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方子墨也察觉到了冯云的异样,合上书放到了一边。
  “你要送我什么?”方子墨问。
  “反正不是那什么箭。”冯云道。
  “我所送也不是只有百支,日后但有云儿所用,我这边应有尽有。”方子墨道。
  也就是专属供应商了?
  “这还差不多。”冯云撇撇嘴。
  见冯云满意,方子墨笑了。
  低低的笑声似流转的轻灵,煽动着心田的涟漪,冯云晃了下神,直到听到方子墨的话:“五月初五。”
  五月,初五?已然是半年之后。
  黄花菜都凉了。
  冯云斟酌问道:“你可知京都有个风云台?”
  “略有耳闻。”
  冯云挑眉:“风云,风云,可明白?”
  方子墨惊呼:“云儿的产业?”
  冯云点头,孺子可教的样儿的拍着方子墨的肩膀:“现在是我的产业,以后就是你的产业。”
  “等你回家,风云台就送你。不许拒绝,拒绝就是不把我当成朋友,我就跟你绝交!”
  娇嫩的小脸儿刻意的板着,一副隐着怒意警告的神色,大有若有可能反驳就立刻翻脸的架势,可这何尝不是对他的关切忧心。
  方子墨起身,长袖敛去身上的尘土,又收拢了衣袖,以君子之礼回之。
  “谢礼。”方子墨道。
  冯云点着头,扬唇,受了。
  他给不了她积分,她能给他的现在也只有风云台。
  只愿他,一遇风云化作龙——
  ******
  车子驶离西山寺。
  冯云躺在车厢里,闭着眼睛越想越皱眉。
  原本是想整理一下今年的生辰礼究竟收到了什么物件儿,结果——弓箭,护腕,长枪,飞刀……还有早些时候就给她的墨玉配齐的鞍鞯辔头。
  细数起来,她就差一套盔甲就能上战场立战功了~
  正经的女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
  她还只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郎啊!
  冯云坐起来,拿起车内的小镜子左看右看。
  今儿她的打扮很好看啊~
  “驾——”
  “快快,这回定要收拾了他们。”
  “誓报此仇!”
  “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
  车队外侧快马加鞭的跑过去一些人,张狂恣意的全然不把她的车驾放在眼里。
  冯云掀开车帘,只看到车对面扬尘快马离去的一行人的背影。
  “是提家?”冯云问。
  车队旁边的护卫策马上前:“是,提家二郎。”
  “似是丢了面儿,要讨回来。”
  冯云扬了扬下巴:“他们是往校场去?”
  “属下这就去往查探。”
  *********
  东郊校场。
  两队人马隔着百步,遥遥相对。
  一边是衣衫华丽面容俊秀略施薄粉的京都各家的小郎君,另一边是穿着长袍面色倨傲几显风霜的外族勇士。
  当中还有穿着绿袍的小官在一众小郎君马前小声的苦苦恳求。
  “郎君,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何?他们都是外邦使臣,蛮夷尔,不通咱们大乾风俗,也不是有意跟咱们争执,再说不过是一场游戏玩耍,郎君何必放在心上。”
  “呵,你说的倒是好听,还说是鸿胪寺的官员,适才难道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说咱们大乾子弟不过如此,也就是仗着有父母撑腰才这般的趾高气昂,还说即便是武勋世家排得上名儿的几个也多有名不副实。”有郎君怒斥,又转向提南兴,气愤道,“他们还笑说平南候的儿郎更是好笑,连娇滴滴的女郎都比不过。”
  “够了!”
  提南兴喝断,脸色发青的策马上前,大喊:“你们谁说平南候家的?”
  “我说的。”
  另一边蛮夷中有一勇士策马上前,年岁比提南兴大上几岁,虎背熊腰,目光如电,歪着头瞅着提南兴,喊道:“你,不会就是提家那个被小女郎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家伙吧。”
  “哈哈哈!”
  一众蛮夷大笑。
  京都一众郎君们脸色难看,偏偏就在此刻,一阵狂笑大起,“哈哈哈。”提南兴比他们笑的更大声。
  蛮夷们神色怪异,止了笑。
  提南兴又笑了几声,才收了笑,盯着那个策马上前的勇士:“你亲眼看到了?还是说你就趴在我屁股后面闻了?要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放屁。”
  “噗,哈哈!”
  京都一众郎君们爆笑。
  蛮夷们脸色难看,策马在最前面的勇士更是冷了脸,反手迅雷不及掩耳的从马背侧囊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弩箭,瞄上提南兴。
  提南兴神色大变:“你大胆!”
  绿衣小官儿更是吓得腿都软了,“戈蓝德,住手!”
  戈蓝德眯眼,手中的弩箭离弦而出。
  数十步的距离,近在咫尺。
  提南兴想要躲,可全身冰凉僵硬的根本就不听自己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弩箭射过来。
  “嗖——”
  凉意乍起,寒风挟滚。
  弩箭擦着提南兴的头顶过去。
  射掉了提南兴一缕头发。
  脑中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提南兴只觉得像是捡了一条命。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去,就听着身后一众惊呼,马嘶。
  提南兴回头看去,脸色只又青又白。
  第一百三十九章 要么你死,要么他死
  弩箭射来。
  提南兴身后的一众郎君们有的吓得紧勒住马儿的缰绳,马儿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于是措手不及的摔倒在地;有的郎君正脸色发白,听到旁边的动静吓得惊呼大叫;原本还镇定的郎君被旁边突乎其来的混乱弄得错愕紧绷;还有的想要冲上前去相助提南兴,又眼看着旁边的热闹进退两难。
  一时竟人仰马翻。
  “哈哈哈。”戈蓝德,一众蛮夷勇士大笑,更纷纷作势拿出精弩假装射箭。
  就好像提南兴等郎君只是待宰的羔羊。
  回过神来的郎君们咬牙切齿,提南兴更是恼羞成怒大吼:“奸猾狡诈之辈,勿要张狂,有本事比试一场。”
  “好啊,比什么?”戈蓝德手中的精弩杵在马头上,不屑嘲讽:“是弓马骑射,还是马球?随你挑,哎,不会是比琴棋书画吧,听说那些可都是你们大乾女娘们的玩意~”
  “哈哈哈!”一众蛮夷又是仰头大笑,或目露挑衅,抑或垂涎得意。
  绿衣的小官儿浑身发抖:“戈蓝德,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戈蓝德嗤笑,“你可是亲耳听到是他先辱骂我等,身为使臣,焉能受如此欺凌。”
  一众郎君包括提南兴脸色难看。
  如果说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偶然碰上的巧合,现在已然心知肚明是这些蛮夷有意为之。
  一众郎君们不由看向提南兴,他们当中也有武将子弟,亦如李云飞,可提南兴的老父亲爵位最高。
  提南兴这会儿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好好的在家里闷头缩着不好么?怎么就一时意气冲出来了?
  而眼下也容不得他退。
  “是你说随便比什么?”提南兴喝问。
  戈蓝德双手抱胸:“不错。”
  “好,先前的马球是你们仗着人高马大的欺负我家的小儿郎,这回还是马球,虽说马球也是我最不擅长之事,可总不能视若无睹——”提南兴一副无奈的神色。
  李云飞等人彼此对视,眼底都划过亮芒。
  若是二郎当真不成,他们又怎么会找二郎来救场?
  戈蓝德哈哈大笑:“好啊,那就马球。”
  “不过,我可不相信你马球最不擅长。”
  戈蓝德瞥了眼提南兴身后的一众郎君,转头跟身后的那些蛮族人说着什么。那些蛮族勇士哈哈大笑。
  提南兴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已然面如锅底。
  他本来以为以自己最擅长的马球来对付他们,总能揽回些颜面,现在看他们的马球之术恐怕只高不低。
  怎么办。
  若是输了,岂不是更丢脸!
  还丢尽了他平南候府的颜面。
  就在此刻,“嗖——”一声响箭冲天而起。
  在场两方都吓了一跳。
  提南兴等人以为是蛮夷之辈故技重施,纷纷怒向蛮夷之众,却发现蛮夷之众也凛然了神色,看向他们身后。
  提南兴心下一喜,难不成是家里来了人?
  提南兴和一众郎君回头。
  但见旌旗肃杀的校场上,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缓缓行来,马背上横放着一只长弓,长弓后,鹅黄色轻绸衣裙的小女郎宛如干涸沙漠中的春色,头上的珠玉配饰随着马儿的走动轻轻晃动,裙摆在马背上随起涟漪,精致漂亮的面庞巧笑盼嫣,贝齿明眸,灿烂的仿佛是轻盈起舞的蝶儿。
  提南兴恍惚了下。
  另一边的蛮夷之众更是几乎摒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方听着戈蓝德高呼:“那边的小女子,叫什么名字?你很美丽,像是我们大草原上的紫锥花。我是蛮族的勇士戈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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