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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他刚想把子弹都一股脑地塞进背包里,余光就见到夏燃从远处气势汹汹向他走来,他连忙关上了后备箱,抬眼看向夏燃:“有什么事吗?”
  “我有话对你说,可算逮着你了。”夏燃这次终于找机会,他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说。
  “聊什么?”南熄测靠着后备箱,抱着双臂一副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很不耐烦的架势。
  “你说呢!”夏燃看见南熄这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从昨天晚上那个事情之后,你就一直没理我了,我想来和你把话说开!”
  “我以为我所有话都在昨天说了。”南熄说,“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我想问你……”夏燃深呼吸了一口气,紧盯着南熄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发自真心的吗,你是真的对我有好感吗?”
  “你觉得我像是拿这种事情和你开玩笑的人吗?”
  “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是,还是不是。”夏燃都没意识到自己把南熄抓疼了,直到南熄甩开了他的手。
  “……是。”
  “你是同性恋?”
  “如果只喜欢过一个男生就算的话……算是吧。”
  “那……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夏燃松了一口气,“你这人也太能隐瞒了吧,我根本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南熄心想不是他会瞒,而是夏燃在这方面实在太迟钝了,他已经醒悟够迟的了,谁能想到夏燃比他还神经大条,“我不确定,也许从今年才开始,也许很久了,久到大学甚至高中的时候。”
  “这么早之前啊!”夏燃吃惊了,“师兄你是当过苦行僧吗,我当时处处针对你把你当敌人,你不会是抖m吧,觉得这种受虐的感觉挺来劲的?”
  夏燃想和南熄开个玩笑,没想到南熄依旧板着一张脸甚至多了点怒气,他连忙收起了不经意间堆着的笑容,用胳膊肘撞了南熄一下:“你这样和我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可以了吗?今天何必逃来逃去不敢面对我呢?”
  南熄看着夏燃眉开眼笑的样子,他丝毫没有因为得知一个男人喜欢自己而躲藏。
  时至今日南熄经过了那么多次的尝试,无论是刻意疏远还是想要通过表白去彻底切段他们的关系,没能将夏燃完全剥离他那颗心。
  再这样下去,他害怕他又会忍不住心生期望,干脆今天就在这里把他们模糊不清的关系了断了算了,省得后面还藕断丝连,打碎骨头还连着经脉只会更加揪心疼痛。
  “然后呢?”南熄问。
  “然后什么?”夏燃疑惑。
  “你一遍遍地向我确认,拿我的话出来鞭尸,然后呢?你就会理所当然地和我在一起吗?”南熄往前走近了几步,开始以质问的语气编造一些他心里想地完全相反的话。
  “还是继续和我玩哥俩好过家家的游戏?”南熄看着夏燃本能地后退,他又往前逼近。
  “你觉得不停地戏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吗?”他现在离他很近,不到半米的距离,他能看到夏燃的睫毛细微地震颤着。
  夏燃似乎听得心惊肉跳,有点懵,他赶紧摇着手表露自己没有恶意:“我没有拿你鞭尸,我从来就不觉得你对我表达好感这件事情是可以让我高高在上的,如果是刚才那句话让你不爽了,我跟你道歉。”
  “那你问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南熄追问道,“如果不是想羞辱我,也不是想追问后跟我在一起,那么你的目的是?”
  “我……”
  “一个男生喜欢一个男生,让你生平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所以觉得很新奇?”
  夏燃明显是被问到了,他撑得很直的脖颈突然垂了下去,然后思考着南熄的问题。对啊,他这么执着想问南熄对他是不是真心的,目的是什么?
  他发誓自己没有一点因为得知南熄是同性恋后而产生歧视和厌恶的想法,也不曾想过拿这件事情来打趣,可为什么被南熄认为成了他在嘲笑他?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用意,好像明明一道题无解,他却固执地想要寻求答案,在答题卷上写上“解”这个字,这份逼迫着他的固执又从何而来呢。
  “夏燃,我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厌倦了这类猜测和推来扯去。”南熄看着夏燃低垂的头颅,慢悠悠地说,“而你明明对我没有意思,还总要做出让我误解的动作,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让我以为你和我是同类人。”
  “而我不想再去猜你的心思了,说实话,有点没意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带了几分的真意,还故意带了些攻击性。
  夏燃完全被怔住在了原地,他看着南熄不耐烦的架势。现在的南熄有点回到了最初经常没有情商怼他的时候,他那时候总是这样不留情面一样说这些话。
  夏燃第一次见到了有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昨天还亲吻了他被泪水沾湿的眼角说喜欢他,今天就又改口说喜欢他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就算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也不应该这么快吧。
  夏燃也有点被激了起来,他举起右手抵在南熄的胸前,不让他继续靠近,扯着嗓子吼道:“南熄你别以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人,把所有过错推到我身上就会让我感觉到愧疚。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没有回应你罢了。”
  “因为我不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因为我不是同性恋,我真的无法给你想要的关系,你就开始发泄怒气了是吧,这是什么被喜欢者有罪论吗?”
  借着夕阳,南熄盯着夏燃忽然间满脸紧张的神情,他知道夏燃被迫也痛苦起来。
  他们现在互相怪罪推脱,像两个面临不愉快的分手,而想要把自己从过责中择干净的可怜人。
  他却在心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夏燃终于上当了。
  夏燃似乎是在说出这些过激的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烦得用手直抓头发,过了几秒后支支吾吾地解释:“师兄我不是那意思,啊……怎么越说越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有罪,我也不是说你在无理取闹。哎呀我就是急了,你别把我刚才说的当真。”
  南熄知道夏燃有口难言,因为这始终是一件无法两全的事情,两个人都自得其所得到满意的答案是不可能的,告白就是一个走向湮灭的过程。
  他也了解夏燃现在很难受。夏燃的难受是因为他不受控制地,将会失去一个刚和好没多久、还一起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
  但他相信夏燃会慢慢习惯起来的,只要他趁着这次吵架消失一段时间,凭着夏燃随遇而安的能力,没有什么是适应不下来的。
  更何况他也不算那么重要,他在夏燃的人生之中只占据了很小一部分。将这很小一部分从身体里剔除,会跟用纸划破手指一样疼痛,但远远达不到威胁生命和再没有办法抽离的地步。
  而这个“我不重要”的观念因为刚才夏燃所说的气话而变得更加确定,他和夏燃的关系最高只能停在友达那一层,上面便没有了阶梯再跨上去,原地不动和往下的阶梯都是可以选择的。
  他于是选择了一直往下,下到他们互相敌对的那十几年少年时光,也许那样的关系才是最适合他们的。
  从前他没有和同龄人达成过如此亲密的关系,他和任何一个稍微熟知彼此的同学都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走散至不再联系了,除了夏燃,他要把他这一根连接世界唯一的绳索解开。
  他好像命定地就不适合这样形影不离的关系,独来独往才是他的舒适区。
  夏燃还在张嘴尽力地补充几句,见南熄垮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反应,急得都快把腮帮子鼓成了金鱼,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嘴角都委屈地撇了下去。
  南熄的嗓子低沉到离心脏很近,他舔了舔嘴唇,得同样深呼吸才能说出话来,声音很沙哑:“是啊,你既然说了不喜欢我,你也不是同性恋、不喜欢男人,那你今天晚上还来向我确认什么呢,是还想不顾我的感受和我做朋友?夏燃,说自私谁更自私啊?”
  夏燃一急火攻心就会胃开始抽搐,他不被南熄察觉地弯了弯腰,用手臂的侧边抵住胃的地方:“是我自私,对不起。”
  “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师兄,你是不是一定要狠心地把什么火苗都掐灭掉啊。”夏燃见两人中门对狙分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一咬牙齿打算打个太极,“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我可以尝试让自己去接受……”
  “别这样,放过你自己吧夏燃。”南熄打断了他马上要说出的荒唐话,“不能强求的事情当不存在就行了,你没必要恶心自己,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同情。”
  夏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石缝中生长出的一朵白花三叶草,他拿脚踢了踢它,安静了一小会,后来小声问道:“那我……那我们以后还能不能……”
  南熄以为他会问能不能继续做朋友,或者能不能一起战斗,他紧接着的“不能”就挂在嘴角要说出口,没想到夏燃问得是:“能不能一起躺在皮卡车的后备箱看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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