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方文轩还要说些什么,冯云一句话打断:“可是玉门县的?”
……
旁边的房中,镇国公和老祭酒眼看着冯云还没开门,里面的方子轩出来,方子轩恭敬的说了几句话,冯云一抬手就把方子轩推回了屋内,遂冯云迈步进去,身后的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嘶——
老祭酒和镇国公对视了眼。
“力气大!”镇国公。
老祭酒:“不会痛下杀手吧?”
镇国公状似认真的想了想:“应该不会。”
老祭酒松了口气:“这就好。”
外面伺候的仆人看到两位老大人没看到,他们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什么都没看到。
……
“啪”一声。
房门关合。
方子轩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屋内只有冯云和他。
冯云唇角轻弯,似有笑意,即便比寻常女郎要高一些,比起男儿来也嫌瘦弱,可方子轩看着冯云的笑容,心肝都跟着颤。
“不说?”冯云轻佻问道。
“说。”方文轩立刻应声,竹筒倒豆子般把昨儿他收到飞鸽传书,得知玉门县疑似被围,连夜送到宫中,后太子殿下秘密要镇国公府大郎君入宫,为防止京都内有奸作祟,大郎君悄然出城打探消息,若传书属实,则亮出虎符调兵,这会儿大郎君已经在路上,镇国公世子,兵部侍郎王大人此刻正在宫中密议,他此来为得玉门县地图,还有六大家在大乾的布局要略,祭酒大人门下也有六大家的子弟,交谈言语中多少也流露了些,祭酒大人都记录在册,太子的意思是要在紧急军情入京之前稳住作乱之辈。
冯云长长的吐了口气。
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她浑然不知。
都在瞒着她。
“你说这么多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冯云问。
方文轩正色:“太子妃殿下与太子殿下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臣与太子妃殿下多有共事,榕城时也是生死患难之交,太子妃殿下的为人,臣信得过。”
方文轩面色诚恳。
冯云弯唇,伸手。
方文轩立刻把手上的东西尽数奉上。
“刚才不是不想给?”冯云问。
“绝无此事。”方文轩肃然。
冯云撇嘴,打开。
眼前的地图比南夷那边的地图要清楚详尽一些,各城池也尽在眼前。
看着地图上的标识,冯云眼前仿佛看到了高大的城池林立。
……
房门打开,方文轩迈出,外面夕阳光影落在身上,肃然端庄,谦谦君子。
方文轩冲另一边窗口处的两位老人行礼,在两位大人颔首后,转身离开。
刚转身,方文轩平波俊逸的面孔就有些扭曲。
刚才他为什么说实话?
两位老大人见死不救啊~
镇国公就不说了,谁不偏心自家人?
只是他姓方又如何?终归不是老祭酒大人看重的晚辈。
冯云出了门,看着方文轩微微发颤的背影,额角一跳,连忙进到两位老人屋中,开口第一句:“我没打他。”
两位老人不约大笑。
“知道你没动手。”老祭酒道,“那个小性子的,若是你真动了手,出门时他怎么也得抹下眼泪。”
“打了又如何?我镇国公府的人,打了就打了。”镇国公满不在乎。
老祭酒瞪了眼镇国公,倒也没说什么。
镇国公唤过冯云,问:“怎么回事?”
冯云把方文轩对她说的告诉了老祭酒和镇国公。
老祭酒和镇国公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冯云先前所言还只是猜测,何曾想这猜测立马就成了真。
“太子殿下的飞鸽传书,总也有八九分真。”镇国公道,遂把棋盘上的棋子拨开,放下几枚棋子。
“潼关,潼城,玉门县,还有,常县。”
棋盘对面的老祭酒也低头看着棋盘,没有看到冯云在看到那枚代表“常县”的棋子时,面色紧绷。
昨夜韩休杰的信中所言镇国公世子被围困之地就是常县。
棋盘一侧,镇国公沉眉道:“玉门县,地广人稀,距离蛮族之地甚远,以往蛮族入我大乾大抵都往潼城,而这回舍近求远,就在一‘奇’,若我是蛮族可汗,玉门县不足为虑,可围可攻,若想要大乾措手不及,则是在围住玉门县之后大肆兴兵,而常县,是朝廷最近存粮之地,可为镇兵之用。”
冯云心头一紧,她明白了当年父亲为何会被困常县。
第三百八十一章 布局
“若粮食出了问题?”冯云问。
两位老人神色一变,镇国公轻斥:“乱说些什么!”
“常县存粮,自大乾立国伊始从不曾有恙,前几个月令尊回来时还特意查看过,无事。”老祭酒道。
“可祖父说过但逢战事,总要想到最不利之情形。”冯云道。
老祭酒看向镇国公,镇国公道:“朝中也有粮草拨放。”
“若是粮草被劫……”
“今儿累了吧?”镇国公打断,仔细的端详着冯云的脸,“我看你脸色发青,额角泛红,眼底发黑,是不是昨夜没睡好?”
老祭酒也认真的看:“不错,是一副少睡之相。”
冯云无语。
昨夜她是辗转反侧,可现在她不累。
“早点儿回去歇着,过些日子只会更忙。”镇国公道。
老祭酒也颔首:“即便有战事,太子殿下的婚期也不得改。”
“不然百姓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镇国公道,“行了,回去吧,有你大兄,父亲在,还有你祖父,你就好好的准备婚事,去吧去吧!”
不容分说,冯云被赶了出来,还在风行的视线中不得不登上马车。
临行前,风行道:“女郎,太子妃之责不在一时,若女郎仍有烦忧,可想想当初往榕城去的时候。”
……风行大叔误会了,她不是因为太子妃的责任,而是担心韩休杰所说的镇国公府的来日,可她一个字也不能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何况如今冯清不在,韩休杰又远在边塞,谁能相信,又怎么能相信!
车马缓缓行驶过国子监所在街巷,人群熙攘中,欢声笑语。
车帘被轻风吹开,可见外面的小女子的笑容,天真可爱,好似没有一丝的忧愁。
冯云蓦的醒悟过来。
原来的她也是这样啊~
什么时候变了?
自从知道镇国公府就在悬崖边上,她就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卷起来。
可现在冯清不在了,原太子,三皇子也不在了,现在的太子是季子墨,老皇帝还在,祖父还在,大兄也没有因为被暗算不能再用武,父亲也仍是意气风发,今日耕犁最快没有之一。
她为什么还这么拼?
好像完全不用!
都知道她往日里辛苦,所以这回才没有给她添担子。
都知道她马上就要大婚,只想她安安稳稳,舒舒服服。
有家人给她扛着,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拼?
家里人对她的爱护为什么要视而不见?
这回季子墨已经知道了,大兄也早早的出了京,父亲也在宫中商议后续,刚才在祖父和老祭酒大人跟前她提了醒。
该做的都做了。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稳住京都。
霎时间豁然开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冯云闭上眼睛靠到了身后的软垫上,没一会儿睡着了。
……
老祭酒的院子里,寂静的几无声响。
风行立在外面,也恍若影子。
“杞人忧天?”老祭酒问。
镇国公扶额:“兵法上也是没错,只是……”
“以防万一吧。”老祭酒道,浑浊的眼中透出一抹精光,“接二连三的,若是老头子再不出面,怕还以为咱们真的不行了。”
镇国公伸了伸老腰:“是啊,总要动弹下。”
*********
天蒙蒙亮,冯云醒了。
“主子可以多睡一会儿。”
床帘外冬怜道。
冯云这才想到自己今儿不用当值,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待再次醒来,天已然大亮。
洗漱过后,早膳端上来。
清淡可口。
“夫人说今儿要主子好好歇歇,就不必请安了,只是大婚繁琐,有些事情家里能帮衬一二,有些事情还要主子您亲自相看,宫里赐的婚服有几套,请主子挑一套当日用的,还有胭脂水粉,宫里的意思是凭主子喜欢,花钿样式也备好了,只等着主子挑……”
冯云吃着,旁边冬怜竹香两个交替而言,直到冯云吃完,还没有说完今日要做的事情。
冯云额角抽搐。
她错了。
不是家里人对她的爱护,而是这个大婚,太繁琐。
繁琐的她只是听着就想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