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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第58节

  顾婉音凭过自己的脉象,已经好了许多,但若是要如常人那般说话,还需要修养些时日。
  薛玉棠坐在椅子上,摇着团扇,眉眼弯弯地扬起抹喜悦的笑,道:“姜师姨妙手回春,娘现在都不用拐杖了,再过些日子,大抵能恢复如初。”
  话音刚落,薛玉棠觉得不妥,紧接着补充道:“娘的医术也了得,在咱县里是公认的赛华佗!”
  “你这孩子,一个也不得罪。”姜柔笑着打趣她道,顾婉音也跟着一笑。
  “来,我瞧瞧你的病症如何了?”姜柔说着来到薛玉棠身边坐下,将诊垫放在桌上。
  薛玉棠伸手过去。
  姜柔静静号了一会儿脉,她诊脉时总是一言不发,神色有些严肃,薛玉棠的心里每次都没有底。
  这一次把脉的时间比以往都久,薛玉棠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左右两只手都号了脉,姜柔浅浅一笑,问薛玉棠道:“这段时间心疾可再犯?”
  薛玉棠细细回想,眼眸忽地亮起,道:“您别说,还真没有再犯了。”
  姜柔没急着收诊垫,笑道:“已经痊愈了。”
  突如其来的喜讯让薛玉棠猝不及防,她愣了须臾,笑着抚上胸口,掌心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炙热,鲜活。
  薛玉棠喜极而泣,捏着丝绢低头,擦拭眼角的泪。
  姜柔看向顾婉音,道:“阿音,自师姐离开药王谷后,便没与你一起号过脉了,如今手指有力,可否把脉?”
  顾婉音点头。
  “让阿音给你诊一诊。”姜柔示意薛玉棠过去。
  薛玉棠有些疑惑,但还是过去让顾婉音号了号脉。
  顾婉音慢慢抬起手,指腹搭上薛玉棠的手腕,仔细把了很久,时而蹙眉,时而指腹轻压手腕脉搏。
  半晌,顾晚音脸上露出笑来,嗓音沙沙的,问道:“棠儿,你的月信晚了几日?”
  薛玉棠:“有五六日了,应是前阵子吃多了冷饮,迟迟不来。”
  最近夜夜都被顾如璋缠着,次次都是她体力不支睡了过去,薛玉棠太过疲倦,便没太注意月信,如今仔细一算,竟晚了些日子。
  顾婉音的嗓子一说话就不舒服,但更希望亲口将这消息告诉她,笑道:“哪是冷饮吃多了,傻孩子,你是要当母亲了。”
  薛玉棠僵在远处,脸上没有笑意,神色木讷,脑中一片空白。
  明明才刚成婚,她怎会有了顾如璋的孩子?
  薛玉棠僵坐在椅子上,宛如进了死胡同,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发抖的手掌抚上小腹。明明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怎就有喜了?
  “一个月了。”姜柔说道,薛玉棠的身子太弱,加之月份也小,这脉象不太明显,她也是诊了两次才有定论。
  “娘,姜师姨,先不要告诉阿璋。”薛玉棠一开口,声音都是颤抖的。
  姜柔与顾婉音都是过来人,估摸着她是想亲口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便帮她一起瞒着。
  姜柔把神色恍惚的薛玉棠引到一旁,叮嘱道:“如今月份尚小,脉象不稳,前三个月需格外小心,不可行房。”
  薛玉棠脸颊忽而热了起来,抿唇点了点头。
  姜柔:“这段时间会有嗜睡、食欲不佳的症状,是正常的,偶尔会突然嗜酸,也是正常的。”
  薛玉棠从西院回到云翎居,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恍恍惚惚坐在凉榻上,手掌放在小腹上,心乱如麻。
  幸是方才在顾婉音房里没有伺候的丫鬟,否则此时这消息就
  已经传到了顾如璋耳中。
  此前,薛玉棠回答太子妃那问题时,头头是道,如今她意外有了身孕,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
  夜里,薛玉棠早早就歇下了,男人沐浴出来,回了床榻,长臂一伸,从后面抱住她。
  男人的胸膛抵着后背,沐浴后清凉的温度逐渐攀升,薛玉棠身子一僵,心紧到了嗓子眼,一只手本能地护住侧躺的小腹。
  薛玉棠抓着寝衣,瓮声道:“我有些不舒服,今夜不要了。”
  “明日我随陛下去乾山,玉娘乖乖待在府中。”顾如璋开口说道,似乎是在跟她讲条件。
  薛玉棠犹豫一阵,答应下来。
  顾如璋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温声道:“睡吧,好好休息。”
  男人抱着她入眠,答应的事情没有食言,薛玉棠却心乱如麻,迟迟没有睡着。
  天微微亮,薛玉棠迷迷糊糊中被男人松开,他起身离开罗帐,动作很轻,去了外间穿衣。
  清晨,帝王去乾陵祭祀,皇室子弟与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吏都随行,浩浩汤汤的队伍往京城出发。
  此行去乾陵,祭祀不过是引蛇出洞,随行的禁军刻意有所减少。
  顾如璋挽着缰绳,跟在御撵后面,行至转弯处,余光才漫不经心地瞥向队伍靠后的肃祁。
  顾如璋敛了眼锋,目光无意间扫到开国侯谢淮寇,他厌恶地皱眉,敛了目光,骨节分明的长指用力握紧缰绳。
  今日云团厚重,大朵云团遮住了太阳,有些闷热,估摸着晚些时候会有场大雨。
  两山夹着一条宽阔的主道,队伍刚行至此处,后面忽有几匹马仰头嘶鸣,失控地往前冲撞,即便用力扯住缰绳,也于事无补,人仰马翻,现场陷入混乱。
  眼瞧着失控的马带着御驾往前奔,汪贵吓得脸色煞白,嗓子都破音了,“护驾!护驾!”
  顾如璋一跃而上,手中沾了麻沸散的箭矢刺向疯马的脖子,另一只手用力挽住缰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疯马制服。
  几乎是同时,平阳长公主的銮驾也失控,马直往对面的山撞去,谢铮忙跃到车顶,跳下扯住缰绳。
  差一点,那马就撞到陡峭的山壁了。
  两山相夹,前后突然涌出两批精锐的士兵,将他们围住,人数远胜随行的禁军。
  “杀了皇帝老儿——”
  于此同时,陡峭的山崖两边落下石头,巨石滚落,砸伤了许多禁军。
  顾如璋从怀中拿出信号弹,“咻”的一声窜入空中炸响。
  “列盾,护驾!”
  一声令下,拿盾的禁军护住从御驾出来长袖掩面的帝王。
  场面混乱,只听得兵刃相击的声音。
  良久,山崖边投下的石头停了,双方仍在激战。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白发长髯的玄衣男子从天而降,阿蛮长缨枪一挥,震开了数名禁军。
  他双目浑浊,力大无穷,所过之处无人能挡,轻轻松松便杀出了一条路来。
  锋利的长缨枪直往掩护帝王的铁盾去。
  顾如璋执戟一挑,用力击开长缨枪。
  阿蛮被旁边的力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扭了扭脖子,凌厉的眼看向坏了好事的人。
  顾如璋愣怔,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阿蛮可没有心软的,蓦地握紧长缨枪,奋力朝他刺去。
  顾如璋抬腿,侧身躲开,却因方才的恍惚愣神,让长缨枪划伤了腿。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阿蛮比之前交手时更强了,招招致命。
  阵阵马蹄声响彻云霄,楚宣帝领着大批禁军赶来,围住队伍后的逆贼。
  楚宣帝从出发时,便没乘御驾,祭祀队伍离开许久,才领兵离京,还真是等到了顾如璋的信号弹。
  长剑架住肃祁的脖子,楚宣帝冷声命令道:“押下去。”
  队伍尾部的逆贼尽数被擒,楚宣帝命禁军赶去支援前方,可当他来到前面,瞧见与顾如璋撕打的白发男子时,骤然一惊。
  容颜虽老,但那张脸他都记着的。
  他用的也是长缨枪。
  楚宣帝对那招式太过熟悉,当即便认定是他,厉声道:“顾如璋,不得伤他!”
  这厢,剩下的逆贼见援军赶来,纷纷撤离,动作慢的,已被禁军擒拿,只有阿蛮,没有接到撤退的指令,还在与顾如璋交手。
  禁军欲上前,楚宣帝呵道:“所有人,不得伤他!退后!”
  混乱散去,躲避的平阳长公主从列盾中出来,瞧见那白发男人的样子,不敢相信地捂住嘴,“淮旌哥哥。”
  平阳长公主不由自主朝他奔去,阿蛮用长缨枪震开顾如璋,听见笛声的指令,握住长缨枪跃身刺向平阳。
  楚宣帝执剑挡了一下,谢铮紧随其后,长剑挑开长缨枪,惊异为何这男子长得如此像他父亲。
  在场众人都惊讶,因为此人极像开国侯。
  开国侯微微蹙眉,心中暗道不妙。
  他没死?
  不可能,不应该。
  *
  薛玉棠的心太乱,以致于无法认真思考这孩子的去留,她的去留,便在窗边绣花,静心凝神。
  倏地,绣花针扎到了指腹,一阵刺痛传来。薛玉棠皱了皱眉,将带了血珠的指腹放到唇边,吮了吮血。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素琴急匆匆跑进屋子,神色惶惶,“将军出事了,受伤了。”
  膝上的绣布落地,薛玉棠有些慌了,却还是强作平静,“他随陛下去乾山了,能出什么事?”
  “遇到叛贼了!听说将军受了重伤。”素琴气喘吁吁,得了消息便往屋中赶。
  薛玉棠面色煞白,心顿时紧张起来。
  第39章 “阿璋住手,那是你爹!……
  夜幕降临,宫阙巍峨,紫宸殿内落针可闻,气氛肃穆凝重。
  灯火煌煌,殿内放置的那杆长缨枪映着烛光折出锐利的寒芒,帝王眸色沉沉,看着那杆有些年头的长缨枪,微微蹙眉,一言不发的凛冽的气场,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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