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太子殿下的旨意。”冯暮雨道。
  “所以婚礼上大兄离开是进宫了?”冯云问。
  冯暮雨点头:“是,时候不早,我先去了。”
  冯暮雨翻身上马,冯云上前一步拉住了缰绳,问:“太子没有说旁的?”
  “没有。”冯暮雨道,遂又一笑,“怎么了?是快要成亲了,焦急慌乱?”
  冯云看着冯暮雨,微微咬唇:“边塞可能出事了。”
  夜色中,冯暮雨瞳孔微动,却是笑了:“边塞什么时候都可能会出事,如今南夷还好,早些时日你在榕城打出了名头,蛮族那边要危险些,毕竟父亲打了三年也只是伤了他们的元气,把他们打退了而已。”
  “大兄……”
  冯暮雨还要再说什么,冯暮雨打断:“边塞有大军驻扎,若有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不出数日就能到陛下案前,你就不用担心了。”
  遂示意冯云松手。
  冯云只能松开缰绳。
  “我走了。”冯暮雨。
  “一路小心。”冯云,“明儿我找你用早膳。”
  冯暮雨摆摆手:“免了,有这工夫你还不如绣个香囊什么的,快要出嫁了,连出嫁的绣品都没有,你的小嫂嫂可是连嫁衣都自己绣了。”
  “大兄你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城——”
  “哈哈——”
  马蹄声远去。
  四周渐渐静谧,可冯云的心已经乱了。
  是韩休杰的那封信。
  “来人。”冯云唤道。
  尤放如同影子出现在冯云身侧。
  “去看看我大兄到底要做什么,若,若大兄要出京,就问他是不是边塞出了事,是何处出了事。”冯云的手心都被自己掐出了印痕。
  尤放古怪的看了眼冯云,应诺。
  冯云看到了尤放的神色,她也知道自己或许是多心了。
  可韩休杰的信上所提及的蛮族趁新帝继位,朝中乱政时候入侵大乾的时日就在这几日,甚是已经过了日子。
  韩休杰说当时蛮族入侵,镇国公世子率兵前去镇压,却因为粮草不足误中埋伏,大郎君去救,路遇敌袭,意外身故,镇国公世子听闻后伤心欲绝,后虽胜了蛮族却已经是心力交瘁,还没有班师回朝就病故在了半路上。
  如今陛下还活着,和韩休杰说的那一世不一样。
  所以不会出事,一定不会出事。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说点儿好?
  冯云半梦半醒,睡不安稳。
  待天亮方知一夜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冯云更衣进宫。
  二月二,祭祀农田。
  皇家农庄在城外,皇帝身体不适,由太子殿下代为悯农,五皇子二皇子辅佐,百官随行,御林军卫护卫在侧,还有百姓远远跟着。
  冯云看向父亲和其他的一众官员,众官员们神色轻松,兵部官员也是如此,尤其是兵部侍郎王大人嘴角含笑,一副宽慰之色,看到冯云看过来,还冲着她微微拱了拱手。
  但有外事,兵部先知。
  现在看兵部无恙。
  很快,冯云也看到了守在外围的大兄。
  原来昨儿太子唤大兄是为了今日的祭祀之礼。
  冯云安了心。
  太子代皇帝往先农坛祭祀,而后着布衣,与百官行躬耕礼。
  身为御林军卫统领,冯云也在侧,同样换了布衣,头上挽起发髻,只多戴了一枚发簪权作分别,季子墨看到她,扬唇一笑。
  冯云也弯起嘴角。
  人好看,即便布衣,也不掩风采。
  百官随行在后,轻洒作物,有意无意的慢了几步,皇家农庄的农人牵牛在前,太子扶着农具,农具犁在地里。
  冯云忽道:“浅吧?”
  “什么浅?”季子墨问。
  “犁浅,早先我听农庄的农户说过,犁地总要八九寸深。”冯云道。
  还不待季子墨看去,前面的百姓连忙跪倒:“请太子殿下恕罪。”
  季子墨拧眉,后面的礼部侍郎胡大人连忙上前:“太子殿下,太深了,怕是殿下气力不够。”
  冯云的眉眼沉下来。
  季子墨静静的看着礼部侍郎。
  胡大人突然的觉得头皮发麻,连忙道:“太子殿下恕罪,之前都是这样。”
  “之前就对吗?”冯云问。
  胡大人想要反驳一句他这是在回太子殿下,与你何干?可眼前太子殿下盯着他的眼眸黑的像是幽深的夜。
  胡大人擦了把汗:“臣,臣……”
  “罢了。”季子墨道,“今日是本殿行躬耕礼,就照农人的法子。”
  “可……”万一殿下你犁不动?
  季子墨目光沉冷,胡大人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对农人使了个眼色,农人低着头一深一浅的到了犁后面,把犁头往下压了压。
  季子墨轻声:“万一我犁不动……”
  冯云看向眸光清润如水的季子墨,低声:“有我呢。”
  季子墨微微点头,袖下的手拉了下她。
  四周的臣子都看到了这一幕。
  啧……
  耕犁再起,深了几寸的犁即便有前面的牲畜拉着,比起刚才已然不轻松。
  犁地十行,是躬耕礼的基准。
  一行过去,季子墨额角渗出汗水。
  二行过去,季子墨脚下已经有些颤。
  三行过半,冯云要去帮忙,季子墨摇头。
  四行过,仍是季子墨一人。
  五行,还是他一人。
  冯云在旁边亦步亦趋。
  不是她不帮,而是他不许。
  此刻的他面上已经尽数是汗,前胸后脖颈也是湿透了,可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不止如此,冯云还留意到前面的农人走的比先前快了点儿。
  冯云凝神倾听,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
  一声声的悸动。
  当听到他的心跳忽然紧促时,冯云忽的上前,扶住了犁把。
  而这一瞬,前面的农人也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立刻放缓了步子。
  季子墨看向她,冯云也看向他。
  他的手和她的手搭在一起,往前推。
  冯云开口说“犁浅”的时候只想着既是耕犁就耕犁。
  可当亲手推到犁上,她才知道耕犁不简单。
  要用力,要稳,才能保证犁出的深度一致。
  短短的距离不难,难的是要犁很多。
  难怪农人说犁地最累。
  而他刚犁地就犁了这么多。
  “是我错了。”冯云低声。
  季子墨微微摇头:“你对的。若是没有这一回,我还不懂什么是‘轻劳役,减赋税’。还知道有你,真的不累。”
  前一句还在感慨黎民不易,后一句就移到了她身上。
  却又是真的受用。
  冯云锤法满级,力气已经不是一般的大。
  当冯云接过耕犁用力时,季子墨几乎感觉不到犁的重量。
  季子墨随着走了两行,在最后两行时,又重新接过来,坚持到了最后。
  当犁地终完,季子墨面色涨红,汗流浃背。
  牵着牛的农人回头看着身后的耕地,眼里盈光闪动。
  在旁的众官员神色微变。
  往年里他们也参加过躬耕之礼,可从没有见过犁的如此整齐的田地。
  一叶而知秋。
  可见这位继位后的性情。
  太子躬耕后,则是百官躬耕。
  太子更衣后,高座观耕。
  太子都这么尽力,百官们还能偷懒?
  无论官职大小,都耕犁的兢兢业业,汗流浃背。
  冯云也溜达到了镇国公世子身边。
  武勋子弟耕犁比文官们要快一些,毕竟力气大。
  世子身边原本还有官员簇拥,但见冯云前来,都知趣的远离,方便人家父女搭话。
  冯云给父亲奉暖茶。
  世子瞧冯云脸上并无以往的憨然之意,问:“有事?”
  冯云点了下头,低声:“父亲和边塞有联系吗?”
  世子神色微变:“乱说什么。”
  大乾有规,朝中官员不得与边塞将官私下联系,更不得妄论朝政。
  “我以为父亲在边塞多年,总能有点儿人脉。”冯云道。
  “你想知道什么?”世子问。
  冯云眸光微动:“边塞没事吧?”
  世子瞪着冯云:“你是太子妃,边塞再有事,你也不能出征。”
  冯云憨笑:“我没说,我就是问问。”
  世子哼了声,道:“边塞之事传来京都最快的就是八百里加急,若边塞有事,最先知道的是那位。”
  世子晃了下脑袋,意指高台上观耕的太子殿下。
  冯云点头。
  也就是说父亲和边塞官员有联系,但没有飞鸽传书之类的通信。
  飞鸽传书有纰漏,若是被什么人碰巧打下来,容易误事。
  “不过按照以往,还有一个月就到了惯常巡视边塞之时,蛮族也就该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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