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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雨至 第86节

  “诶,棠棠你别动啊。”谢欢意止住她动作,所幸是没扯到针管,把人摁回原位,慢慢解释,“手术结束了,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是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
  话语说得轻巧。
  可温书棠的心却狠狠揪在一起。
  指尖掐进掌心,软肉上是一道道月牙形痕迹,扬起纤密的睫毛,温书棠轻声问:“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目前还不能进去探望。”许亦泽给她倒了杯水,“况且阿让还没醒呢,棠妹你先别折腾了。”
  “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可以吗?”
  一双眼哭得红肿,琥珀色瞳仁盈满水雾,看起来楚楚可怜,她几近祈求地说:“就让我看他一眼好不好?”
  “棠棠……”
  她现在状况很差,护士嘱咐过不能乱跑,可谢欢意又不忍心看她这样难过,作出让步和她商量:“那等你吊完这瓶水再去好吗?”
  温书棠仰起头,药瓶里还剩下最后一点。
  她没再执拗:“好。”
  玻璃上朦胧掠过人影,温书棠看着病床上的人。
  他阖眼安静地睡着,脸色很白,身上是宽松的病号服,肋骨那隐约还有血迹渗出。
  几个小时不见,他憔悴许多,人好像也消瘦了一大圈,高挺的鼻骨更显凌厉,眉宇间郁着很深一道沟壑。
  额头抵在玻璃上,这是她能离他最近的距离,手指轻轻隔空划过,温书棠想帮他抚平那道化不开的褶。
  护士推着药车路过,看见是她,意外又头疼地睁大眼:“诶?你不是应该在病房里输液吗?怎么跑出来了?”
  “我……”温书棠抹掉眼泪,询问周嘉让的伤势,“护士姐姐,请问他……伤的很严重吗?”
  “整个脾都刺穿了,能不严重吗。”
  护士瘪瘪嘴,朝里面看了眼,话音稍转:“不过幸好是脾,要是再偏一点,就扎到心脏上去了。”
  温书棠心口缩痛得更厉害。
  “对了。”护士想到什么,“你是叫……温书棠吗?”
  温书棠被问得有些懵:“是我,怎么了吗?”
  护士啊了声,扬唇笑笑:“也没怎么,就是刚下手术昏迷那会儿,他一直喊这个名字来着。”
  眼帘猛抖了下,温书棠别过头,目光再次落回周嘉让身上。
  怎样才能让他不再受伤呢。
  到底谁能告诉她啊。
  那几天周嘉让都是醒醒睡睡的,始终没能完全清醒,非直系亲属不能进到icu探望,温书棠也很少见到他。
  不过她每天都能收到一张纸条,字迹陌生,是他拜托小护士写好再转交给她的。
  【别担心,我很好。】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偷偷哭鼻子,照顾好自己。】
  【恬恬,有点想你了。】
  ……
  温书棠把纸条保存好,一笔一划回得认真:
  【阿让,我也很好。】
  【嗯,我不自责。】
  【好,我会听你的话,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阿让,我也很想你。】
  她很努力在忍了,可还是一边写一边掉泪,黑色笔迹被泪痕晕开,怕他看见会担心,只好揉皱再换一张新的。
  回复不过短短几个字,垃圾桶里却蓄满了作废的纸团。
  出事后的第四天,温书棠被叫到警局里去做笔录。
  巷口附近的监控记录了事情的全过程,那两个混混很快就被抓住,他们交代说是觉得温书棠长得漂亮,又是孤身一人,所以才临时起意,动了不该有的邪念。
  “但经过我们一系列调查后发现。”警察把几帧录像画面调出来,“这两人从半个月前就开始跟踪你了,只不过最近才找到机会动手,所以我们倾向于这是一次预谋作案。”
  男警看向温书棠:“你认识他们吗?”
  温书棠摇头,答案坚定:“不认识。”
  “那你,或者说是你家里,有得罪什么人吗?”男警追问。
  这次她多了几分迟疑:“……没有吧。”
  “行吧。”沉默片刻,警察合上记录本,“你可以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刻和我们联系。”
  温书棠说好:“麻烦你们了。”
  这段时间她不眠不休地呆在医院,顾不上洗漱收拾,路过街边竖着的镜子,才瞧见自己的狼狈与凌乱。
  眼下挂着乌青,眼窝凹陷,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一截被腐蚀挖空了的枯槁,面容灰白。
  不想周嘉让看见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样,她回家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再回到医院时,温书棠得知他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
  问清他的病房号后,她一路小跑着过去,却在门口被负责他的那个护士拦下。
  “他现在病情还不是很稳定。”护士干咳两声,眼神撇到别处,“医生说需要静养,不能让人打扰到他。”
  “啊……”
  温书棠愣了愣,一颗心又悬起来,字句都变得磕巴:“是、是恢复得不太乐观吗?”
  “不是啦。”护士顿了几秒,含糊其辞地把话引回去,“就是需要再多休养一段时间。”
  温书棠越听越迷茫,不自觉扯住她袖口:“我看一下立马出来可以吗?我保证不会发出声音,也不会打扰他的。”
  护士还是说不行。
  手臂徐徐垂下,她绷直唇线,想着医生的话总不会出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好吧。”
  后面几天,温书棠依然守在医院。
  但她不仅进不了病房,就连每天都不会缺席的小纸条也没了。
  内心的不安越蓄越大,她拉住护士焦急地追问:“是不是阿让他出什么事了,瞒着不让你们告诉我?”
  护士挤出生硬的笑,仍是那套说辞:“没有,你不要多想,病人真的只是在静养。”
  可温书棠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她和谢欢意说完这件事,对面冒出一声惊呼:“啊?不会吧。”
  “上午许亦泽还去医院看他了呢,他还和我好奇说怎么没看见你。”
  温书棠心脏猛然一沉。
  上午那阵她去了趟警局,有新进展需要她配合调查。
  谢欢意也被弄得发晕,搞不清是怎么回事,磕磕绊绊地安慰她:“嗯……也许是才允许进去吧,许亦泽也说了,周嘉让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棠棠,要不你……再去问问护士?”
  温书棠艰难地嗯了下,匆匆挂断电话,可从护士那得到的仍旧是相同的回答。
  ……
  刚晴没多久的天又阴沉下来。
  想了一下午,她在傍晚时敲响主治医师的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温书棠怯怯地说,“医生,我是想来问一下,325房病人的病情还是很严重吗?”
  医生抬头,往上推了把眼镜,对她还有印象:“没有啊,目前各项指标来看,病人是在逐步好转的。”
  “所以说,我是可以进病房看他的,对吗?”
  大概觉得这个问题太奇怪,医生表情怔然:“是啊。”
  简单两个字,对温书棠来说却是如雷贯耳。
  医生说可以进。
  许亦泽也可以进。
  那为什么护士却拦着不让她进去呢?
  她们并不认识,她实在没有针对自己的理由。
  走廊里的温度不低,温书棠却只觉浑身冰冷。
  思来想去,只剩下最后一个答案。
  是周嘉让不想见她吗。
  第56章 认输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周嘉让醒来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九点。
  昏迷这段时间,他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具体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梦里有妈妈,有外婆,有外公,还有温书棠。
  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仪器的滴答声敲在耳边,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却出现一道他不想看见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
  伤口尚未痊愈,他嗓音很低,过激的情绪又逼出几分喑哑,像被埋在砾石中磋磨过。
  陆承修靠在椅子上,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框:“当然是来看你了,阿让。”
  他笑得温和,依然掩盖不住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都受伤住进了icu,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听到父亲两个字,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额角青筋一瞬暴起,周嘉让双目狰红:“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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