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都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刻着:给我两百?
  “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了。”楚红笑了笑:“我还是去找厂长,请他替我讨回个公道吧?”
  陈兰花赶紧拉住她:“这是大事,我也不能做主,等我家老姚回来再说,你先坐一会,我给你倒杯水。”
  要不是顾忌着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信,要不是怕她外面还有别人帮忙,她都想让保卫科的人把她抓去关起来。
  可以说,从她记事起到现在,也很少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楚红现在有点像是惊弓之鸟,深怕她在茶水里动什么手脚,盯着她倒水后,才接过茶坐在那喝茶吃花生。
  主要是她也渴了,要不然她都不想在外面吃东西了。
  先前小田给自己的教训可真的太深刻了。
  没一会儿,姚主任也回来了,看见楚红的时候也有些诧异:“这位女同志是?”
  陈兰花看到他就赶忙拉着他到厨房里,迅速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实上,对于姚主任来说,特意给哪个公社批条,确实不是难事。
  因为申城附近几个省市,就他们一个拖拉机厂,几乎是每个公社都有买拖拉机需求,也提交了报告上来。
  特别是现在,何副厂长要退休了,自己和生产科的胡主任都在争副厂长的位置,要是爆出这事,对自己影响很坏。
  也只能是说楚红来的太巧,要是姚主任成了副厂长,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姚主任也不可能一口答应的,先和楚红道歉,再无奈的表示:“我们生产任务也很艰巨,我最多能给你所在地的公社,批五辆拖拉机。”
  又正色道:“不过这事你得烂在肚子里,我让人给你买火车票,你今儿就走。”
  他是不可能让她再留下来,先把人哄回去。
  等自己当上副厂长了,她要是还敢来,自己就能让她有来无回。
  楚红拼命忍住自己内心狂喜:赚大发了,她原本就只想要一辆拖拉机而已啊?
  他给自己批了五辆,那自己就不仅是在小队里得个好名声了,就算是在镇上的公社里也都要出名了。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楚红只能提别的要求:“我都答应,你办成这事,就能去公社上班。”
  “只要我有工作,自然能再找个好的对象。”
  她说这话是让他们安心,自己有所求,他们答应了,自己也能开始新生活,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不过我们乡下缺吃少穿的,你就只给一半的拖拉机,就给点衣裳和粮票肉票吧?”
  再看到桌子上的好酒:“还有香烟,酒什么的,要是吃不完给我一点也行。”
  “毕竟我们乡下,难得来一趟大城市,总得带点特产回去吧?”
  姚主任听到她这话,反而还真的安心了些。
  觉得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心里的想法都全都表露出来了。
  再看一眼她的模样,心里反而盼着她以后再来打秋风了。
  他这人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权利和女人。
  和厂里的女同志在一起,还是不够安全,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只要她敢来,自己就能用钱用票让她乖乖听话。
  因此他还笑了笑:“行啊,以后你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忙。”
  陈兰花脸色一变,自己枕边人是什么样的,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候真的是生冷不忌,一点也不挑。
  可她不敢多管他,只能对他道:“你去让人买车票,准备批条,我给她收拾点东西。”
  她现在就想尽快把人送走,免得他起什么花花心思。
  很多时候,她都庆幸他有问题,外面的女人才没有机会给他生儿育女。
  第13章 衣锦还乡
  楚红来的时候坐火车,买的是四块八毛钱的硬座,回去的时候,坐的是干部才能买票的卧铺。
  票价当然也不便宜,三十八块五,普通工人一个月还没这么多钱。
  票价贵,现在不是逢年过节,卧铺上的人不多。
  她来的时候只背了个挎包,拎着小包裹。
  回去的时候,鸟枪换炮,用扁担挑了两个麻袋。
  最幸运的是,姚家人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她离开时,是姚大妈用厂里的吉普车,亲自送她去火车站,眼看着火车开了才离开的。
  也亏得是专
  车送她,才能赶上二点半这趟火车。
  卧铺躺着也舒服多了,楚红躺在上铺还觉得安全很多。
  不过深怕会有什么意外,还是把菜刀放在枕头下,把麻袋塞在对面行李架上,一睁眼就能看到。
  也不怪她草木皆兵,实在是被那两个男人吓到了。
  小黑也从挎包里钻出来,那鸳鸯眼一瞄,就很失望:“车里都没多少人啊?”
  下铺有两个中年男女,中铺还没人,上铺楚红的对面也没人。
  楚红也叮嘱小黑:“你可别乱跑,火车上拐子可多了,我还得你保护我呢?”
  小黑没发现有意思的事,就很配合的躺在边上:“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此刻小黑心里觉得新认识的朋友对自己挺好的,就是胆子太小,贪生怕死。
  不过猫儿本来就喜欢睡觉,很快就传来呼噜声。
  楚红心里倒是好奇,姚主任什么时候会去救人。
  她没有再回去小洋房,而是直接和姚主任说,昨儿自己被绑架了,对方说是姚家指使的,才会找上门。
  至于姚主任相不相信,她也不在意。
  心里还是希望姚主任能收拾他们一顿的。
  她昨晚没休息好,等火车哐当哐当开了,她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火车上的饭菜味道不错,红烧肉两块钱一份,价格是贵了点,不过量不少,还不用票。
  反正五两大米饭和一盘红烧肉,她和小黑都吃撑了。
  楚红醒着的时候就和下铺的人闲聊几句,或者是听他们侃大山,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她是12号下午的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14号早上九点多。
  幸亏现在的人大都是善良热情的,楚红问清楚路线,挑着两个蛇皮袋上公交车,坐到车站后,正好买到一点半去镇上的车票。
  她一个人出门,最怕的就是行李被人顺手牵羊。
  因此她也不敢多喝水,中饭吃的是特意从火车上打包的杂粮馒头。
  倒也不是她舍不得吃好的。
  事实上她可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在火车上吃了五餐,红烧鱼块,红烧肉换着吃。
  只是想到车站这样的地方,人多手杂,要是自己吃的太好会被人盯上,才特意买了两个杂面馒头。
  果然,有两人见她面前是两个麻袋,穿的也是打着补丁的衣裳,也没多看就从她面前慢慢的走过去了。
  等到了江东市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也已经黑了。
  楚红干脆去了记忆里来的时候住的招待所,看到有个短发圆脸中年妇女在很认真的打毛衣,就用这边的方言开口:“你好,要一个房间,我要住一晚。”
  招待员抬头瞄了眼,见她穿着褪色还打好几处补丁的土布衣裳,脸色有些黄,蓬头垢面,就拉着脸:“同志,先把介绍信拿出来给我登记,住一晚八角钱。”
  楚红才想起现在是出门都要介绍信的年代,从皱巴巴又宽松,还是侧开口裤子的挖袋里,掏出介绍信和十多张毛票,都是一角贰角五角的面额。
  招待员登记好,接过她递来的八角钱放进抽屉里后,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个钥匙放在柜台上:“二楼206房,明早十点前离开,超过十点就要多交八角钱。”
  又一脸严肃的盯着她:“房间里面的任何东西都不准拿走,要是少了东西,弄坏东西,都要照价赔偿。”
  这绝对是狗眼看人低。
  还有这服务态度真让她有骂人的冲动,可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还得陪着笑脸:“大姐,我都记住了。”
  再从兜里掏出一把硬糖塞给她:“大姐辛苦了,还有开水吗?”
  这硬糖也要两分钱一颗,要知道现在四分钱都能买个鸡蛋了,招待员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你也太客气了。”
  立马给她拎了藤编开水壶,还拿了个掉漆的白底印红花搪瓷盆:“开水要是不够再来拎。”
  楚红就用开水泡了下早上买的六个白煮蛋。
  小黑吃了两个就不吃了,还问她:“没有肉了吗?”
  火车上楚红买的饭菜,都会给小黑留一些,因此小黑从奢入俭有点食不下咽。
  楚红点头:“是啊,现在的肉不好买,不过村里有鱼塘小溪,等咱们回去后,你可以自己打牙祭。”
  现在亩产不高,分的粮食也不多,她能让小黑跟着自己吃一样的,都得想想怎么和家里人说。
  现在可没有猫粮狗粮,猫狗吃的都是剩饭,或者是猪食。
  小黑想要吃的好,就得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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