,扶着后腰,慢慢走在街上,每一步都稳稳的,她好不容易摆脱掉顾府的马车,来到西市最近的车坊租赁马车。
  热闹的集市后面,行人三三两两,不远处整齐排着一列马车,薛玉棠步子不禁快了几分,眼尖的车夫迎了上来,笑脸
  问道:“夫人租车吗?来来来,看着我那辆马车。”
  车夫指了指那边的马车,问道:“夫人要去哪啊?”
  “城南码头。”薛玉棠说着就往车夫指的那边去。
  阵阵马蹄声传来,顾如璋策马而来,鹰隼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薛玉棠瞳仁紧缩,心紧到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转身,急急离开。
  男人绾紧缰绳,策马从她面前掠过。
  “吁——”
  顾如璋勒挺疾驰的骏马,拦住她逃走的道,“夫人要去哪?”
  他从马背上下来,大步流星朝她走开,蓦地伸手,将转身的她拉住,垂眸看向披风也藏不住的隆鼓小腹,冷声道:“夫人有了身孕,也要逃么?”
  男人阴沉的脸上愠色浮现,握住细腕的虎口用力收拢,薛玉棠喉咙发紧,想说的话凝在喉间,怎也道不出来。
  ……
  婆子丫鬟们在院子里打扫,忽见将军横抱着夫人出现在视线里,夫人的目光看过来,立即低头将脸埋进将军的臂弯,扯着披风遮住脸。
  顾如璋抱着薛玉棠走过院子,厉声吩咐道:“都散了!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屋!”
  婆子丫鬟们纷纷低头,拿着扫帚迅速离开院子。
  寝屋里的夜合藤味道已经散去,顾如璋抱着薛玉棠入屋,后脚一勾,房门嘭的关上。
  薛玉棠被放在榻上,男人立在她面前,脸色极其难看,刺骨的寒意从他身上散出,她手搭着小腹,害怕地咽了咽嗓子。
  顾如璋一步步靠近,岔|开的腿刚好将她的双膝圈在腿间,冷声道:“倒是小瞧玉娘了,都学会用夜合藤了。”
  “是你无耻,曾在我屋中燃这香。”
  薛玉棠如坐针毡,身子在榻上往后退着,“我留了和离书,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如璋冷笑,看了桌上的碎屑,俯身而下,双臂撑在她身侧的榻上,“玉娘是说那些纸屑。”
  薛玉棠看了过去,皱眉道:“你、你无耻!”
  “我无耻?”顾如璋冷声嗤笑,垂眸看着生气的她,“如何?”
  如何两字说得理直气壮,不带一丝含糊。
  “怀着我的孩子离开,这叫哪门子的,一别两宽。”
  顾如璋抚上女子隆起的的肚子,一掌握不住,薛玉棠害怕地颤了颤,隔着衣裳感受到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手掌游走间,肌肤像是火苗灼烧。
  掌心握住的是未出世的孩子,顾如璋抬眸看着她,“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他偏执地说着,搭在肚子上的手掌慢慢挪至她后腰,抬起她粗笨的腰肢,贴近他,薛玉棠眼睫颤动,男人的身影压得越来越近,她呼吸一紧,胸口像是压了巨大的石头,逼得她喘不过气。
  薛玉棠抬手抵着男人的肩膀,眼眶微红,崩溃道:“裴凌要杀你,他要复仇。”
  顾如璋愣怔,这就是她逃离的原因?
  “他想杀你,”薛玉棠眼里泪花打转,声音带着哭腔,“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要我杀了你啊!”
  这场婚姻是顾如璋强求来的,薛玉棠本就不愿,是恨他的,裴凌不达目的不罢休,昨日是以母亲的下落相要挟,后日会是什么?大后日呢?
  裴凌已经杀红了眼,有的是逼她的法子。
  顾如璋沉声道:“三日后裴凌问斩,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掀不起风浪。”
  贴着她后腰的手掌用力,掌根带着力,推着她入怀,顾如璋抱住她,唇擦过她泪痕涟涟的脸蛋,舔舐干净温热的泪。
  薛玉棠别过头去,哽咽道:“强扭的瓜不甜,放过彼此。”
  顾如璋顿住,脸色阴沉的吓人,漆黑的双眸如幽谷寒潭,望不到底。
  他倏地握住薛玉棠的下颌,紧绷的唇缓缓张开,冷声道:“解渴就好,何必求甜。”
  顾如璋大手抚上她的肚子,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玉娘不是正怀着我们的孩子?”
  男人的大掌游走在腰侧,又缓缓往上,轻抚她的肚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吻上她的小腹了,薛玉棠紧张,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肚子蓦地抽搐,薛玉棠捂住肚子,疼得出声。
  顾如璋一下紧张起来,阴翳的脸上浮现担忧之色,“怎么了?”
  薛玉棠脸色煞白,温软的手推开顾如璋的大掌,“肚子痛,它好像踢了我一下。”
  顾如璋赶紧抱她躺在榻上,垂眸看向圆滚滚的肚子。
  男人沉眸,眼梢缓缓上扬,正声道:“孩子在抗议,说让爹娘不分开。”
  第51章 别哭
  济世堂内存放了不少姜柔收集的医书典籍,顾婉音从皇宫出来,在谢淮旌的陪同下,去了济世堂。
  姜柔一听发生的事情,眉间染上怒色,握紧了拳头,恨得咬牙切齿,“真是疯魔了,为了那些诡术,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师父当初应该硬下心来,不带他回药王谷,任他在街上自生自灭。”
  夜长梦多,也不用等到三日后,今儿就该将他斩首。
  “两月前是有阿璋失踪的消息传回京城,哪知他们竟趁机将蛊毒下在了阿璋身上。”顾婉音愁容满面,术业有专攻,她们两人都不擅长蛊毒,还有五日蛊毒就要发作了,得赶快找到破解的法子。
  两人在书架上翻寻可能记载的医书。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阿音,我找到了!”姜柔激动说道,拿着医书朝顾婉音走去。
  顾婉音看着姜柔递来的那一页。医书中记载了寥寥几句,不过是如何养蛊,症状如何,解蛊还需将蛊虫从体|内引出来。
  此蛊以血滋养,尤其是新鲜的脐带血,蛊虫最是喜欢。
  顾婉音双手紧握,医书页角被揉得皱巴巴,心中燃起一阵怒火,冯甸故意说了那些,倘若他们救人心切,真的用了脐带血,后果不堪设想。
  顾婉音颤抖着手将医书合上,思绪纷乱,无力地坐下。
  将蛊虫引出。
  寥寥数字,便是解蛊的法子,具体如何也没有记载。
  *
  月上中天,隆冬腊月的月光总是带着青霜,即便没有风,也是寒气逼人。
  房中的炭火烧得火热,与外面的冷霜形成鲜明的对比。
  薛玉棠将脸上的脂粉洗干净,因为有了身孕,她都鲜少用脂粉的,总是淡淡擦一层,掩住憔悴的脸色。在梳妆台前卸去头饰,她拿起篦子梳头。
  已经没提再和离的事情,因为薛玉棠知道,她说再多,他也不会同意,只会将她看得越来越紧。
  顾如璋走了过来,从她手中拿过篦子,动作熟练,仿佛每日都是如此,可他明明才出征回来。
  屋子里暖和,是以两人都没穿厚衣裳。
  顾如璋站在薛玉棠身后,修长的指挽着她柔顺的乌发,垂眸看去,女子坐着,隆起的肚子圆滚滚,她身子纤瘦,手臂纤细,脸蛋圆润了一些,显怀的孕肚倒是让她妩媚了几分。
  铜镜里映着顾如璋的面容,他的目光锁在孕肚上,薛玉棠被看得极不自在,抬手遮住她的肚子,不让他看了。
  顾如璋笑了笑,将篦子放回梳妆台,顺着她抬起的手臂看去,臂膀盈出一抹弧度。
  也并不是只有肚子大了。
  薛玉棠察觉他的目光,脸上泛起一抹薄红,遮也不是,挡也不是。她伸手搭着梳妆台台面,借力起身,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身子也变得笨重,每次坐着起身都费劲,顾如璋握住她暖和的手,扶住她的腰肢起身。
  “我乏了,想睡觉。”薛玉棠说着就朝床榻去。
  顾如璋扶她坐在床上,忽地蹲身,朝裙摆伸去手,薛玉棠吓了一跳,双足往回缩了缩,弯腰按住他的手,可大着肚子根本就弯不下去腰。
  顾如璋轻笑,“睡觉不脱鞋么?”
  薛玉棠皱了皱眉,讪讪收了手,小声道:“我自己来。”
  顾如璋回握她的手,扶她坐正,并不让她自己动手。他蹲在床边,从裙下握住脚踝,曾经一掌又余,如今
  刚好合适。
  鞋袜褪|去,指腹轻碰莹白的玉足,薛玉棠眼睫轻颤,从他掌中缩回脚,掀了掀被子,藏了起来。
  锦被里放了汤婆子,热气袭来,薛玉棠脱掉最外面的衣裳,钻进被子里,侧睡着,将背影对着男人,闭上眼睛睡觉。
  衣料的窸窣声响起,薛玉棠知道他在脱衣裳,不禁握紧被子,有些紧张。
  不消片刻,身后的床榻凹陷,男人掀开被子,躺在她身后,被中的手臂横了过来,从后面拥着她,握住她护着肚子的手。
  握住女子的手越来越紧,连带着他也靠得越近,健硕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彼此气息交融,两种气息一时间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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