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猎苑行宫的匪人尸首一一查过,有军伍也有匪人,身上并无标记,要查起来不太容易,但好在咱们动手早,尤其是五城兵马司,早先就是平南侯世子在执掌,说不得这几个月掺了多少砂子。”
“这些就是查证出来的几个,不止是在你回京前后告假离开,更还在回来之后花钱大方。”
冯云耳边是兄长的殷殷之言,视线很快就落到了那个名字上——刘岗。
就是他杀了王钊孩儿的兵士。
后面所写:力大,擅使戟。
这倒是和她系统里的“斧”不符。
“猎苑行宫死伤的官眷中可有被斧砍之人?”冯云问。
冯暮雨盯着冯云的目光微顿:“有。”
冯云抬头,对上冯暮雨的视线:“他擅使斧。”
“何以见得?”冯暮雨。
“今儿我去大理寺牢中看到他,他看到我,就想杀我。”冯云又道。
冯暮雨:“?”
冯云沉吟:“我的直觉。”
冯暮雨哑然:“我知道习武之人都有直觉,八成都是准的,可这当不成证据。”
冯云知道。
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早就知道小白花对她的杀意,还一直拖,拖到人证物证俱全。
“我记得猎苑那夜王钊杀死两人,以那两人尸身而言,并非是兵伍中人。”
“刘岗出身江湖,入五城兵马司后数次剿匪有功,有些赏钱也不足为虑,只是出身江湖,难免会识得不在册的高手。”
“假设猎苑那夜他就是其中一人,亲眼所见王钊杀了他的好友,他定会愤恨王钊,哪怕王钊身死也会遗恨王钊家人,借故杀了那孩子就有了可能。而若非我之故,他们的目的也会达成,所以恨我,也是意料之中。”
听着冯云说的这些,冯暮雨神色微动:“就像是佛家说的‘心有所念不得无漏’,若是想动手他可以早就动手,现在动手,要么就是刚找到机会,要么就是再也压抑不住。”
冯云冯暮雨对视,彼此心间都泛起某个可能。
就是这个刘岗身边必然是出了事儿。
只是不管是不是出事儿又或是出了什么事儿,都不关冯云的事儿,有冯暮雨在,根本不用冯云费心,冯云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成。
翌日,腊月二十八。
冯云刚到御林军卫就见识到了群情激愤,早先只是各自听说了街头巷尾的传言,昨儿听说统领去了监牢,结果那名五城兵马司的兵士还敢对统领不敬,简直不可忍。
冯云没追究是谁说的,半推半就的当场写下奏折,请皇帝下令严查,杜绝因此事造成的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卫不合之传言。
折子递上去了。
皇帝很快下发中枢,中枢转给了大理寺,令大理寺和京兆尹一同协查。
马上就要过年了,按照以往明儿个就要关衙门挂印放大假,这是突然间的给自家添什么麻烦!!!
只能各自吩咐下去,该查查,该问询问询,一直到下衙。
当然该关着的也关着,不得出纰漏。
待明日该放假放假。
过年了,谁还加班啊!
当冯云听说了各处衙门的安排,尤其是大理寺和京兆府,只羡慕嫉妒恨。
这年头都不卷的吗?
不是说老祖宗辈儿的是世上最勤快的?
没当过官儿,不知道啊~
冯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夜色已降。
看高忠提南兴蠢蠢欲动的神色,冯云也知道自己是为难了他们,刚点了头,那两个转身就跑。
最后弄好假期奖惩制度的冯云只得乘着马,在月光中缓缓出宫回转。
马蹄踢踏,在宫中作响。
前面的马道上灯笼晃动,冯云看到了一众宫监宫婢,当中簇拥着一人,正是四皇子季子墨。
冯云粲然一笑,下了马。
后面张鸣也要下马,被冯云止住。
季子墨也推拒开身后的人,迎上冯云。
“我来送你出宫。”季子墨。
冯云:“好。”
季子墨冯云一起走着。
身后一众宫婢宫监跟随,还有张鸣等几名御林军卫在马上跟从。
远处,长镜中,清晰的看着这一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圆满
宫中,永安巷。
灯火晃动中脚步缓缓而来。
门外有宫监守护,看到来人连忙行礼。
“开门。”
“是。”
宫监打开身后紧锁的大门。
大门推开,小院子里冷寒,只有正中的屋内点着一盏灯。
屋子门口有一宫监守着,看到来人,连忙叩首:“奴才见过三皇子殿下。”
宫监声音不小,里面的灯火晃了晃。
屋内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免了。”
三皇子抬手,身后的宫监奉上食盒。
三皇子拎着食盒进去里面。
薄薄的帘子挡不住外面的寒风,屋子里点着炉火,还是寒凉,床上的人裹着被子,烛台就放在床头的桌上,烛光晃动下,床上的人露出了面容。
发髻上不再是金冠,面上也不再整洁,眼中更没了之前的温润,沉寂如墨中带着丝丝的癫狂。
三皇子好像没有看到,温和一笑:“过几日就是年节,我特向父皇请了旨来看望兄长,这是来时我专门要御膳房做的兄长最喜欢的几道菜,兄长尝尝看,看御膳房的本事有没有落下,若是真落下了,我回去定要好好训斥他们。”
三皇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饭菜摆到桌上。
饭菜是太子喜欢的菜色,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太子从床上下来,随手拎起床上的斗篷披在身上,端着烛火到桌前放下,眼中不看三皇子半分,只盯着桌上的饭菜。
“本宫来这里才多久,若是这会儿御膳房的手艺就差了,也只能说他们不过见风使舵之辈,日后也没什么出息。”太子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又指指旁边的酒杯,“倒上。”
三皇子挑眉,还是给太子倒了酒。
太子喝了,闭上眼睛好好的回味了一番。
“三弟真是用心啊!”太子长长一声叹息。
三皇子坐到一旁:“兄长言重了,应当的。”
“是啊。”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嘲,“如今是本宫身陷囹圄,三弟在外面呼风唤雨,若是设身处地,本宫还未必对三弟这般大方。”
三皇子沉吟道:“兄长所言极是,恐怕那时三弟我只能去向祖父抱屈了。”
“哈哈,怕是那时候本宫让你连祖父也看不到。”太子大笑。
三皇子摸着鼻子:“兄长这就过分了。”
“啪!”
太子把杯子摔到地上,怒目向三皇子:“本宫过分?若非是镇国公府的人救了你的命,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本宫面前和本宫说这些!”
三皇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的面上露出一抹讥笑:“可偏偏我就能在兄长面前说这些。”
太子眼中滚动着讽刺:“怎么,你以为你赢了?”
“父皇是把太子之位给你了,还是你现在已经坐上那个位置了?”
三皇子脸色冷下来:“至少兄长输了。”
“哼,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声音低的就在三皇子的耳朵边上,“你以为父皇是偏宠你吗?你错了,父皇偏爱的是你的亲弟弟。”
三皇子面色不变,放在桌上的手攥起:“兄长不必出蛊惑挑拨之言,我的弟弟,我比谁都清楚。”
太子长笑着,又坐回去,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夹起菜一口一口的吃着:“你清楚,父皇比你更清楚。”
“五郎心神剔透明捷,他说的好,八成就是好,他说的不好,八成也不好,只说你身边的谋士护卫有几个不是五郎提及的?就是那个救了你的性命如今大概也是生不如死的护卫,不也是当初五郎要你从本宫身边换走的?”
“原来五郎小,父皇偏心你,现在五郎大了,父皇这不早早的就让五郎观政,未必不是有旁的想法。”
太子睇着三皇子,好似在可怜他。
三皇子嗤笑:“我和五郎兄弟一体,兄长就不必费心了,不过兄长还真不怕这些话传到父皇耳中?”
“传吧~我都被关在这地方了,还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还能杀了我?”
太子抬眼看着对面的三皇子,嘴角咧着,牙上沾着红彤彤的菜色,像是血。
三皇子静静的看着,忽的一笑:“兄长这是什么话,虎毒不食子,何况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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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口,灯火明亮。
宫门就在眼前,冯云停下,季子墨也停下。
此刻张鸣他们的马背上多了几个盒子。
有四皇子送的,也有五皇子送的。
“他真不来?”冯云问。
这会儿若不见一面,再见面可就又涨一岁了。
季子墨道:“你不知道早些时候三哥找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五郎去了青庙,红着眼睛出来,我来时见他正在抄‘孝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