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毛巾是他的。
冯云先吃薯干,再吃蜜饯,最后吃饴糖。
满口都是甜。
“怎么样?”季子墨问。
“好吃。”冯云道,“没毛病。”
“都拿着。”季子墨。
“好。”冯云也不客气。
“那边。”季子墨又指了指。
另一边有几个干干净净的小袋子。
冯云一股脑的装进去,各自也留下了些,再次站到季子墨身后。
“什么时候好?”
季子墨看着墙边的漏刻,道:“还有半刻钟。”
冯云看到季子墨额头上冒出的汗水,问:“喝水吗?”
“喝。”季子墨。
“我去拿。”
冯云倒了一杯水给他。
季子墨接过来,眼睛盯着架子上的烤肉干,正喝着水,冯云道:“什么时候开始心悦我的?”
“咳咳,咳咳咳。”季子墨猛地咳起来,前面火炉里的火因为他的咳嗽火气跳动,季子墨忙放下杯子,把烤肉取出。
外面宫监听到季子墨咳嗽,连忙进来:“殿下。”
“出去,我没事。”季子墨道。
“是。”
宫监退了出去。
季子墨看向冯云。
冯云面色不变,面颊上略有红晕,不知道是女子羞涩还是因为火炉烘烤,可此刻季子墨深知道他的脸比刚才还要烫。
她怎么能问的这么轻松?
可好像也该如此。
她原本就不同寻常女郎。
季子墨眸中的晃动散去,也变得清润明亮起来:“我也说不清,是从你为我唤来外祖父时?还是从你教我箭术时?又或者是你在我眼前如翩然之鸟轻盈而上,与国公推手交错时游刃有余?我也分不清,也许在初次见你时,你在马上如灿烂春光一般,就已让我难以忘却。”
“或许初见当有倾心,但若说心悦钟情,那就是你不同旁人,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冯云只觉心跳如雷。
原本诗词是抄来的,当时背诵是学校任务,后来记忆犹新是觉得好,但现在好像才知道好在哪里。
当眼前这个昳丽俊秀的少年郎对她双目盈盈的说出这番话时,怎么就不叫人心动难抑。恍惚的他说的就在眼前幻化成像。
元夕夜中,一片灯火繁华,豪华车马满路芳香,凤箫回荡,明月西斜,欢声笑语中,娇俏的小女郎靓丽清甜,笑语盈盈,暗香飘动间惊鸿一瞥,再看去时,她却在灯火处灿烂如花。
她就是小女郎,他在看着她。
换成她看着他也成。
总之,很美。
冯云轻咳了声,压下面上红晕。
面前季子墨脸上的晕色更重。
冯云忽的笑了。
她一个大女人,还能被一个小少年说害羞了不成?
“嗯,不错,背诵的很好。”冯云道。
季子墨无声的笑,正待再说什么,只听冯云问道:“我祖父父亲都在帮你?”
轻轻一句话,如石破天惊。
季子墨脸上的晕色散开。
冯云也似笑非笑。
季子墨点头。
冯云了然,又问:“所以你心悦我,是因为我祖父父亲,还是因为我自己?”
冯云还以为季子墨多少心虚,却不想他直直的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躲避。
“我和父皇不同。”他说。
冯云不解。
季子墨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并不知情。
季子墨道:“外祖曾说过我母亲和父皇是如何相识,我母亲又是如何入宫的。”
诶?
冯云听出了某长篇虐恋小说的味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好狠
“父皇年少时和其他兄弟一样都在军中历练,或许正当时,父皇和令尊大人相交莫逆,彼此在战场上也是生死与共,父皇回京后,在一次花会中见到了母亲,自此一见钟情,母亲也心悦父皇,曾一度外祖以为父皇和母亲会结成夫妇。”
“父皇能干,被先祖父欣赏封为太子,当时先祖父知道父皇心悦母亲,只是先祖父属意太子妃为结拜兄弟之女,先祖父问父皇,父皇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彼时外祖就在偏殿,听的清清楚楚。”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拘小情小爱,外祖并未强求,后来父皇因为太子妃,收服那位兄弟的遗泽,又因为令尊之故,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当时望东伯的父亲和那位兄弟也是生死之交,再后来父皇登位,又来求娶母亲。”
“外祖问父亲,是因为外祖的祭酒之位还是因为母亲,父皇说身为天子,可有私情然更重要的是江山社稷。最终母亲还是成了父皇的妃子,父皇对母亲也颇多宠爱。外祖说,母亲曾言父皇极好。”
“只是外祖饱读史书,告知母亲宫中最容不得偏宠,母亲听了,而我也并非母亲的头一个子嗣,再后来母亲去了,我也去了西山寺。”
季子墨望着炉火,眼中的光芒跳跃繁复,“这些时日,宫中清净了许多,我不知道当年是什么情形,若是现在,母亲应是无碍,我也不会避往西山寺。”
冯云缓缓点头。
她懂。
实力不济,即便是皇帝也只能忍,哪怕皇嗣被害,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
季子墨转眸,又看向冯云:“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和父皇不同。”
“我心悦你,与你祖父父亲无关,你只是你。”
“我不知父皇先娶太子妃时是如何的想着我的母亲,我只知道若是我,哪怕辛苦一些,难一些也不要你委屈。”
说着,季子墨又忍不住一笑,“也或许是我知道你受不得委屈,若是要你委屈了,怕是你也不会理我。”
冯云看着面前这张昳丽的面孔,只觉得像是狡猾的九尾狐在冲着她舞骚弄姿。
真真假假的分不清。
“嘁——”
*******
冯云走出四皇子宫门。
身后御林军卫跟从。
张鸣拎着袋子走在后面。
左右两边有宫监同行。
前面和冯云并排走的还有季子墨。
浅蓝色的斗篷披在季子墨身上,已经重新整理过的身上只有浅浅的烟火味道,头上戴着金冠,全然不是先前冯云在“书房”见到的工匠打扮。
“我去见五殿下。”冯云。
“我去看五弟。”季子墨。
冯云:刚才出门的时候你说是送我到门口。
季子墨:我若不这么说,你就先走了。
冯云微笑。
季子墨还以浅浅一笑,脸上还有些落寞之色:“若是统领与五郎有私话要说,我可以先走一步。”
冯云嘴角微抽。
真有私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能认啊!
再说,真说私话,跟你说的更多!
“殿下慎言,下官与诸位殿下绝无半点儿私情。”冯云咬牙,重点在最后“私情”两个字。
季子墨面上神色更凄怜:“那日宫墙之上统领相救,我铭记在心,还想着哪里能还报统领之恩,不想统领全然公心,是我想的多了,还请统领见谅。”
言罢,季子墨停下脚步,对冯云一礼。
冯云:“……”
身后众御林军卫看冯云的目光怪怪的,尤其是后面一起来的耿进校尉,看冯云的眼神更是怒其不争。
皇子殿下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要怎么样?
咱是护卫皇家,只要必要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就行,没必要上纲上线。
冯云瞪过去。
后面神色各异的御林军卫立刻肃了面孔,跟往常侍卫在皇帝跟前一样,不管眼前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一张脸,木得变化。
冯云默默吐了口气,再向季子墨还礼:“殿下,是下官唐突,还请殿下恕罪。”
季子墨连忙双手扶起,惊喜道:“这么说,我们还是朋友了!”
冯云:“……”
她哪句话有“朋友”两字?
季子墨双手托在她的手臂处,隔着盔甲也仍有烫感,就好像先前在那间“书房”中火炉的热度。
冯云收回手。
季子墨没放手。
冯云看他。
季子墨连忙松手,就好像刚才只是他反应的慢了点。
……重病未愈的皇子殿下反应慢一点儿正常。
但冯云知道季子墨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冯云和季子墨没再说话,五皇子的殿院就在前面。
“请通禀殿下……”
“奴婢给殿下请安。”宫监先对季子墨行礼,又对冯云道,“统领大人,殿下说了,若是大人前来,无需通禀。”
“……”
近乎熟悉的对话。
冯云和季子墨同行,后面是跟随的御林军和宫监。
“殿下,统领大人,主子在书房。”
宫监领路。
这回的书房是在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