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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春集 第31节

  “你忙你的,我没事。”
  简单聊了几句,一阵微妙的静默浮上来。
  他们最近的联系少得可怜,周旋甚至不清楚他每天在做什么。
  宁夷然另起了话题:“你在宿舍吗?看着不太像。”
  周旋几乎没犹豫,说:“医务室。”
  宁夷然似乎疲惫得很,揉捏两下眉心:“那你先好好看病,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通话结束,周旋没由来地头皮发麻,脑子乱成一锅粥。
  白行樾没给她缓冲的时间,一语道破:“你又因为我跟他说谎了。”
  周旋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白行樾难得体恤,没深究。
  -
  北京,连刮几天的风,多云转阴。
  和周旋视过频,宁夷然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眉头紧锁住。
  半小时前,他还在梁杉家里。
  自那天他把梁杉的联系方式拉黑后,他们有段时间没联系。
  梁杉租他的房子当摄影工作室,当初装修队是他帮忙挑的,她不清楚细节,前几天亲自来公司,软硬兼施,叫他把她加回来。
  于公于私,他们之间牵扯太多利益,剪不断理还乱,哪能轻易撇清。
  今天下午,梁杉的助理发来微信,说梁杉在家晕倒了,病得严重。
  宁夷然赶过去时,她人好好的,睡袍下穿黑色修身裙,头发卷成大波浪,妆容精致,眼神魅惑,姿态却高傲。
  事到如今,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捅破,宁夷然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倚着玄关柜,气极反笑:“我看你不是病了,是打算把我吃了。”
  梁杉不是矫情的性格,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渴望。她笑了一下,说:“晚上想吃什么?我手艺肯定比你好,做给你尝尝——中餐还是西餐?”
  宁夷然没搭腔,冷嘲热讽:“你一定要这样?”
  “别装了,这只有我们两个。”梁杉朝他走来,夺过他手里的车钥匙,丢到一旁,“今晚我们好好聊聊,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果。等天亮之后,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理智知道不该,但宁夷然还是鬼使神差地留下了。
  备菜的空隙,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谁都没急着触碰那道防线。
  梁杉洗净一根胡萝卜,递给他。
  宁夷然低头瞥一眼,自然而然接过:“切丝还是切块?”
  “你看
  着切吧,随便。”
  过了会,梁杉看似无意提及:“她和我比,究竟哪更好?”
  宁夷然放下刀具,认真道:“你们俩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可比性。”
  梁杉笑笑:“我不信你真没对比过。”
  说这话时,梁杉过来端切好的胡萝卜丝,胯部有意无意从他身侧蹭过。
  宁夷然偏头看她,说:“有一点她比不过你。”
  梁杉问:“哪点?”
  宁夷然讲话并不客气:“你更骚。”
  梁杉没表现出生气,笑问:“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你也是男人。”
  宁夷然没作声。
  梁杉挤进料理区和他中间的缝隙,踮起脚,环住他的肩膀。她在他耳边吹出一口热气,低声说:“怎么办,好像等不到天黑了。”
  宁夷然掐着她的腰身,目光意味深长。
  这顿饭没来得及做,梁杉被他冷淡地推进卧室。
  两人一同陷进柔软的床面。梁杉凑近,想吻上去,宁夷然偏头躲开了,扯开她的睡袍,往下捏捻。梁杉整个人软成一摊泥,低低喃出一声,嗓音缥缈。
  他技术太好,惹得她一度崩溃。等她攀顶后,宁夷然用纸巾擦手:“满意了?”
  梁杉长长呼出一口气,笑着说:“不继续了?”
  宁夷然拍拍她的脸颊:“我说过,我把你当作异性,但从不是能上床的那种。”
  梁杉笑容一僵。
  宁夷然完全不像动情,抻平衣服上的褶皱,戴上腕表,起身准备离开。
  梁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就算我们没什么,你和她也已经回不去了。”
  宁夷然脚步一顿。
  梁杉说:“别给自己垒什么专情人设。我了解你,你压根不是那种人。”
  宁夷然头也不回地摔上门。
  下楼时,天仍是透亮,但没有阴转晴的迹象。
  第22章 连永远都不算什么
  周旋回到宿舍,林立静刚睡醒,正跟家里人报平安。
  得知闺女意外遇险,林立静爸妈只差买张机票千里迢迢赶过来。宿舍网不好,声音断断续续,林立静忙安慰几句,说自己真没事,便挂了电话。
  周旋拎起保温壶,给林立静倒了杯现熬的牛乳茶,安慰道:“喝点压压惊。”
  林立静从床上爬起来,满眼惊喜:“哪来的?”
  周旋说:“白老师叫附近村民送来的,拿给我们喝。”
  林立静一口气喝掉大半杯,擦擦嘴:“姐妹,记得替我好好谢谢他。”
  周旋笑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自己怎么不谢?”
  “很明显,你们俩更熟啊。”林立静狡黠地撞她肩膀,“我都明白的——要不是看你的面子,白老师不会插手今天的事。所以我谢你,你谢他。”
  周旋只是笑笑,没说话。
  蒙上被子昏天黑地睡了一觉,林立静满血复活,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复盘:“我现在想想,还是后怕。当时在地底下,我以为我要死了,遗言都写了一大半。”
  看出她的故作轻松,周旋没让气氛变压抑,笑说:“里面断电了,黑灯瞎火的,怎么写遗言?”
  林立静说:“我喊丁师兄帮忙用手机照着点——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被救出去的时候,沈蓓蓓着急忙慌过来了,丁师兄居然没理她,一个人回去了。”
  周旋了然:“丁师兄大概率是对她失望了。”
  林立静不解:“啊?什么意思?”
  周旋不想过多干涉别人的事,言简意赅道:“事前不闻不问,事后殷勤太过。换作任何人,都会对她失望。”
  丁斯奇是公认的好脾气,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待沈蓓蓓好到根深蒂固,从不会逆着她的意愿。
  这样的人一旦幡然醒悟,较起真来,很难大事化小。
  林立静似懂非懂,也没多问,气不打一处来:“也是,要不是沈蓓蓓那厮想偷懒,提前溜出去了,把活都推给我们,我们也不至于在里面待那么久。早出来,就不会遭遇这事。”
  正说着话,房门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两声。
  林立静嚎一嗓子:“谁呀?”
  外头异常安静,迟迟无人回应。
  周旋要去开门,被林立静拦住:“你腿脚不方便,快歇着。”
  林立静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
  门外空无一人,墙根堆着一袋药,消炎的止痛的,应有尽有。
  林立静掏出袋子里的纸条,默读一遍,回头看周旋:“周旋,好像是给你的东西。纸条上写什么……游戏机的钱不用赔了,当两清了。这谁啊?”
  周旋心里有数,没声张:“先拿进来吧。”
  林立静说:“噢,好。”
  -
  查出四号陪葬坑里头的电线是被人为损坏,王玄没顾及舅甥情分,把沈蓓蓓叫到办公室臭骂了一顿。
  当晚,沈蓓蓓顶一双核桃眼,随各组的人进墓室,连夜转移文物——四号坑随时会塌方,得加快工作进程。
  这次的事有惊无险,没造成实际损失,但王玄压根不打算小惩大诫,隔天一纸文件砸下来,把沈蓓蓓调回西安,叫她回炉重造。
  实习报告要盖章留档,半途而废等于白忙活。沈蓓蓓自然一万个不愿意,撒娇讨饶。
  王玄毫不留情道:“我当初怎么教的你?犯错就得认,没人有义务陪你一点点儿长大。你不适合做这行,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吧。”
  沈蓓蓓离开那天,周旋的脚伤已经好转,完全可以行动自如。
  丁斯奇破天荒没送沈蓓蓓去市区,自顾自忙了一整天,等下工后,兑现之前的承诺,请周旋和林立静吃饭,权当替沈蓓蓓赔罪。
  天黑前,三人在营地附近的烧烤摊集合。
  点完吃食,丁斯奇推推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温和一笑,问她们要不要喝点酒。
  丁斯奇不善于藏匿情绪,沮丧全写在脸上,连林立静都能看出来。
  毕竟一起被关过,交情也算过命,林立静豁出去了,舍命陪君子:“喝吧!我酒量好得很,基本无人能敌。”
  周旋默默看了林立静一眼,没戳穿她不着调的谎话。
  丁斯奇完全不胜酒力,半瓶啤酒下肚,脸色泛红。他打了个酒嗝,主动跟她们聊起沈蓓蓓:“她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从小被宠惯了,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周旋笑笑:“我知道。”
  林立静无语望天:“救命……哪不坏?哪可爱?师兄,你是不是该配新眼镜了?”
  丁斯奇强挤出一抹笑,回忆道:“我们俩从小一块长大,她爸爸是我老师,守护她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我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不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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