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冯妙眸光幽亮,紧盯着眼前的郑郎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非郑郎君所愿,咱们何必为了旁人平白损失?即便银钱都是身外物,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娇柔的女郎用那双轻柔的眸子盯着他,樱红的唇角说着什么,她说的什么,郑钧听着模糊,可好似不管她说的什么,都是极对的。
眼前的女郎眸光轻盈如水,笑容更是透到了他的心间。
“那咱们就先查查自家的铺子,如何?我这边也有人手。亦或你我一同?”
“嗯,好。”
郑钧只听到自己这么说话。
冯妙笑弯了眼睛。
*********
皇宫,皇帝寝宫。
皇帝在看折子。
已经看了好一会儿。
高德大监记得那位的上一封折子,陛下看了三遍,而这一封,陛下已经看了半柱香。
这封折子上不知道又是写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这时,皇帝长长的吐了口气。
“陛下?”高德。
皇帝望向高德,抬了抬手里的折子:“不该这个时候啊!”
高德上前:“奴婢去告诫那位?”
皇帝摇头:“不,朕的意思是,这个折子上早了,也晚了。”
“早了?又晚了?”高德琢磨不清,苦笑一声,“奴婢愚钝。”
“不,幸得有你。”
幸得有了高德的那番话,才有了这封折子。
“传旨,宣胡神医觐见。”皇帝道。
高德欣喜不已,应诺:“是。”
……
镇国公府。
胡神医一脸诧异指着自己鼻子:“宣我?”
“是,陛下许久不见神医了,甚是想念神医。”高德大监满面笑容,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胡神医脸上的揶揄。
“行吧,陛下的旨意,胡某小小草民焉敢不遵。”
胡神医拍拍屁股去准备了,随同高德大监而来的小宫监连忙去帮忙,高德大监躬身到镇国公身侧,笑道:“国公爷近来身子可好?”
“有胡神医在,本公还能撑几天,也多谢陛下要胡神医出宫陪了本公这些日子。”镇国公喝着茶,说的漫不经心。
高德只是笑:“幸得有国公在,咱们大乾才能安稳。宫里更是亏得太子妃殿下一力撑着,陛下对太子妃殿下欢喜的很。”
镇国公不由瞥了眼高德:“当真?”
“这哪里能有假。”高德似有委屈。
镇国公哼哼。
说的好像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若是真当回事,大婚的日子早该定下来了,哪里现在还含糊着?莫不是想等着双腿一蹬,再说一句没这回事?
只是镇国公的腹诽还没有维持半日,胡神医进宫后的两个时辰后,宫里传出了旨意,说是陛下定下了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期,二月初十。
镇国公额角抖动,胡子差点儿没被拽下来几根。
二月初六,家里头的长子郎君成亲。
二月初十,就是那丫头。
还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备车,我要进宫!”镇国公高呼。
**
冯云听到成婚的消息,她还在宫里。
圣旨虽是传到家里,可还是有口谕到她这里。
她知道她的那封折子会对皇帝有所触动,可没想到会让皇帝直接下这样的旨意。
“宫里可是有什么事儿?”冯云问。
张鸣想了想:“胡神医进宫了。”
冯云怔怔,也就是说胡神医进宫后,皇帝下了这份旨意。
冯云出了御林军卫统领的房间,直奔宫城。
张鸣急忙跟上。
眼看着就要到三重宫门,统领大人停下脚步。
前面有人。
张鸣往前看去,前面为首的赫然正是太子殿下。
张鸣瞅瞅自家统领,又看看那边,知趣的停在原地,看着自家统领迎上去。
太子身后的宫监宫婢也停下,并背对过身子。
季子墨和冯云对面。
“找我?”季子墨问。
冯云微微点头,问:“找我?”
季子墨笑了,俊美的面容晃动在冯云的瞳孔中,冯云连季子墨冲着她伸出手都没有察觉,就先握上了他的,直到手心里温软的温度传来,冯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上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功夫?
系统上没有啊~
季子墨拉着她,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有斗篷下面露出的脖颈隐隐显出红晕。
看到这一幕,冯云一点儿也不害羞了,看看季子墨斗篷下面的四爪龙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嶙峋盔甲,冯云喃喃:“我该换身衣服的。”
才子佳人,帝后妃嫔,总比眼下的太子将军看的顺眼。
季子墨愣了下,低头看自己:“那我也该换。”
换什么?
冯云又瞪向那身四爪龙袍,脑中下意识的蹦出来两个字:喜服。
呸,她在想什么!
“往常太子大婚,礼部都是至少准备一个月,这回时候尚短,云郎君不恼,可否?”季子墨攥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擦着她的手心。
像是撒娇,又像是哄。
冯云抿着唇,努力的板起脸:“那要看你以后怎么补偿我了。”
季子墨看着她,声音轻的像是在她的耳边吟喃:“你要我怎么补偿?”
“鼟”一声。
冯云听到自己的脸熟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用我的法子
哪儿学的撩拨的手段?
冯云瞪过去:“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季子墨怔然:“不是你说要补偿的?”
冯云梗塞。
好像是她说要他补偿来着。
他那么问听上去也没问题。
只是他说的补偿和她以为的补偿好像完全不是一个补偿……
咳,一定是她受某些影视剧的毒害太深。
现在她还是个孩子。
可孩子做的事儿也未免太多了。
冯云莫名惆怅。
季子墨看着她:“要不然,双倍补偿?”
冯云瞥过去。
就这样吧。
再说下去,她都没法面对“补偿”两个字了。
*****
京都,坊市之间。
往日里毫不起眼的铺子外面站着明显是高门的护卫,有眼尖的看出来是和镇国公府一墙之隔的侍郎府的护卫。
铺子里已经不再有客人,各件的账簿摆上来,七八位账房在算账,有老有少,其中有郑郎君,还有冯妙。
郑郎君和冯妙相对而坐,彼此抬眸看到对方,嘴角都隐含笑意。
只是很快,两人就顾不上看顾对方。
两人的脸色越来越沉。
每笔账目看着清楚,数目也对得上,可就是越看越不对。
账册看着别扭。
在惯常看惯了账册的人眼中,就是有问题。
冯妙看向郑郎君,郑郎君道:“去请掌柜过来。”
身边的小厮应声过去。
不多时,外面传来惊呼。
很快小厮白着脸冲过来:“郎君,掌柜掌柜的死了。”
“什么!”
郑郎君站起来,下意识的看向冯妙,冯妙脸色发白,手指尖冷的发颤。
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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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张鸣仰头望天。
背后不远的另一边一群宫监宫婢也在眼观鼻鼻观心。
彼此背对着的两拨人之中,冯云和季子墨的手仍握在一起。
“胡神医怎么说?”冯云问。
“不过月余。”季子墨神色不变,只有眼角红了一片。
冯云握紧了他的手。
季子墨察觉到,对她笑道:“我以为我没有见过他,可当见了他,我才知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了,他看过我很多次,只是我从来不知道他是谁。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回宫,我都不知道原来他就是父皇。”
“刚回宫时我就知道他身子不适,若非胡神医,恐怕他挨不到现在,是云郎君请了胡神医回京,所以是云郎君救了父皇,也救了我,我都记得。”
“有时候我想,若是我不回宫,或许以后我就是方子墨。只是如果我是方子墨,可能……”
后面的话季子墨没有说下去,冯云已经听明白。
冯云道:“可能我还是憨憨傻傻的,但你也还是我的。”
季子墨隐着泪光的眼中含起笑意,道:“是,你还是我的。”
“不管我是方子墨,还是季子墨。”
季子墨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紧的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
这些力气对冯云来说不算什么,可冯云却觉得心痛。
谁都知道,人固有一死。
劝人说节哀,谁都会,可自己的亲人离世,最悲痛的只有亲人。
明知道自己的父亲寿命几何,可在众人面前,他不能失态。
因为他是太子,是储君。
可明明他也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