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冯云也乖乖的向冯志昇行礼:“谢过父亲。”
冯志昇看着眼前乖乖的两个女儿,突然心生出为何这三年射在他身上的弓箭竟才这么点儿的遗憾之意。
若是能给两个女儿打造出护甲……额,还是算了。
冯清冯云收好了三年的生辰礼,母亲也道出了要她们来车上的用意。
“如今你们父亲也回来了,日后大抵你们及笄之前,朝中不会再有战事,你们也该学一些要紧之物。”
“清儿,不用为母多说什么,若有相学,但言即可。云儿还是要学一学,诗词歌赋,女红,总要有一样。”
冯云看向父亲,父亲自然而然的移过视线,只看向冯清。
冯清弯唇,看向冯志昇,笑的贤淑温婉。
冯云咬牙。
看来是必须要学了。
相比先前,老母亲已经让步很多了,早先琴棋书画都要跟上呢,现在诗词歌赋和女红相比,她宁可学诗词歌赋。
“母亲,清儿以为既有梦中那位老人家,三妹妹还是易学诗词。”冯清道。
诶?
冯云连忙摇头。
冯清只浅浅笑道:“昨儿三妹妹无意向学,清儿以为三妹妹是未遇名师,过些时日就是秋闱,秋闱之后自有榜上有名者,父亲为护卫之首,目光锐利,若有才高者定难逃父亲法眼,父亲请来教授三郎,我和三妹妹也能获益匪浅。”
世子夫人眼中微亮。
世子抚掌赞叹:“好主意。”
冯云看了眼冯清。
她知道为什么上一世那位江阴韩士子能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了。
冯云看向父亲。
冯志昇察觉到,问:“云儿觉得如何?”
冯云扬唇:“二姐姐想的最周到了。”
“那就按清儿说的办。”冯志昇摩拳擦掌,势必要从今年的士子中找出来顺眼的才高者。
“或许还能给妙儿寻得一夫家呢。”世子夫人道。
冯志昇点头。
那他还要多找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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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的车队上了西山寺。
和往日镇国公府来时一样从侧门入。
西山寺的僧侣们相迎而出,镇国公世子先往大雄宝殿上香,随后往后殿向以往阵亡的将士参拜祈福,这才往镇国公处。
不同以往镇国公府众人来时,镇国公都在院内,这次,世子携一众前来,镇国公就站在院外。
镇国公也不同以往布衣布鞋像是个寻常老人,这回镇国公锦衣长袍,头戴束冠,白须如雪,身上隐暗流纹的三爪龙纹衣袍正是大乾镇国公才有的殊荣。
“儿子拜见父亲!”
镇国公侍郎兄弟两人上前叩拜行礼。
镇国公先扶起二子。
二子冯志呈退到一边。
镇国公这方站到大子跟前,已见暗黄的眼眸仍是灼灼幽亮。
跪在地上的镇国公世子抬头,双目滚动莹光,哽咽大喝:“儿,冯志昇今大胜归家!”
“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采葡萄的小郎君
随着镇国公一声高喝,一袭黑衫银边镇国公府护卫穿着的风行大叔站出来,双手捧一长鞭奉到镇国公手中。
镇国公世子身后一众立刻屏住呼吸。
只见最前面站着的镇国公双脚与肩同宽,目光肃穆。
周身凌冽,长衫角摆,无风自动,虽只一人,却恍惚间仿佛身后有大军数万。
再出声,犹如雷鸣。
“我问你,此战可有失策之处。”
“有。”世子道。
“啪——”一声。
鞭声响彻,长鞭落到世子后背上。
崭新的锦袍破碎,立刻渗出红晕。
世子夫人往前疾冲了一步,又生生的停下,即便苍白着脸,仍挺直着背脊,一眨不眨的看着。
侍郎夫人娇躯轻颤,紧紧抓住自家夫君的手。
冯志呈也紧握住自家夫人的手,身形如松的站在原地。
冯暮雨面色沉重。
冯暮尘脸色发白。
冯暮修吓得身板儿颤抖。
冯妙闭上眼睛不敢看。
冯清咬着唇,手指尖发白。
冯云的后槽牙也咬到了一起。
前方,父亲所在,祖父仍在质问。
“我问你,可有兵士因而枉死。”镇国公问。
“有。”世子道。
“啪——”一声。
锦袍再碎一片,鲜血迸出。
“我问你,在外征战,可有不公?”镇国公问。
“有。”世子道。
“啪——”一声。
锦袍三碎,皮肉绽开,鲜血直流。
“我问你,可有镇抚之策?”镇国公问。
“有。”世子道。
终,再没鞭响。
众人方松了口气。
世子夫人眼中倾泻出泪水,又急急的擦了去。
侍郎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侍郎连忙扶住,眼睛仍看着前面。
冯暮雨眼底泛红。
冯暮尘身形微晃。
冯暮修眼泪流的满脸都是。
冯妙悄悄的睁开眼睛。
冯清上前一步,又下意识的看了眼冯云。
冯云看着那边,神色恍惚。
她幼年时,祖父和父亲一起出征归来,她也曾见过祖父和父亲对着挥鞭子,彼此问候的也是这四句。
当时她觉得太过迂腐。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又是谁敢说策略方针一点儿错都没有?如果她家太祖在世,都不敢保证。
但现在她明白了,这是责任,是担当。
身为后辈,如果也要遵循这个传统,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周围所有国都灭掉。
不再打仗,也就不用挨打!
冯云偏眸,看向冯暮雨。
大兄,任重而道远啊~
……
方圆数丈,肃杀之气散去,镇国公把手中的长鞭递给了风行。
风行退下。
镇国公这才上前,双手扶起世子。
苍老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肃穆凛然,只有对从远方归来的孩儿的深深疼顾。
“走,咱们爷俩说说话。”镇国公道。
“是。”
世子惨白的脸上满是濡慕,跟在父亲身后,进了院子。
府中其他人都没有进去,就在外面守着。
风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钻出来,向众人行礼:“想来公爷有不少话要说,稍许的祭祀礼还要烦劳夫人,大人安排。”
“是,我等会安排妥当。”
侍郎看了眼仍站在门前的嫂嫂,拉着自家夫人先回去。
冯暮雨冯暮尘跟在后面去帮忙。
冯暮修恍恍惚惚的跟在后面。
冯妙冯清义不容辞的去查看府中上下在西山寺的安排布置,按照带来的这些物件儿,至少要住上一晚。
冯云被风行唤住。
“这是那位曾和女郎相交的友人留给女郎的。”风行交给冯云一封信笺。
信笺上熟悉的字迹正是方子墨的。
……
“弓骑术师父收。”
冯云看着桌上摆着的信笺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
丝毫没有打开看的意思。
冬怜不解,也知趣的不言不语。
“想说什么?”忽的,女郎问道。
“奴婢谨听女郎吩咐。”冬怜道。
冯云瞥了眼冬怜,默默的打开信笺。
“小师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往年吾不知亲,唯有得小师一友,今既得亲眷之信,又有小师之愿,焉能自怨自艾,避之,非男儿之向,迎之,如离弦之箭,方显英雄,墨以为亦是小师教授之意。
书不尽言,情深意长。盼小师安康,亦盼早日重逢,把酒言欢,共叙别后。”
呵呵,还“把酒言欢”?
不知道自己身体几斤几两了?
还她的教授之意?弓箭不是你自己想学的?
下山连招呼都不打,还是大兄告诉她,她才知道人家已经改头换面,今非昔比!
还只留了一封信!!
她可是要把风云台换出去的!
也不给她点儿补偿?
男人啊,哪怕是长得漂亮的小郎君也都是白眼狼!
“女郎说的对。”冬怜道。
冯云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骂出了声。
“有没有可能你说的,与我说的不是一个人?”冯云问。
“不管女郎所言何人,白眼狼是没错。”冬怜道。
嗯,这话足够马屁!
冯云收起信笺:“你说说,你的白眼狼是哪个?”
“当然是春晴。”冬怜理所应当,“以往女郎上山,总有消息传来,这回竟是丁点儿讯息都没有。”
冯云道:“这回和以往不同,父亲回京第一次上山,总要防范机要,怎么可能给旁人可趁之机……”
冯云神色一动,起身:“走,去找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