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方和名义上是仆,但自小与冯暮雨一起练武,冯暮修也以“大哥”称呼。
  方和分别向冯清冯云冯暮修行礼,遂道:“郎君几近痊愈,心念神佛保佑,特要我在京都四郊转一转,多拜拜佛,总不算失礼。”
  “哎呀,这哪里用方大哥亲自来,告诉我就成,我替大兄拜拜。”冯暮修道。
  “心诚则灵。”方和颔首,看向冯云冯清两女,“这段时候有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彻查京都内外,清除匪患,但也还是要小心一些。”
  冯云点头:“还请转告大兄,我听话呢。”
  方和抿着嘴角,又向冯清拱手,离开。
  冯云看着方和上了马,很快身后聚集了三名镇国公府的护卫,随同方和一起策马离开。
  忽的,身侧的冯清身形微晃。
  冯云连忙扶住:“二姐姐,没事吧?”
  “没,没事。”
  冯清声音轻颤,待冯清抬头,冯云发现冯清脸色惨白,唇角都几乎没了颜色。
  方丈也是吓了一跳:“施主还是先歇息一番,再行礼佛。”
  “有劳方丈。”冯清垂首低眉。
  ……
  清净的禅房内,冯清闭目小憩。
  一旁的桌前,冯云托腮静静的看着。
  刚下车的时候冯清的脸色还和先前并无不同,见到方和之后突然间的变色。
  就像是被吓到。
  微有缝隙的禅房外映出冬怜的身影,冯云走到门口。
  床上躺着的冯清慢慢睁开眼睛,听着冯云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方和为大兄祈福?
  哪里会这么巧。
  莫不是大兄知道了什么……
  *
  门外,冬怜低语。
  冯云面露恍然。
  她属下前哨到达清心寺,就见到了方和一行人,方和几人看似和寻常并无不同,可身上有血迹。
  镇国公府都是黑衫银边,轻易看不到血色,可随同冯云一起杀过人的护卫还是能轻易辨认出来。
  方和也认出了冯云派出的前哨,就随同他们一起等在清心寺,直到她们到来。
  暗哨消息是附近有个匪窝被剿,当冯云冯清她们到达的时候,官府正有人在那边,暗哨也就没有去查探。
  这么巧……
  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方和他们处理的那个匪窝。
  匪窝就在清心寺不远。
  而今儿她们正巧要来清心寺。
  真不是一般的巧合。
  **
  一炷香后,冯清恢复了过来,入宝殿,经方丈诵经,祈福。
  待冯清再出来,脸色一如往常。
  “二姐姐,如何?”冯云问。
  “已然好了许多。”冯清道。
  冯云惊讶:“这般灵验,那日后二姐姐可是要常来呢~”
  冯清垂眸:“心绪之情,外无不可持,一时可寻心宁,但也不能总是指盼。”
  也就是说以后可能就不来了?
  冯云憨笑:“那以后二姐姐想来尽可唤我。”
  冯清看向她,牵唇:“好。”
  冯云望着渐渐远去的清心寺,忽道:“也不知道方和来这边求的什么,二姐姐知道吗?”
  冯清心头一跳,摇头:“不知。”
  冯云瞧着冯清,微笑。
  她怎么觉得小白花一清二楚呢~
  第九十七章 是不是你干的
  “啪——”
  清亮的巴掌声响彻。
  平公主季容跌倒在软榻上,金翠的步摇晃动,娇美白皙的面容上清晰可见几个手指印。
  “疼吗?”
  一道声音清和温雅,随着金丝绣纹的鞋子缓缓靠近,三皇子季昭出现在季容的眼中。
  “不疼。”
  季容轻轻摇头,撑着身子站起来。
  季昭看着她,霍得抬手。
  季容一颤,紧紧的闭上双眼。
  料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
  耳边三皇子季昭沉声:“看着我。”
  季容轻颤着掀开眼帘。
  面前的三哥哥轻轻弯唇。
  英俊,儒雅,翩然。
  “是你说的清心寺?”就好像刚才那一巴掌和他毫无关系。
  但季容的心下已然发寒。
  三哥哥越是生气就越是淡然。
  她怕。
  季容涩声:“是,我说清心寺可宁神安心,只是附近有潜藏的歹人,还是不要去的好。”
  “今儿她带着云儿一起去了。”季昭道。
  “我不知她会如此。”
  季昭轻笑,周身的冷意更凉。
  “你该记得,我说过,本殿容不得欺诈之辈。”
  季容哽道:“妹妹绝无半分欺诈三哥哥之意,早先她有意与三哥哥熟悉,妹妹以为是她慕三哥哥之名,而既三哥哥意欲与镇国公府亲近,那日三哥哥也去了西山寺,妹妹便以为总要与那位清儿多走动方好,那日也是她说身有不适,不想往西山寺使得家中亲人忧心,妹妹以为三哥哥想要的三嫂嫂定然应是胸有沟壑,不同凡俗,妹妹这才自作主张,我也没想到那位清儿竟如此果决。”
  季昭抬起季容的下巴,盯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好一番说辞,字句都是为了本殿着想,你以为本殿不知道你对云儿的心思?清池会上,提家郎君的所为,若不是你挑唆,他敢?”
  季容咬着唇,周身轻颤。
  季昭看了她好一会儿,手指拂过季容面上的手指印,细微的痛带着蚀骨的麻从季容的面颊侵入心口四肢。
  “妹妹,我怜惜你,但你也要知道分寸。若是你之所为惹恼了镇国公府,就是我也护不住你。”
  “是,容儿知道了。”
  季容闭上眼睛,轻声应诺,乖的就像是此刻趴在窗边上的猫儿。
  季昭瞥了眼。
  终究不是母妃的狸花儿。
  外面有侍从垂首快步的过来,低声道:“镇国公府连夜递了折子,现正摆在圣案上。”
  季昭挑眉:“够快啊!”
  季昭转身大步离去,季容早已经习惯了的,在原地跪倒相送。
  没一会儿,与季容有几分相似,面上隐隐还些许惧怕之意的宫妇扶起季容,看着季容面上的手指印,心疼的想要去碰一碰,可还没碰到就被季容拦住。
  “母妃,没事的,不疼。”季容。
  宫妇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你又是做了什么惹怒了你三哥哥,你你怎么就忘了没有你三哥哥,我们母女早就在死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
  “母亲,我记得。”季容红着眼睛笑道,“三哥哥也是吓唬我,他才舍不得呢。”
  “那刚才你三哥哥还说护不住你……”
  “母亲,不是三哥哥护不住,而是想不想。”季容看向早已经看不到那个身影的门外,似悲似泣的弯起红唇。
  三哥哥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三哥哥中意的是谁?
  可那个中意的,真的不是三哥哥的良缘。
  ***
  大乾,皇宫,御书房。
  龙位之上,大乾皇帝目光幽深。
  龙位之下,太子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青白交加。
  已经不用问,皇帝便知折子上所言句句属实。
  “啪——”
  圣案上的镇纸被皇帝扔到太子脚边,太子慌忙跪倒:“父皇。”
  “胆大妄为!”皇帝叱骂。
  “父皇,儿臣也是为了父皇……”
  “为了朕?”皇帝大笑,“是为了你自己吧!皇家派去的管事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当街截杀?是把镇国公府当成了什么?朕还把京都内外的禁卫交给你,三天,三天呀,你做了什么?剿匪,安民,收了民心,是不是?可这,是你一个太子该干的?能干的?若非是老三压着,弹劾你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皇帝怒而拍案。
  “儿臣思虑不周,请父皇恕罪。”太子死死的低着头,眼底通红。
  老三,又是老三。
  “思虑不周?好,你跟朕说说,你是怎么思虑的?”头顶上,皇帝再问。
  太子不敢抬头,道:“儿臣收拢裴平,原本是为父皇添耳目,镇国农庄大都是伤残老兵,说是如今务农为生,可怕是镇国公振臂一挥就是一支大军,京都之内,怕是文武百官都是寝食难安。只是没想到镇国公的账簿每每都对不上,裴平以为是另一个管事在中饱私囊,就告知了儿臣。”
  “儿臣查了那名管事,得知那名管事曾是镇国公的心腹,不论是不是镇国公授意,但此等事也不妨与光同尘,不想镇国公府突然查账,裴平也是一时心急才私自做主截杀,儿臣得到消息时也吓了一跳,可转念又想,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如今镇国公府风头正盛,若因此折了镇国公府的颜面,岂不是大好?”
  “前些时日,儿臣主持了东郊校场平南侯世子与镇国公府郎君比试之举,儿臣以为平南侯府最为得力,故而儿臣请奏平南侯世子协同查案……顺理成章查到了镇国农庄,镇国农庄亦如儿臣所料跋扈嚣张不把府衙放在眼里,儿臣原本想着就这几日亲自往镇国农庄彻查,可没想到他他竟自曝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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