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抬眼看见的竟然是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陆连。
  因为刚刚那声尖叫,陆连脸上的面具差点就掉下来了,他抚平了脸上的褶皱,直接冲过来把明榆拉开了。
  陆连看见他主子的衣服尚且还把后背遮住了,松了口气,瘫坐在榻边。
  “谁准你进来的,出去!”明榆凶道。
  平日里说话细声细语,怎的一对他说话就没好气?
  好在陆连已经习惯了,不以为意道:“闻宴允许的啊。”
  他可没说谎,真的是闻宴允许的。
  明榆有些意外,定了定神,不想再跟他争夺下去。=,不搭理陆连,直接把他往旁边一推。
  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谁曾想力气那么大,陆连猝不及防地被她推倒,脑壳还撞上了墙。
  撞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
  等到眼前的星星不转了,陆连又瞧见明榆要扯掉自己主子身下压着的衣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着了。
  “你干嘛?”陆连爬起来,眼珠子转了转,清清了嗓子,他好像找到理由反驳了。
  明榆压根不搭理他,给了他一个凶狠的眼神。
  陆连吞了吞口水,掩饰着尴尬,礼貌地伸出手拉着,道:“郡主,您需要做什么可以让人帮您,比如我就可以。您身为姑娘,怎么能扯男子的衣服呢?传出去多不好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明榆本不想想理会陆连的“毛遂自荐”,一颗心全放在闻宴身上了,但再耽误下去,她不敢等也不敢赌。
  “你把他扶到浴桶里,我去找大夫。”
  陆连一口答应,不过听到找大夫,想都不想拒绝了,随便编了个理由道:“他这是自打娘胎里带出来病,叫大夫没有,我有经验。”
  明榆疑信参半,随后还是决定找个大夫来看看,她也能安心。
  陆连是拦也拦不住,他扶起闻宴到了浴桶边,顺手放下了帘子。
  一会儿,陆连又把头探出去看了看,确认明榆离开了,给闻宴吃了颗药丸。
  闻宴悠悠转醒,但还是没什么力气。
  陆连道:“您这是蛊发作啦。”
  雌蛊和雄蛊长时间不能结合,就会反噬本体。
  这是第一次发作。
  陆连把瓷瓶塞给闻宴,道:“大祭司还是担心您的,特地叫我送来!”
  生怕你疼死了……
  一提到那臭老头,闻宴心情就不好,才因为围猎的事情吵了一架,“别提他。”
  陆连脖子一伸,“不提他,他倒是跟我提您呢。还不是放心不下,叫我来看看。这不,我不在这一会儿功夫就出事了。”
  闻宴白了他一眼。
  陆连毫不在意,指着瓷瓶道:“难受的时候就吃一粒,或者……”
  闻宴抬眼看了去。
  陆连拼命地眨眼,疯狂暗示。
  闻宴摇摇头,他本来就烦的很,没心思玩哑谜,“不说就走。”
  陆连撇了撇嘴,臭脾气一点没变,这样永远也别想讨姑娘欢喜。
  “你没有一种想和郡主亲近的感觉吗?”
  闻宴不知道想到这么,突然发脾气:“滚出去。”
  陆连还以为他懂了,讪讪一笑,拍拍屁股跑出去。
  闻宴起身坐在凳子上,看见浴桶里还冒着热气的水,用手撩起水花,又摆弄着波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才一日不到,齐帝竟然快要不行了。他之前小看了萧蔚川,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
  按照计划,待傀儡军炼制完成,齐帝一死,届时,萧蔚川手中暂无实权。出殡那日,就是报仇的好时候,一举攻下皇城。
  而现在,傀儡军仍差些火候,苗军人少,攻城并无十足把握。
  齐帝一死,萧蔚川立刻登基,很快便能大权在握。
  而萧蔚川唯一的软肋就是明榆。
  闻宴看着水面的倒映,微动的水面模糊了他的眼神。明榆说过喜欢他,大概也是情蛊的缘故吧。要是知道他就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还会喜欢吗?
  肯定恨不得杀了他,连多看一眼也不愿吧。
  闻宴自嘲了一声。
  明榆带着刘大夫火急火燎地赶来,却见闻宴静静地坐在那,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
  可怜刘大夫一把年纪,大半夜被人拖起来,鞋履都没穿好就一瘸一拐地过来。
  结果!就让他看这?
  这不是好好地坐在那吗?面色红润,精神很好。哪里像是将死之人。
  “诶哟,我说小郡主,他这样好的很。”
  来都来了,刘大夫还是给闻宴把了脉,再次确认道:“身体好的很,我困死了,他都死不了。”
  明榆不好意思道:“谢谢刘大夫……您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啊。”
  刘大夫背着药箱又离开了。
  闻宴笑了笑,牵过明榆的手,“我没事了,王爷怎么样?”
  “受了重伤,需要长时间修养。”
  闻宴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地契和图纸。
  明榆不明所以,她还在担心闻宴的身体,问他要不要休息。
  “这是一间大宅子,就在京城的边上,背靠山丘,旁边有个小竹林,有从山上的溪水穿林而过。”
  闻宴指着图纸上的一块,“这里是院子,里面有棵很大的梧桐树,到时候我们在上面系秋千,这块是花园,种很多花草,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离街上也不远,想出来玩儿,骑快马一炷香的时间。”
  “郡主喜欢吗?”
  第67章 火热还不把郡主留下了腻歪一番?……
  少年期待地望着面前的少女,然后看见她垂眸摇了摇头。
  “你不喜欢?”闻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抓住明榆的手,“哪不喜欢?郡主想不想养小兔子?或者是小猫?”
  “看样子,要变天了。”明榆顿了顿道,“等一切安定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闻宴才不管什么变天不变天,只听见了明榆应允的话,不禁喜不自胜。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手掌中的嫩肤逐渐滚烫起来,烫的他心底越发焦躁,猛地收回了手。
  闻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发觉竟然不是明榆的手烫,而是他自己的手。
  脑海中忽然想起景明说的那番话“想和她亲近”,又想起话本子里面的那些图画和内容,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
  可是,姑娘和郎君最终在一起了。
  他会吗?他又不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你早点休息吧,我去陪父亲,还是放心不下他。”
  明榆走后,独留闻宴一人坐在那,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陆连从帘子后面钻出来,笑眯眯道:“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明柯不在,明忠又躺在床上,还不把郡主留下来腻歪一番?”
  闻宴白了眼陆连,懒得说他,成天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陆连又开始传授他的经验了,“明忠受伤,这时候郡主的内心最脆弱,您只需略施小计,就能一举将她拿下了。”
  说完,他沾沾滋滋,惊叹于自己的聪明睿智。
  “闭嘴!说正事!”
  闻宴烦躁异常,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些春色图画。
  陆连讪讪地闭上了嘴,说起正事:“属下刚刚想起,大祭司还说……”
  “不想听他说的话,你听着就够了。”
  陆连嘴角抽了抽,大祭司一碰上玄枵的事,见面就是一大箩筐的话,他都快听吐了。
  “陆连的母亲写信过来了。她说……嘶……啥来着?”
  陆连摸了摸下巴,有点后悔没多学些中原字了,绞尽脑汁想着,良久才道:“益州的螃虫长的很肥,她做了些虫黄酥饼,叫我回去拿些。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想陆连了吧。”
  闻宴眯了眯眼:“螃虫?”
  “对啊。”
  “确定不是念‘螃蟹’?”
  字是不认得的,但听还是能听得懂,陆连咳嗽两声掩饰着尴尬:“秀才都读半边字嘛。关键是,陆连的娘亲自给他做了蟹黄酥饼诶,特地写信过来让他回去,我真的好感动。”
  闻宴道:“陆连的娘,又不是你的娘,你感动什么?”
  一盆冷水从陆连头上浇下去,陆连不服气道:“好歹是给我的吧。总之,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你就不怕被识破?”
  “不怕啊,除了我之外,谁还有这张脸呢。”
  闻宴也没再阻拦,“去吧,早点回来,齐帝快死了,别耽误计划。”
  陆连一听来了劲,腰板挺的直直的,“是!三天之内必定回来,保证不耽误计划。”
  “嘘!”闻宴嫌弃地瞄了他一眼,“说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陆连:“哦,对啊。那我走啦!”话都不说完,他就跑的没影子了。
  不一会儿,又折回来,说了句:“少主您注意身体哦,别死了啊。”
  他也想不出什么好词,觉得“别死了”就是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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