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许惊洲,安承志送过他好几次,印象中,他是个俊秀的青年,在娱乐圈这个遍地都是帅哥美女的地方,这个人的长相也相当突出。
  “许先生很活泼,而且特别客气。”安承志斟酌了一下,说。
  但有时候,许惊洲坐在后面,会望着窗外出神,那种眼神………
  “你觉得他快乐吗?”张裕舒又问。
  安承志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看了张裕舒一眼,张裕舒仍是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刚刚那句话仿佛是他被夺了舍。
  安承志认真思考一番:“我感觉他看到您的时候,都挺高兴的。之前我单独送他,他就没那么爱笑。”
  说到这个安承志就发愁,他女儿马上要大学毕业找工作,现在就业形势又那么差。实在是焦虑。况且这年头连娱乐圈都变得不好混了,许惊洲都拿这么热门比赛的亚军了,还跟他说过还不上信用卡,想跟张裕舒借钱。
  安承志叹了口气。
  张裕舒后面就没再说话,到了公司,连着开了两个会,第一个是复盘苍山脚下音乐节,第二个是今年公司新企划的提案会。张裕舒听到一半,就觉得自己当时给的宽容度太大,导致什么乱七八糟的提案都有。
  包括但不限于“北京摇滚乐圣地打卡巡礼活动”,“做出一首能取代《米店》的歌,抢占剩下十一个月每月一号朋友圈的刷屏歌曲”,“跨界合作,短剧和摇滚乐合作的可能性”。
  听完前三个,张裕舒分别给出犀利点评。
  “第一个我们是准备做免费活动吗?想赚钱应该没人报名,因为大多数听摇滚的都是穷鬼。”
  “第二个免谈,没人会在意第二个吃螃蟹的人。”
  “第三个也可以放弃,实在要办,请先督促你们手底下的乐队成员做两件事,第一是减肥,第二是戒烟戒酒,这样还有可能去霸总剧里客串一下司机和炮灰男十八。”
  张裕舒讲完狂按眉心,对大家说“休息半小时。”
  姜苑给他拿了茶歇,张裕舒一边吃曲奇饼干一边打开微信,林惊昼已经醒了,在对话框里发了一连串。
  “还是说不出话(可怜)”
  “叫了个粥喝,但没有昨天你点的那份好喝(生气)”
  “我是药罐子“(配图:手心里一把药)
  “我现在特别想自言自语怎么办?但发不出声音还算自言自语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要保护嗓子!!!”
  张裕舒眼角一弯,慢悠悠回他两个字。
  “活该。”
  下半场会议,大家发现张裕舒变得平和了很多,可能是幸运曲奇饼干起效了,老板没有夹枪带棒地骂人,甚至是先夸了可取之处再进行点评。
  可喜可贺。
  并且今天老板还早退了十分钟。
  大家在工作群(没有张裕舒)里聊这件事,有个心直口快的同事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总不是恋爱了就是喜当爹了。”
  这辈子都不会当爹的张裕舒回到酒店,他刷了房卡,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他打开门,林惊昼正在门边等着他,那热切的表情,简直像看家的小狗。
  都不用比划,张裕舒都知道林惊昼想要说的是:「你可算回来了。」
  张裕舒不急不躁地把外套脱下,问他:“快无聊死了?”
  林惊昼忙不迭地点头,他举起手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无聊死了。」
  “要是有牵引绳,我就带你出去遛遛了。”张裕舒很坏地说。
  林惊昼毫不客气地朝他竖中指。
  张裕舒挂好了衣服,又问他:“嗓子怎么样了?”
  林惊昼撇嘴,举起手,在嘴唇前面打了个叉。
  张裕舒走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你这么安静,我也有点不习惯。”
  林惊昼在手机上打字。
  「我要出门。」
  张裕舒有点好笑地说:“你要出去就出去呗。”
  「我怕你不高兴。」
  “以前你不是想走就走吗?”张裕舒看他。
  林惊昼低头噼里啪啦打字,写完举起来给张裕舒看,眼神特别专注。
  「我和你签订契约了,不能随便走。」
  张裕舒“切”了一声,心情很好地说:“你这几天好好养病,周六要是好了,我带你出去吃饭。”
  林惊昼眼睛一下就亮了,张裕舒补充一句:“不能吃辣的。”
  林惊昼立刻枯萎,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张裕舒不为所动,任由林惊昼像个尾巴那样跟着他。
  张裕舒本来以为林惊昼会闲不住,但接下来两天,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待在酒店,出去也只是去酒店餐厅吃顿饭。
  每天张裕舒下班,林惊昼都会来门口迎接他。
  周四林惊昼已经可以说话,但声音特别嘶哑,像唐老鸭,所以那天他还是用手势在跟张裕舒交流。
  周五林惊昼的嗓子好多了,只是比平时更低沉一些,张裕舒说他现在可以去做重金属乐队的主唱。
  医生又过来了一次,检查之后,给他调整了药量,嘱咐他,再吃两天就可以,但还是要少说话,让嗓子休息。
  医生走了,林惊昼兴冲冲地举起手机,对着张裕舒比心。
  「明天我要吃这个!」
  「是粤菜!不辣!」
  张裕舒瞥了一眼,没仔细看就点了头。
  第二天林惊昼醒得很早,他这几天睡饱了,加上很久没出门,有一种小学生春游一般的期待感。
  他们把早餐叫到房间里来吃,今天天气好,阳光照得室内亮堂堂的。
  林惊昼催着张裕舒换衣服出门,他很嫌弃他的西装,说:“你就没有随意一点的衣服吗?”
  他的嗓子还没全好,一句话说得太长喉咙就毛毛的很痒。
  张裕舒一颗一颗地扣扣子,说:“我要上班啊。”
  林惊昼“切”一声,嘀咕着:“你们公司又没有着装要求,上次我去,有人穿得像一棵圣诞树。”
  张裕舒穿上外套,很贴心地没有打领带。
  出门稍微有点堵车,到地方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张裕舒也不知道林惊昼从哪里搜罗来了这么一个狭窄的小饭店。店堂里已经尽可能地利用空间,穿过桌子和桌子之间的空隙时,必须要侧着身走,不然就会碰到别人的脊背。但哪怕是这样,也只有六张桌子。
  他们运气还不错,得到了最后一张空桌子。
  这家店是手写菜单,他们的座位靠近厨房,玻璃橱窗上面,整整齐齐挂了一排烧鹅,油亮亮的,每一只看着都异常丰腴。
  他们点了菜,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林惊昼观察发现,这家店居然是一桌一桌上菜,要等到前一桌菜上齐了,才轮到下面一桌。
  效率之缓慢,让人肚子饿扁。
  店铺太小,就很嘈杂,林惊昼嗓子不舒服不想多说话,拿着手机看柯基吃播。小家伙油光水滑,一口一个肉丸子,林惊昼越看越饿。
  他早饭也没吃多少,等了半小时,只闻得到香味,吃不进嘴里,简直是折磨。
  好在前面一桌的菜看起来是上齐了,他想着下一盘菜就轮到他们,又握了握拳,忍了。
  但事情发展不太对劲,店员上菜,略过他们,端给了比他们来得晚的那一桌。
  林惊昼都要饿扁了,他把头扭来扭去,急得要冒烟。
  张裕舒起身去问,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确实他们搞错了,厨师弄反了。坏消息是这下就得等他们那一桌全做完才能给他们做。
  林惊昼听了要崩溃,忍不住吐槽:“这个厨师是绑定了什么程序吗?一桌不炒完世界要爆炸?”
  张裕舒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奶糖,说:“垫垫吧。”
  “我去,你是小叮当吗?”林惊昼惊喜接过,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不行,我去找老板。”张裕舒说。
  林惊昼伸手拉他,嘴巴里嚼奶糖,含混地说:“算啦算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林惊昼眯着眼睛看包装,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你上次在车里给我吃的糖吗?”
  张裕舒点了点头。
  “还挺好吃的,什么牌子啊?”林惊昼把糖纸展开,盯着那两个字的品牌名,愣了下。
  林惊昼有点不确定,又看了看。
  张裕舒在旁边给出答案:“就是你之前代言的那个牌子,老给你寄这个糖,你说要控制体重不吃糖,就成罐成罐地拿给我。”
  林惊昼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他有点犹豫地问:“那时候你不是说不爱吃吗?”
  张裕舒没好气地说:“对啊,但你又不听我的,给我那么多,浪费又不好,我除了送人,时不时也吃几颗,吃多了也觉得还不错。”
  “后来吃完了,我自己也会买,久而久之,变成习惯了。”张裕舒语气平淡,“你别误会,你死之前我就在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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