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现在她已经休息了一个时辰。
  就在此刻,有护卫上楼,低声:“郎君,楼下有人在盯着咱们。”
  冯云扬唇,总算是来了。
  “盯紧了他们。”冯云道。
  “是。”
  ……
  楼下四季客栈的角落,和旁边众人几乎没有差别的路人一边吃着果仁一边跟旁边的人打岔说着笑话,眼角偷偷的往楼上盯着。
  外头对面街上的小摊子上,瘦小如猴的矮个子吆喝着走过路过的行人来看看他这边的小玩意儿。
  “家里头有急事,就是想卖了赶紧的回去。”
  矮个子说的诚恳,却没几个人过来看。
  “怎么回事?”有人问,
  “两天前他就是这套说辞,可一点儿都不便宜,买他的干嘛。”
  被人叫破了行藏,矮个子嘿嘿笑着,一点儿也不脸红,只有眼角有意无意的往那边客栈的某个角落掠过。
  ……
  “什么?商人?商队都拉起来了?”刘大善人面露异色。
  难不成还真是某个强龙的子嗣?
  “这几日可听闻有什么强买强卖的?”刘大善人问管家。
  管家躬身道:“确是没听到外来人有这等事。”
  刘大善人沉吟道:“若是官家子弟,少不得狐假虎威,咱们宛城又不大,就更是瞧不上了,这家的却没这么干,也就是说家里头即便是有当官的也不敢怎么样。”
  “如此一来就只有有钱了,小小年纪出门,有马有护卫,必是钱财不少啊!”
  刘大善人的眼珠子再次红起来。
  管家也忍不住喘了口粗气。
  只那几匹马就值钱,更不要说还有货物。
  “老爷,动手吗?”管家问。
  刘大善人道:“当然要动手,到口的肥肉怎么能便宜旁人。”
  “还记得这小子在那老不死的摊子跟前说的话吗?”
  “记得。”管家道。
  “若非是有几分桀骜不驯无法无天,又怎么说得出那番话,所以既然不是世家子弟,那必然就是——”
  “匪人!”管家灵光乍现。
  “不错!”
  刘大善人拳掌相撞,双眼越发的亮了,“新来的县令没几天就盯上了老子,老子在这宛城打滚儿挣家业的时候,这县令还不知道在哪儿和尿泥呢。”
  “我刘大善人的名头是平白来的?找良民百姓的麻烦,放着匪徒不管不顾,这县令也是当到头了。”
  “找几个人,坐实了他们匪人的身份,再弄点儿盔甲兵器,来个歹人想要冲城的架势,如果那位小郎君老老实实,县令严查的时候,我刘大善人施以援手,那货物钱财怎么不得给我咬下来一大口?若是不老实,县令就麻烦了,鹬蚌相争,我刘大善人也不怕当个渔翁,说不定上奏知府,我刘大善人也能弄个富贵乡绅的名头。”
  “老爷,高啊!”管家心服口服。
  刘大善人洋洋得意。
  “可老爷,好像那位郎君待不久,怕是来不及准备。”管家小心提醒。
  “那就让他们待久。”刘大善人脸色大变,跳脚大骂。
  ……
  “不用刻意,该走就走。”冯云道,“我倒要看看,那位刘大善人能想出什么法子要咱们停下。”
  整齐的车队缓缓往城门口行走。
  冯云坐在车内,神色淡然的看着手中的《孙子兵法》。
  对面方文轩一副听命的神色,眼角忍不住往贵公子打扮的冯云身上瞟。
  传闻中这位小女郎只是个爱吃贪睡的憨憨,却不想初见就让他险些自戳双目。
  如果说在京都方文轩见到的云郎君只是一众小郎君当中最为出色的那个,那现在他看到的云郎君可就稳重的好像比他都成熟几岁。可偏偏又是长着这样一张娇俏稚嫩的脸蛋儿。
  “看什么呢?”冯云察觉到方文轩的目光。
  方文轩往车窗外看去。
  “怎么还不来,我都想他们了。”
  冯云忍不住放下兵书,问:“祭酒大人可知道方大人的毒舌?”
  方文轩咧嘴:“子墨知道。”
  冯云瞥他,目露杀机。
  方文轩立刻正色:“绝无半字虚言。”
  冯云冷哼。
  还没等再拿起书,方文轩又往冯云这边靠近了些,低声:“其实我真的很好奇那日云郎君要我转给子墨的话是什么——”
  “你不好奇。”冯云道。
  方文轩顿觉心口被堵。
  谁毒舌来着?
  就在此刻,车子停下。
  车队被阻拦检查。
  外面隐约的听着城门口的校尉喊着:“现在怀疑有匪人闯入宛城,一应车辆人马仔细详查,谁都不许放过。”
  方文轩和冯云对视一眼。
  来了!
  微微掀开的车帘可见外面的护卫和守城的校尉说着什么,袖口隐蔽下有银钱送了过去,校尉毫不客气的收了,随后转头吩咐:“好好查。”
  下面的兵士应诺,仔细检查。
  整整三车都是货物,兵士们用刀鞘枪柄敲敲打打,并无异样,当查到最后一车,一名兵士眼珠子拿起长枪就要往货物上刺。
  “住手!”一直在盯着的护卫眼疾手快阻止。
  守城校尉脸色一变,抽出腰间的朴刀指向护卫。
  “干嘛,想造反!”
  “来人,别放他们跑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靠山来了
  宛城城门口先前还热闹如常,突然间的寂静无声,好似风儿都冷了。
  百姓们躲的远远的。
  城门口只有被围堵的一队商人还有守城的兵士。
  护卫们面色冷窒。
  车内的方文轩摇头轻叹:“这罪名不错,哎,说起来这地儿还真是造反的好地方,兵甲没几只,又有水路,顺流而上就是南夷,翻山过去离蛮族不远,无论成不与不成,跑路都没问题。”
  冯云看着他。
  方文轩回以不解,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忽的有人高呼。
  守城校尉陡然大怒:“何人在胡言乱语,大胆!”
  “胡言乱语的是你,大胆的也是你!”
  那人拨开百姓站出来。
  背着书筐的书生坦然面对,义正言辞:“此商队货物大都是布匹丝绸,适才我亲眼所见,这名兵士意欲用长枪刺透货物,这才为商队所阻,我没做过生意,可也用过,若是多出个洞,又如何买卖?又如何交易?”
  “我行走大乾十多城,见过校尉兵士无数,或也有兵士如这位一般粗鲁,却从不曾见过如这位校尉大人一般张口闭口诬人造反之罪,你可知这罪名一旦坐实就是满门不在,而若是查出你有意诬陷,也是不免斩立决之罚?”
  校尉眼珠子一晃:“你你胡说。”嗓门也低了几分。
  书生声音更高:“是我胡说还是校尉大人从不曾熟读大乾律法?身为官吏不明其职,罪加一等!”
  “好!”车门打开。
  车里的人终于露出了头。
  一位长衫锦袍的男子下了车。
  书生一愣,这位不就是跟在那位贵郎君身边的?
  方文轩在书生和善走出人群时就已经认了出来,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又是一番的义正言辞。
  面对他,书生的话没用。
  可对旁人,这话决计攻心。
  校尉被这书生几句话说的满头包,看到商队里有人出来,也顾不上书生,转头冲着方文轩过去。
  看到方文轩露面,和善脑中快速回转,转身对四周众人大声道:“诸位父老,进城前,我在城外喝了一碗茶,看到有人和这位校尉说了什么,又对这商队指点,原本查进城的校尉大人转头去查出城,放走了一队商队后拦到这队商队前,又说查匪人。”
  “诸位,若真是衙门查处,前来禀告之人绝非寻常人,也必然不会放过前面的商队,所以我以为这位校尉大人必是有意为难这队商户,其心可究。”
  四周百姓众人窃窃私语,看向校尉的目光多少都有些不善。
  方文轩扬眉,这位书生还真是会。
  校尉恼羞成怒:“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书生给绑了,骂了比德,妖言惑众,无事生非,聚众闹事,先打三十板子——”
  “我有书院荐书,解试功名,按律以九品待之,你无权如此。”和善梗着脖子大喊。
  应声过去要抓和善的兵士不由停下。
  校尉忍不住冲着和善一巴掌扇过去。
  和善被打倒在地,一边的脸上突兀的五个手印。
  四周的声音也安寂下来。
  校尉看着倒在地上的书生,又瞥了眼静下来的四周,嘴角咧开:“马的,不教训教训你这自以为是的书生,还真以为是无所不能了!”
  “殴打解试功名者,责四十。”
  幽幽的声音传来,校尉的脑门上陡然冒出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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