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你也不必担心,你家祖上和六大家扯不上关系,和我也是私交,这事儿过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是。”商人应诺。
“好了,我走了。”老大人道。
“送老大人。”
“不必。”
老大人从后门出去,很快混入人群中找不到身影。
当行到僻静处,老大人停下,身后突的站出一人,低声:“没有人跟随。”
老大人颔首:“处理了。”
“是。”
“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要出京。”
“是。”
身后的人无声离开。
老大人回头看了眼街头那栋高大的风云台。
昨儿晚上得知太子妃每户敲门,他就知道罢市成不了,而果然也如他所料,只是万万没想到那生意居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真的要掐住六大家的命脉。
海贸,是这几年六大家最大的进项。
原以为皇家远在京都不会知道多少,没想到竟是洞若观火。
若是真的依着这个册子,他们六大家还挣什么钱。
他必须要立刻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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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太子殿下和京都的各位商户东家做生意?”
“什么生意?”
“不知道,听说是太子妃在风云台商谈的。”
“早先不是听说要罢市吗?”
“怎么这么多听说,真的假的?”
“都是真的,今儿啊,可是热闹。”
“早先的八百里军情急报看到了吗?边境又出事儿了。”
“艹,真是不消停,早就该灭了他们。”
“……”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两部大人出衙听到的就是这般如洪水汹涌。
边境之事,在他们掌握。
什么罢市,生意,他们竟是堪堪听闻。
京都之内,眼皮子底下,半日间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
“做生意不是都投钱吗?怎么商户们还没投钱,户部就有钱开拔了?”
镇国公府,得知了朝中从接到消息到预备开拔不过短短不过半日,震惊不已的冯暮修先一个跑到青竹小院来一问究竟。
他自问也是耳濡目染多年,怎么就不明白?
冯云道:“商户们签字的条子,我送入了宫,太子殿下见了,也让户部尚书瞧了,囊括了近乎大半个京都的商贾要和太子殿下做生意,你说户部尚书看到了什么?”
“商户和皇家做生意,皇家还能亏钱?户部尚书肯定是看到了银钱。”冯暮修。
“对,就是银钱。”冯云对上同样疑惑的冯妙,道,“只要太子殿下再说一句,户部尚书就算是勒紧了脖子也会让大军早日开拔。”
“什么话?”冯妙没问冯云,转头问身侧的冯暮尘。
冯暮尘看着冯云,道:“早日平定战事,也好早日安下心做生意。”
冯云点头。
冯妙嗤声:“户部尚书?怎么看都像是做生意的。”
“看的银钱多了,怎么也沾点儿。”冯云沉吟,忽的又是一笑,“就像是我,若非是有大姐姐每日里耳提面命的,我又怎么会想到那些主意?”
“哦,那倒也是。”冯妙若有所思的应着,背脊越发的挺拔。
冯暮修偷偷吐了下舌头。
冯暮尘悄悄瞪了眼。
冯暮修立刻仰脸,憨状。
冯妙毫无察觉。
冯云也好像没看到,只和冯妙说着话:“大姐姐,这回的生意必然不会让郑家郎君吃亏,诚然早些时候京都郑家铺子是因为歹人才亏了,郑郎君也受了惊,可若是这回再有什么,郑郎君在家里也会说不上话不是?司马家虽是攀上了太子,但咱家更亲近,到了分利之时,有我在,必不会让大姐姐难为。”
“嗯,我信三妹妹。”冯妙重重点头,“这几日我也熟知了太子大婚的礼仪规范,放心,有我在,必要三妹妹成为咱们大乾最端庄华贵的太子妃。”
冯云弯唇,笑若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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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门口。
一边是络绎进京的百姓,另一边是准备离京的车马。
寻常的青布车轿在离京车马中,毫不起眼。
前面的车马查过,京兆府官兵循例问过来。
“去哪儿?车上有什么?”
车内的老人应声回着。
官兵们又是仔细的看了好几眼,才总算是放行。
青布的车轿正要离开,忽的听着城门里面传来一声高喝:“停下!”
第三百八十六章 还有几日
“停下停下。”
京兆府官兵跟着高喝。
城门楼下,不论入京还是出京的人马尽数停下。
青布的车轿狠狠的晃了下。
而后又和其他的车轿几若一般。
“怎么了?”
“先前京里出了人命案,若不是那家的邻居过去还物十还不知道,刚死了还没一个时辰,应该是年轻力壮的高手所为,上头怕是行凶之人急着出京,严查一番。”
“是是,放心,都盯紧了的。”
“……”
几句寒暄,有校尉过来查问。
小校道:“这车里的是位老人家。”
“那就放行吧。”校尉。
“放行。”
随着小校高呼,青布的车子缓缓驶出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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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季子墨低声:“盯紧了。”
“殿下放心。”方文轩道。
季子墨颔首,方文轩左右看了眼,旁边伺候的小海子自动退避三丈开外,好像什么都听不到。季子墨看着方文轩的举动,轻笑道:“可是说做生意?”
方文轩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
太子殿下英明。
面上肃然正色:“臣听殿下的,殿下总不会委屈了自己人。”
“只是如今又是镇国公府领兵,陛下那边没事吧?”
众所周知,陛下最忧心的就是镇国公府。
季子墨道:“请方大人告知外祖,有我在。”
一声“外祖”可见亲切,另一句“有我在”,已是告诫。
方文轩身形再直,对季子墨行礼,退下大殿。
季子墨在殿内端坐些许,转身去了皇帝寝宫,向皇帝禀告前朝政务。
玉门县危,朝中上下齐心,不日大军遣派,提望东伯护卫京畿,何尝为副,各部官员齐心协力,太子代陛下勉力众臣工,另早些时候宫中失窃案已结案,宫内上下查出不少蛀虫,外头的商铺也滤了一遍,因郑家郎君还有其他商铺掌柜东家招供,再抽丝剥茧,已经查到了六大家的身上,京都六大家多少去了层皮。工部员外郎王大人家门前被刺一案又有进展,已查明和六大家有关,更有自陈罪责之卢家。
“如今京都内外大都知道风云台楼阁,是孩儿的产业,卢家找了儿臣,说了依红园所在,儿臣以为京都的六家已渐不为六大家所容,昨日的罢市就是由头。”季子墨道。
皇帝垂着的眼帘掀开,浑浊的眼底透出精光:“罢市?他们不想活了?”
季子墨道:“请父皇息怒,因太子妃的谋算,并未得逞。”
季子墨把手中的册子奉上。
高德正要去接,皇帝摆手:“你说。”
“是。”季子墨道,“父皇可还记得前阵子太子妃上的折子,折子上事关海贸,开疆,父皇当时看了许久,昨日太子妃召集了京都各商铺的东家就是商谈此事……”
季子墨的声音清润,听着听着皇帝渐渐恍惚。
那折子,他还记得,也记得他的批复,太早了也太晚了。
现在看,好像不早也不晚。
正是时候。
以利换了那些商贾东家的惧。
日后再想起来,想到的是六大家的威逼和朝廷的宽容。
这个太子妃,好像他选的太好了。
耳边的声音渐歇,皇帝问:“提望东伯,是太子令,还是御旨?”
季子墨:“太子令。”
皇帝笑出声:“你啊,就不怕你的太子妃不悦?”
季子墨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道:“她不会。”
“这倒是,望东伯也是镇国公府的连襟儿。”皇帝似有戏谑。
季子墨微微肃目:“望东伯忠心的是父皇,那夜是望东伯阻止了镇国公世子与大郎君往宫中而来。”而那夜皇帝最先想杀的就有她。
皇帝也意识到不能再说下去,咳了几声,高德忙上前侍奉。
季子墨眉目微动,也没有再说下去,道:“察其言,观其行,辨其心,而善恶彰焉。孩儿蒙镇国公教导多年,虽不敢言知镇国公为人,但有外祖和父皇言谈,儿臣也知晓一二,镇国公并无意朝中争斗,若非是孩儿要回京,镇国公恐怕还会留在西山寺。”
“太子妃学六韬时,镇国公并未避讳儿臣,镇国公之教导悉数在目,儿臣不以为聪慧,但自认也得一二真意,镇国公之六韬气荡宏伟,并不在一城一地,而是在百姓在万民,儿臣时常在想当初祖父和镇国公并肩时该是何等的气魄!也难怪短短十多年便平定了乱世,立下大乾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